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见她还蛮懂礼数,刘大娘轻轻额了额首,“我就是这儿的管事,你可以称我刘大娘。”
“是。”影儿低头轻应。
刘大娘见她很面生,不像是久在王府的婢女,便问:“你本来是在哪担职的?”
影儿微愣了片刻,然后如实道:“奴婢原先在王爷房里当侍女,四日之前被分到这里。”
“王爷房里的婢女?难道你就是王爷生辰被左良挟持的聂影儿?”刘大娘一听眼前这水灵的姑娘原先是王爷房里的婢女,很自然的就联想到前段日子被盛传为王爷新宠的聂影儿。
听到大娘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影儿顿时惊奇地瞪大了眼:“大娘怎么认得我?”
刘大娘的猜测得到确认后,她上上下下仔细地端详了影儿一遍,轻笑着说:“少王爷为救一婢女只身前往黑峰山的事早就在王府传遍了,我岂有不知聂影儿这名字的道理?”
“哦,原来是这样。”如果事情发生在现在,又臣还会去救自己吗?应该不会了吧,现在他一定是厌恶透了自己,就像他亲口说的那样。想到这影儿突然苦涩地笑出了声,这笑不是出于开心,只是纯粹为自己还存着这种奢侈的幻想的幼稚思维的而感到好笑。她下意识地摇了摇螓首,试图将这种毫无悬念的选择题抛离开。
刘大娘看不明白她笑中的涵义,在她眼中的影儿很奇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能让王爷不顾自身安全地相救,你应该很受宠才对,怎么会被贬到这种地方来?”
影儿弯起唇边的弧度,露出两个浅酌的小酒窝:“这地方没什么不好,很安静、不喧闹。”
刘大娘不敢置信地皱起了眉,疑惑地反问:“会吗?”实在难以想象她对和这么群爱嚼舌根的老婆子在一起的评价竟然会是很平静!
“吵闹是她们的,不是我的。”她的答复依旧很恬淡,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不知道是出于对她和王爷的传闻好奇,还是想试探一下这小妮子是不是永远都能那么谈定,她颇为直接地问影儿:“那么王爷会影响你的平静吗?”
影儿低下了头不再支声,这种表现就足够使她明白大概了!
目光不小心打量到她浮肿紫红的素手,母亲的天性使刘大娘不禁心疼起来:“影儿,你会煮饭吗?”
对刘大娘的问题,影儿感到不解:“会,怎么了?”
刘大娘拉过影儿的手,放在自己掌心上轻轻地揉着,慈爱的表情让影儿深深动容:“看看一双漂亮的手都洗成这样了!你还是先到厨房帮忙去,那的活会比较轻点。”
影儿温和地笑笑,将手慢慢抽了回来,表面柔缓的莺语暗带坚持:“我不需要特别照顾。大娘,相信我,王爷并不希望我过得轻松。”
刘大娘故意显出生气的模样,不耐烦地说:“王爷的心意我不敢妄加揣度,我只知道王爷并没有示意我,要让你的手残废掉!不要再多说废话了,让你去做饭就赶快去,要知道做十来个人的饭菜也不是状闲适的差事!”这活是不轻松,但至少可以让她的手不碰水。
“是不是还在希望我改变主意?真是个倔强又纯善的小姑娘!”看到她五步一回头的担心模样,刘大娘嘴角扬起了慈爱的微笑。依她刘大娘四十五年来年培养的独到经验来看,这个小丫头委实与众不同,如今少王爷虽把她贬到了这里,但也不能代表对她真的没有任何感情了。
王府的膳房有五十几间,它们集中在一起。每个膳房的装潢、设施、大小,和它们所分配到的食材、人员都依据等级不尽相同。最高档的膳房当然是专门为老少两位王爷服务的,而王府的其他部门也有属于自己的单独厨房。由于洗衣房的地位低下,分配到它那的人员只有一个负责洗菜、切菜的邵大婶,平时煮饭烧菜的事是由洗衣房的人员轮流做的,不过因为做饭这事可比洗衣省力多了,所以大家还都是比较乐得轮到自己去厨房的。
厨房的活影儿自小就做,而且对于做菜她一直乐在其中,多年下来,她的手艺已经十分了得,只要吃过她做的菜的人没有不上瘾的。
十多人的饭菜没有用多少时间就准备完毕了,在旁的邵大婶看得眼睛都傻了,实在受不了那扑鼻的菜香,她还趁影儿不注意,狠狠偷吃了好几大口!当影儿要送饭菜去洗衣房时,邵大婶愣是说要帮影儿提东西,不论影儿怎么辞谢,铁了心似的硬要陪同。邵大婶美其名曰是助人为乐,其实说白了就是想满足一下自己欲滴的馋涎。
影儿与刘大娘一同走在王府庭院的回廊上,这是通往洗衣房的捷径,影儿算是半个路盲,今日若不是邵大婶带路,可能她一直不会发现还有这么一条路。
回廊的另一头清晰地一声传来讨好谄媚的中年男音:“下官不知道蒙廖沙符不符合王爷的口味?若是安王爷瞧不上眼,下官改日再送一个更加艳美的!”
爽朗的笑声响起:“吴御史不必太过谦,想必你是再找不出比这倾国倾城的西域美人更艳丽的了吧?”这声音熟悉得令人觉得刺耳,没错,是他的。从他的声音中就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很不错,那日所发生的一切就好似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对他毫无影响,他照样可以谈笑风生,坐拥新人娇颜。
“只要王爷满意就好,只要王爷满意就好……”了解到他的“礼物”得到了又臣的认可,那陌生的男声显得格外的激动欢跃。
现在要躲已经是来不及了,见面似乎在所难免,影儿索性站在了原地,等待这不期而遇的一幕的上演……
到了回廊转角处,原先的脚步声和谈笑都戛然而止。影儿虽然低垂着头,但从周围诡异的气息中,她感觉到又臣业已发现了自己。逃避不是办法,她鼓起心底全部的勇气,慢慢抬起了头:他依旧那么英姿焕发,就像初次见他那样;他深邃的眼眸就像盘结的漩涡,好像要把她卷入一般;他的眼底没有传递任何讯息,只是冷酷邪佞的让人窒息。
“是谁给你的特权,见到本王也不用问安?”他的眼直射影儿脆弱的眸子,不容情地降罪。
邵大婶平常就待在厨房,从也不会想到竟然会碰上王爷,今日真见着了马上就傻住了,当听到王爷怪罪下来,马上就伏到在地,连连大声请安。
又臣根本没有理会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邵大婶,阴鸷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影儿。
“奴婢向王爷问安。”影儿低垂螓首,曲身下拜,脸上显得苍白虚弱。
又臣带有邪意的笑痕勾起,刻意忽略掉了听到她自称“奴婢”时心底的那丝不悦,他随意地挥了下手,哼了一声气,示意吴御史和邵大婶退下。吴御史识相地马上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