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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陆亦自述死亡的气息

金寒就这样一路无言的牵着我一路回到了家,我看见我的房间的灯还是亮着的,我想应该是兰心还没有睡吧,意识到可能被兰心看见误会,我抽出我的手,金寒好像知道一样,也放开了我的手,我心虚的说,“我先上去了,晚安。”

他点点头,笑道,“你也是。”然后在我抬脚上楼的时候说了一句,“要是我们可以一直这样相处该多好,而不是每天针锋相对。”

我迈出的脚一滞,很快就掩饰过去,没有回答,因为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静静的坐在监狱的一个角落里,暗黑的牢房将我困住,我压抑的呼吸着,艰难的想要搜寻到最后一丝温度。

我感觉到可笑,最后的我还是来到了牢房,我想,该是没有人会想到来看我吧,我想到的是舒皖最后的眼神,带着一丝的不舍带着一丝的决绝,将我心底的最后一根弦崩断,碎裂一片。我知道我不能再出去了,所以我没有一点担心舒皖,我知道舒皖没有我在身边也会生活的很好,舒皖永远都是舒皖,不会因为我的离去而痛苦太久,毕竟我已经将她伤害的那么的彻底了。那么我更担心的只是蓝格了。

第一次和蓝格说话的时候,我不会忘记蓝格的眼底倔强的眼神,我伸出手,拍干净她身上的泥土,那时的蓝格还是一个不喜欢说话的小女孩,眼底装满的都是对于我这个陌生人的恐惧,那么的让人怜惜,我比蓝格大4岁,那样的话我应该算是蓝格的大哥哥了吧,村子里的小孩都不喜欢和蓝格玩,会在她一个人的时候欺负她,我开始其实是不打算多管闲事的,可是,直到那天我看见蓝格的眼底蓄满泪水,却又忍住不让我们看到的样子,我的心没来由的柔软一片。

大人会告诉我们小孩说,不要去和那个小姑娘接触,你们看,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知道以后会勾搭多少的男人,和她母亲一样,是一个****。那时的蓝格会在听到这些大人说这些的时候闷着头不说话的离开,蓝格是没有朋友的。

直到有一次我实在是看不下去那些小孩仗着自己人多欺负她,才伸出援手,也是因为那次之后,蓝格会跟着我的后面,话不多,可是也会发出明朗的笑声。

我们会一起在外面溜达到黄昏时刻,我们会爬上屋顶看月亮和星星,然后我会和她讲一些鬼故事来吓唬她,她会在你讲的时候聚精会神的听着,然后倔强的说着我不相信,可是等你说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的时候,她又会立马跳起来,尖叫着说,“哪里?”

看吧,蓝格就是这样的一个倔强的小姑娘,我不能明白的是为什么蓝格总是对外人冷冰冰的,眼底盛满一滩的忧伤,化都化不开,浓厚的让人窒息。我有时会看见蓝格满身伤痕的出现在我的面前,尽管她总是很努力的将自己的伤痕藏住不让我看到,可是,她不知道的是,那么明显的伤疤,任是谁也不能忽视,我知道她的爸爸会在喝醉酒的时候打她,我生气的说要去找她的爸爸,蓝格拉住我叫到,“不要去,求你,不要去,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喝多了啊。”

我在蓝格的眼泪里妥协了,终究没有去找他的爸爸算账,其实那时的我不知道的是,蓝格只是为了保护我而已,因为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我还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之所以蓝格没有让我去的原因是因为蓝格不想要看到我受伤。

我的妈妈会在我每次和蓝格玩的时候,会拿藤条抽我,抽的我生疼,一边抽打我,一边流泪,我会咬着牙说蓝格不是那样的人,小的时候,我不知道的是为什么大人总是喜欢凭着一个人的父母看待小孩,这可真的是太让我费解了,可是我还是没有放弃和蓝格在一起玩,因为我喜欢看蓝格跟在我的身后,发出爽朗的笑声,那时候的蓝格眼角弯弯,就像天边的月牙一般。

后来,我不知道有一天我会跟着我的妈妈离开那个小村庄,几乎是还没来得及和蓝格告别我就离开了,我那晚我的妈妈仓皇的回来,将我抱住,嘴里喃喃的说道,“他们来了,他们找来了,我们赶快走,离开这里。”我当然知道妈妈说的是谁,对,我的父亲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就欠下巨额赌债,然后将我和我的妈妈抛弃,一个人离开了,我的妈妈为了生存,不得已搬进了这个小村庄,而我也在这里拥有温暖的回忆。

我忘不了那个晚上,那个晚上我和妈妈仓皇的逃离那个住宅,随便的捡了几件衣服就离开了,我和妈妈一边急忙的走在田荇上,一边的回头看,那晚的村庄真美,比平时我和蓝格看到的都美,为什么以前没有发现呢,如果以前我发现了,一定要带蓝格看一看这样的美丽的夜晚,可是我忽然就想到蓝格会在明天的时候看到的只是空空的房子的样子,不知道那个小丫头会不会掉眼泪。

可是,我根本就没有过多的时间去和蓝格告别,因为下一秒,我和妈妈村子出口的车站被他们抓住了,为首的是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人,看见我们,“总算让我们找到了,让老子好找啊你们,欠了钱就不打算还了吗?”说着就对着旁边的人点了一下头。

