遗嘱纠纷结束后，媒体就像它发生时一样，很是郑重地介绍了它的结束。
白从科伦律师那里取回万之洛的各类研究资料时，发现有些文件顺序错了。科伦律师并不是灵术师，他看这些资料没有用，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完。这些资料，想来应该是被人复印过了，或者被灵术师读过了。
赫连博远先前说会来拜访，白以为他很快就会来，但并没有。他看了新闻才知道，庭审结束的第二天，赫连博远就邀请了世界各地的灵术师前来普州，打算为万之洛举办一个集体追悼会，并为修建万之洛个人纪念馆而筹资。
这些事情明明是万常越比较有资格去做，或者比较应该去做。但白没有做这些事的能力，也不屑于做这些。
皇晓倒是很关注万之洛追悼会和纪念馆的相关动态，每天都会看新闻。如果不是白不允许她出去外面，她早就跑去现场看看情况了。
“为什么不陪我去，也不让我自己去呢？”皇晓朝白抱怨。新闻里还在放送出席万之洛追悼会的名人名单。
白没有理她，只顾低头把几个箱子里的资料按照正确顺序重新整理。
“这么多名人，都是读心大师啊。”皇晓感叹，“这样难得的场景，不知道多久才会有一次。”她不仅是尊敬万之洛，也是想亲自去瞻仰下这些大师的面容。其他能力都好说，唯有读心，是目前人类独有的能力，而且全世界也才三百人不到。
皇晓的话让白想到了什么。读心师集会？这么多的读心师聚集在普州只是为了悼念万之洛？
普州磁场。读心师集会。白知道了他们为什么要抢夺万璃公馆了。
他们应该是要用万璃公馆的地理优势来扩大读心效率，也就是说，一个原本只能进行浅度读心的读心师，可以进行更深层次的读心。但万璃公馆还是被万常越所占有了，并且他们难道有能力把每个想读的对象都抓到普州来么？这些读心师还聚集在普州做什么？
读心师集会究竟是抢夺万璃公馆失败后的备选方案还是计划中的必然方案？隐约还少了什么。
“怎么了？”皇晓见白发呆，便问。
不等白回答，电视的屏幕突然黑了。皇晓一脸疑惑：“电视坏了？”
白走上去查看了一下电视，道：“坏了。你去睡吧。”
“也只能睡觉了啊。不能出去玩，好无聊。”皇晓又抱怨。
“我明天就陪你出去玩。”白安慰道。
“那你早点睡。”皇晓恋恋不舍地看了看白。
皇晓走出客厅后，万管家进来，压低声音告诉白：“白少爷，落雪山庄刚刚来电话了，小姐的副官炽小姐……死了。”
白愣住了。“我把电视电源断了。新闻还没播到吧？”万管家小心翼翼。
“还没。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二十分钟前。落雪山庄说，刺客是激进的人类，好像是把炽小姐当做小姐给枪杀了。”
“新闻应该明天才会有消息。先别让她知……”白猛然停了口。他刚才就感觉到了玫瑰香味，却没有反应过来。因为相处太久，他已经习惯这种味道围绕在自己身边了。
皇晓站在他和万管家的身后，惨笑一下：“可是……我已经知道了……”
“小姐！”万管家大惊失色。皇晓身子一软，白连忙上前抱住她，避免她摔倒在地上。她已经晕过去了。
//
皇晓睁开眼，坐在床旁边椅子上的白问她：“要喝水吗？”皇晓在睡梦中哭了许久，现在身体应该会感觉很缺水。
“你一整夜都没有睡吗？”皇晓看着白微红的眼睛。
“我没事。”白起身倒了一杯温水，递给皇晓。
“我要回落雪山庄。”皇晓推开水杯。
白放下杯子，坐回到椅子上：“从昨天起，因为普州磁场规律性运动，飞机和海上航线都全部停止运行了，会持续12天。落雪山庄也来过电话，雪岭现在很混乱，让你暂时留在普州。等雪岭安定了就会马上来接你。”
“是要开战了吗？”皇晓忧虑地看向窗外。
“应该是。”白直言不讳。
“我跟炽做了那么多……”皇晓喃喃自语，“根本就没有用吧。真心对他们好也罢，刻意讨好也罢，什么都没有改变。”
白刚想开口劝慰，皇晓又说：“常越先生，你在意过我是希琉人吗？”
“不。”
“我的身体里……”皇晓掀开身上的被子，下床光着脚踩在地板上，“炽的身体里，藏着你们灵术师梦寐以求的魔卵……你不想要吗？”
白把外套披到皇晓身上：“别着凉了。”
皇晓低头，看到白衣袖扣子上的玫瑰花纹，说：“玫瑰不叫玫瑰，依然芳香如故。这是炽最喜欢的一句话。”
白微笑着放下手：“想吃什么？我去做。”
“谢谢常越先生。我还不太想吃东西。”皇晓笑了笑。
在这之后，皇晓并没有大哭大闹，也没有打电话给落雪山庄询问炽的后事如何。她只是静静坐在钢琴前，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轻轻点着，并不按下去。大厅光滑的大理石地面照出她单薄落寞的身影，像是镜花水月，轻轻一碰就会碎，让人怜惜不已。
白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看书。安慰、开解别人，那是万常越的强项。白想起皇晓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没有炽，没有常越先生，我就什么都不行了。
“我去孤儿院了。”皇晓拿起自己的外套，对白微微弯了下腰。
“早点回来。”白目送皇晓走出大厅。看到她的背影消失在绿色的林荫里，白有些心烦气躁，书也看不下去了，索性把书扔到桌上。他起身看庭院里仆人打理花草。
那些都是万之洛偏爱的花草。白喜欢的花只有一种。但是他仍旧让他们像万之洛生前一样照料它们。
活着的人是否都应该为死去的人让道呢？是为了记住血腥的罪孽而活着，还是为了背负无休无止的痛苦而活着。白一度以为自己找到了答案，然而并没有。
万管家的声音打断了白的沉思：“白少爷，赫连博远先生来访。”
“请他进来。”白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