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冽眸直勾勾地盯住被自己摔得稀巴烂的杯子,那种眼神炽烈凶猛并且充满了深深的恨意!
他突然邪佞地摇手哂笑出声,嘴角弯起的弧度是无以言表的阴鸷骇人,危险的距离感让所有在场的客人都不禁噤了声,唯恐他们发出的任何一点儿声响会引起又臣的注意。
全场禁忌,半晌过后,又臣随手又拿起一只空杯,斟满浓稠的藏熬酒后继续狠命地仰首豪饮。
他从没醉过,现在却很期待醉酒后的什么都模糊的感觉……
众宾客不识又臣就是安王爷,还以为是哪来耍酒疯的醉鬼,等到确定又臣的注意力不在他们身上后,便开始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起来。
更有些好事之徒既害怕又臣看见他们后惹上麻烦,但却又忍不住好奇,不停地斜眼飘向又臣所在的位置,然后又三三两两地靠在一起指指点点,倒也奇了怪了,这个时候他们都也不畏惧自己的指指点点的对象可是个另类的主儿。
“过来!再开一壶酒!”又臣长臂一挥,叫住了跑堂经过身边的小二。
闻声停下的小二瞪视着桌上堆积如山的酒壶,瞬间给吓得骇住了,他在酒店里待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见过喝酒能人也不是少数,但像是这种不怕死的酗酒方式他还是头一次看到!
“客官,您今天已经喝了不少了,依小的看是不是最好不要再喝了?”小二好心地劝道。这种烈酒喝过了很可能会闹出人命的,他也不敢冒这个险再给这位“勇毅”的客官上酒了。
“有你什么废话?拿酒过来!”又臣暴躁地狂吼,这时的他已有六分醉意了。
店小二露为难状:“可是,我们这最烈的酒都被您喝完了啊?”
他没说谎,事实上他们店里对烈酒的贮备是不多,但也绝不算少,像这藏熬酒刺舌得很,平常就没什么人敢叫,积累起来的数量还是很可观的,可谁能料到今天居然来了个能喝又不怕的“勇士”,顷刻间把他们的贮藏了许久的藏熬酒全体喝了个精光!
“没了?这么快就没了?劳仁贵是怎么开店的,这么几壶酒都拿不出手?”又臣直呼酒店老板的名讳,他虽还能思考,但已不再像之前那么清醒。
小二对又臣知晓老板的名字大感疑惑,他能这么随意地叫出老板的名字来路定是不简单,再看他衣着华贵,气宇轩昂的外表总给人一种尊贵的感觉,难不成还是老板当权时的朋友?
又臣往桌子上抛出一袋银子,朝小二咧嘴嗤笑道:“去到别的地方给我买酒来,我马上就要看见酒!”
小二哪敢收那个钱,万一是老板的故友,或是什么达官显贵因他去买的酒而出事的话,那最糟糕的还不是自己吗?这可如何是好,对方也不像是个好应付的主啊!
“好嘞!客官您稍等,小的马上去给您取酒。”小二佯装去拿酒,实则是决定先去向劳仁贵“通风报信”!
又臣已有数分醉意,星眸微阖,等了一会儿见人还没来,没耐心再等下去的又臣踉跄地从位置上站起,到了结账的柜台前丢下一锭银子后便欲离开这家酒楼。
听了店小二的奏报匆匆赶来的劳仁贵见是又臣,欣喜快慰得不知所以,他还以为以他现下这种身份恐是再难见到安王爷,更不可能提到报恩了,但想不到今天竟然让他碰见了他的大恩人,真是老天给他的绝佳机会!
“王爷,您还认得草民劳仁贵吗?”劳仁贵已不再为官,只能自称为草民。
又臣斜睨了劳仁贵一眼,蓦地爽朗地大笑起来,用劲地拍了拍劳仁贵的肩膀,微蒙的醉感还不足以让又臣满意,但从他答非所问的回答可以看出他的意志开始渐渐朦胧起来:“好、好,劳仁贵,来,跟本王去喝一杯!”
“王爷,小心!”
又臣脚下一个没站稳,稍稍向后倾了倾,劳仁贵见状连忙伸手去扶,不料却被又臣使力地拂掉:“本王现在还很好,别当我是不能喝了!是兄弟就陪我喝酒,不醉不归!怎么样?敢不敢奉陪?”
“可是……好!承蒙王爷看得起,王爷要小的怎样,小的没有说不的!”劳仁贵稍事犹豫后还是决定舍命陪君子,况且他也知晓又臣的酒量,了解他再多喝点也不会有事。
劳仁贵让店小二去外面买了藏熬酒,酒过数巡,浓酒的酣意已经慢慢蒙上了又臣俊朗的脸孔,劳仁贵虽一直在陪酒,但酒量远不及又臣的他自然也不敢多饮,发现又臣确实不宜再多喝后,便吩咐底下的人一起将又臣送回王府。
去安王府的路上,一行人正巧碰上迎面而来的荣达,他正是被老王爷派来找少王爷的!眼下夜已很深,本来都以为无望了,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王爷。
可是,为什么王爷由那么多人搀扶着?怎么看上去像是喝醉了,而且还醉得不轻的样子?
荣达快步上前,从劳仁贵等人手中接扶过已经喝得醚酊大醉的又臣,王爷虽然还勉强可以站立,但是摇摇晃晃的身体却怎么样都站不稳一般!
“王爷这是怎么了?如何会醉成这样?”到底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将王爷灌醉,王爷对酒可是众所周之的海量啊!
劳仁贵和荣达相识,所以也就直呼其名:“荣达,王爷今日到我的酒楼里喝酒,不知何故烦心,一直猛灌自己,任谁也拦不住,好像本来就是要将自己弄醉似的!”
荣达愣了愣,还用多想吗?能有这本事把爷弄成这样的也只有一个人可以办到。
“好,我知道了。现在也已经很晚了,劳大人就先回去吧,王爷交给荣达一人就好。”荣达将又臣的手臂揽在了自己的肩上,然后对着劳仁贵告辞道。
“那好,荣护卫也要多加留意,王爷这次可是玩命地喝光了劳某所有的藏熬酒!”
“什么?”藏熬酒乃是烈酒中的极品,喝光那会是个什么概念?
劳仁贵自知劝酒不利,满脸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是我没看好王爷,可是王爷执意要喝,我也劝不住。哎,真是对不起了,荣护卫……”
“嗯,荣达了解。劳烦劳大人送王爷回来,荣达会照顾好王爷的,你不必担心。”
他当然比谁都清楚,王爷要做的事又会是谁可以劝得住的?
“荣达……”又臣朦胧迷糊地醉眼好不容易睁开,费了不少力气后终于辨认出了眼前的人已经换了主儿,于是醉醺醺地低问道。
见又臣还能识人,荣达暂缓了一口气:“是,王爷,属下是荣达。王爷何苦把自己灌得那么醉,影主儿迟早都会记起您的。”
知道到王爷已经没有多少意识可以用作思考,也了解他的话王爷可能根本不会听进去,但是他还是想说,这两个月来自己可是一直待在王爷左右,眼里看得清楚王爷到底为影娘娘付出了多少、改变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