旁边的上前将我和妈妈分开,妈妈死命的抱住我,求着他们说,“你们要抓就抓我吧,放了我的儿子。”

那些人根本就没有理会我的妈妈的求饶,依旧将我和妈妈分开,直到我大喊,“你们不要抓我妈妈,你们放了我妈妈。”可是他们是一伙禽兽,丝毫不理会我。

那个脸上有刀疤的人伸手抓着我妈妈的头发,我看见妈妈忍住疼的样子,硬是没有说出一句求饶的话,而是凌厉的眼神看着刀疤男,我不能想到那个会在打我的时候一边掉眼泪的人会在这个时候如此的强大,那个人是我的妈妈。

“说,你男人在哪里?”刀疤男恶狠狠的冲着我妈妈问道。

“问我?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我还想要问你们呢,不是你们,我们好好的一个家会变成这样吗?”妈妈决然的眼神看着刀疤男,眼里全是憎恨。我当然可以了解到妈妈眼底的感受,不是因为他们,我不会和妈妈四处的躲藏,直到我和蓝格在一起玩耍的时候,我还以为我躲藏的日子就要结束了,我还以为我每天都可以像个正常的小孩一样拥有美好的童年,可是,这一切都被面前的这些人给毁掉了。

“不说是吗,交不出你家男人,那么,他欠的钱就要由你来还。”说完看了一眼我,然后对着他的手下使眼色。

妈妈看出他们的用意,大叫到,“你们不就是要钱吗,好,我给你,你放了我儿子,他还小,他什么也不知道。”刀疤男丝毫没有放开我的意思,只是深深的看了我妈妈一眼,笑道,“没想到你还挺倔的啊。”

就是在这样的一个空档里,妈妈死命的咬住刀疤男的手,丝毫不放开,他的手下顿时惊慌了,妈妈看着我,我读懂了妈妈的眼神,妈妈是让我趁乱快逃开,我愣在那里不动,我根本还来不及思考,耳边还仿佛听得到妈妈和我被分开的时候在我耳边说的话,“离开,快点,逃,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刀疤男被咬的大叫,他的小弟们有些松动,妈妈被打的满脸是血,可是依旧没有松开牙齿,我一咬牙,反踢了一脚我身后控制我的人,他吃痛,放开我,我趁着这个机会往前跑,不让他们有机会抓到我,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着妈妈,眼底顿时迷蒙一片,但是我还是听到了妈妈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好好的活下去,一定。”

我逃开的路程中,他们也在后面追,十多人将我围住,他们上前围住我,对我拳打脚踢,我第一次体会到蚀骨的痛,就在我以为我快要去见妈妈的时候,因为我看见最后刀疤男掏出腰间的匕首,插进妈妈的肚子,刺目的血红将黑夜晕染开来,可是我能做的只有逃。我感受到生命的气息渐渐的抽离出我的身体,越来越弱,我甚至看到了蓝格眼底的泪水,像极了我们那个小村庄里的一窝清泉,那么的忧伤。

然后,我听见一阵骚乱,刺目的橘黄色的车灯将我们暴露出来,我看见的只是一双铮亮的皮鞋,然后,我没有预兆的晕死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是在一个病房里,看见身上包扎的大大小小的绷带,我就知道自己伤的不轻,动一下就会感觉到全身的疼痛,我还活着,这可真可笑。

有一个夹杂着鼻音的声音在我的头顶上方响了起来,“醒了?”我看愣了一眼说话的人,是一个中年男子,如果我的爸爸在的话,就应该是这样的年纪了吧,我想到这里的时候,想到了妈妈绝望的眼神,还有那个怎么也闭不上的干涸的眼睛,我的心就一阵抽痛。

男人我后来知道是舒皖的爸爸,他把我带回家,然后开始培养我一些技能,让我帮他处理他集团里的事情,其实,光鲜的集团的内部做的都是肮脏的交易,他利用我要报仇的心来控制我,让我为他做事,那是我第一次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人残暴的踢打着一个和集团对着干的人,我仿佛感受到那个被打的人就是当年的我,我感到我的脊背一阵阵的寒冷,可是我还是要在这些人的面前保持足够的冷漠,让他们对我感到害怕。

再之后,我的心也开始麻木了,面对同样的,甚至是比这更加残忍的事情我都可以做到不动声色,我知道我在私底下被他们称作是冥神,说是神我都觉得是夸赞了我。当双手不知道沾满多少鲜血的时候,我自己都厌恶自己,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刀疤男,我清晰的记得,那天下着很大的雨,我让手下的人去追杀他,那时的雨将天地染为一片残红,我不会知道是因为鲜血还是因为别的,只是觉得心里的那道死结终于解开了,刀疤男匍匐着爬到我的身边,揪住我的裤脚,一面求着我,一面说,“那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我没让人结掉你们的货,你相信我,我真的没做。”刀疤男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在我的耳边响起,显然受的伤害并不小,可是,在我的眼里,不够,远远不够,我忘不了当年他用匕首的那个眼神,更忘不了那个时候我的妈妈死不瞑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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