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想哭,感觉着自己唯一残留的一丝尊严也在残忍地幻灭和弃守,而她又处在这种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却无法逃生……
在他面前、在相府千金面前,自己又算是个什么角色?——小丑?玩物?还是个卑微到不值一提的奴妾?
谁能告诉她答案?可惜老天也选择了沉默……
“王爷,你是说有人在瞧咱们?”娇嗔嗔的音调中有几分虚假的害羞,但是对于影儿来说这个声音也变得渺茫和虚幻。
“我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出来!”阴冷的男音鬼魅般地回荡在耳边,直觉告诉影儿,他已经失去了等下去的耐心。
影儿的脚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她的心已死,麻木地从树后现身,尽可能地将头垂到最低的位置,不愿再看大石上肢体交缠的两人。
又臣冷鸷的冽眸深瞅她,突然从唇舌出迸出的嗤笑极其轻蔑:“我倒忘了你有观摩别人好事的癖好。”
他磁性的嗓音带着隐隐的愠怒,他是在生气自己的贸然闯入影响了他的兴致吗?也许吧,但是确切的答案她已不想知晓。
影儿没有言语,谁都没有发现她的脸色究竟惨白到了何种程度,她竟然连解释的气力都全然消灭殆尽了。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说自己是想他想到坐立难安、无法遏制想要见他的冲动才会在出现在这里破坏他的雅兴的吗?
“抬起头!”他残酷的命令对影儿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她根本不想再多看一眼!
“王爷!”又臣的话引起了孟亭的一声惊呼,她赶忙慌乱地伸捡起地上的衣物欲要盖住自己****的身子,她根本没有预见到他的狂佞会达到这种地步,居然要那个贱女人去观赏他们两人鱼水交000欢的景象!
又臣出手制止了孟亭遮掩的动作,邪佞鹰异的眼神渗着怒光,一瞬也不瞬地盯住影儿的挂低的螓首。
她的眼眶下意识地噙满了泪水,他怎么可以这样要求她,难道他的报复心永远都要如此恨情地用在她身上吗?
她不想看、真的不想看!
“不……”影儿无力地摇着头,像是求饶、像是哀悼……
又臣收回瞪视她的目光,反手又开始玩弄起身下的女人。
“滚!”他的语气冷冽到了似乎出口就要结冰,残绝地抛下了一个字后俯身埋首于孟亭白皙细致的玉颈间,继续享用未完结的“盛宴”。
凉亭处立刻传来一阵比一阵还要激烈高频的粗喘和娇吟,灌入影儿耳中却声声都是对她的刑罚。
她默然地转身,向前迈出沉重的步子:对她,他早已弃之不顾,她之于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吸引,他再也不会在她身上浪费多余的时间,不会为了她而放弃更多的美人佳丽。
她的爱情真的已经走到了尽头,支离破碎的心撒满了一地……
她迷失在了毫无方向的空间里,俨然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没有目标地在王府中游荡,她的身体越来越轻飘,感觉快要湮灭一般……
心神恍惚的影儿不知不觉来到一片莲花池边,虚脱地坐倒在地,细雨也开始淅淅沥沥地从天上掉了下来,烟雨蒙蒙的氛围同她的内心一样的伤感。
影儿瘫倒在了水塘边上的小水潭上,全身都被浸湿,分不清是水池的潭水还是老天的眼泪。
她咸涩的泪水和雨滴浑然结晶,在她的脸颊边际慢慢地滑落,下体传来巨大的疼痛使她的身子不停地抽搐。在泪与雨的交织下,她渐渐游离了自己的意识……
自己是怎么晕倒在莲花池边,怎么被人救起,她已浑然不知,只有在意志完全散去前的心口难以咽下的酸痛还是显得那样明晰……
影儿缓缓睁开异常疲惫的眼皮,映入眼帘的第一个场景就是哭得泪人儿一般的姐姐,她想说话,但是干涩的喉间竟然一下子发不出声音。
瞧见影儿醒来了,阿秀一边匆忙地抹去腮边的泪水,一边急切地轻声询问:“妹妹,有没有觉得好点?”看到她终于醒过来了,阿秀也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影儿麻木地微微点了点头,但其实她已然分不清好与坏的界限,她的感觉机能好像是一下子被全然封闭了,只有下体窜上来的莫名隐痛让她不自觉地微蹙紧了秀眉。
晕睡中的她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在她的梦里有个孩子的迷糊幻影在向她挥手告别,这种难受的感觉就算是在梦里也很明晰,那伤痛就像是被人活生生地剜开了心,并将其残忍地丢弃在路边。
她忽而有种陌生的不祥预感——她的体内已经缺失了一样对她来说极为珍贵的至宝!
影儿乏力地摇晃着头,极力排斥着心底那不愿意去触及的猜测……
“我、我……怎么了?”她几乎是颤着声问出的话,戳心的恐惧让影儿简直不敢再往下想,可是又不得不多想,她害怕那样的答案,但是又不得不去触及。
阿秀一时讲不出话来,影儿这副憔悴的样子她好心疼,她实在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告诉她这个残酷的现实,可是看她的样子许是已经猜到了。
阿秀也哽了声,哭腔越来越凝重:“妹妹,别这样,看着姐姐心里难受,孩子没了还可以再怀的,不要太伤心了,啊?”
影儿实在太可怜了,作为姐姐阿秀深切地知道妹妹是很希望有个属于王爷和自己的孩子,可是现在……好好的胎儿一下子就没了,这个致命的打击要叫此样孱弱的她如何承受?
“孩子……”影儿迷蒙麻木的眼神倏然显得尤为空洞,她呆滞地望着素色的床幔,喃喃地低语,“没了?”
她的灵魂像是被瞬间抽离,最不想要面对的现实还是如此残忍地摆在她的面前,病床上的她像是一株欲要凋零的莲花,削薄的肩膀因难抑的伤心脆弱的起伏。
她不是没有一丁点儿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来月事的她其实心里是有疑虑的。之前她是怯于说,后来被关进了冷宫是不敢说,她怕假如说出来,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会不保,说不定又臣会不要他/她,说不定莉姬又要来害她。
天知道她到底有多爱这个孩子,想暂时守住这个可能到来的秘密也只是为了让孩子安全。可是刚才伤心到失去了理智,她竟然遗忘了寄托她所有思念的这个孩子存在的可能性!
如果孩子能平安生下来,她愿意用她的生命去交换;如果孩子诞生以后她还有幸活着,她会离开王府,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用她后半生的全部力量去爱这个孩子。
影儿痛苦地咬住唇,不管她的贝齿是否已经把泛白无血色的薄唇噬出鲜红刺目的血丝来——她恨,她好恨!老天从来不怜悯她没有关系,但是为什么要夺取她无辜的孩子,这个不管现在还是以后唯一还能将自己与又臣牵系起来的纽襻。如果孩子还在,她至少还有个寄盼,望着他们的孩子的同时还可以找到他的影像,可以填补一些对他的思念。即便以后她将在一个遥远的、与他没有任何交集的地方守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