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少主骑着快马,从草丛内急速向身后奔去时,韩信子也只好调转马头追着少主的步伐而去。全军上下看着少主和军师的奇怪动作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各个都傻愣愣地用目光盯着骑着快马从身旁略过的将军。
少康骑在马上动作娴熟沉稳,绕开一个个带刺的杂草堆,又挤上山道,把士兵挤到另一侧的草丛内,才勉强又能继续向前前进。终于,不远处,刚才看见的那两位行人出现在了眼前。而此时,由于少康的军队被寒浇追上,从后方开始,大批士兵四散逃窜,无力抵抗,附近已经乱成一片。
“老伯,快带着你家女儿上我这来。”少康急忙喊着,生怕下一刻,乱兵就动手侵害了这两位路人。
韩信子也绕过重重阻拦,赶到少主身边。看见少主停下身来跑这么远就是为了救这两位普通的路人,于是十分生气又十分绝望。
“少主,别管那些人了。都什么时候了,再不走国家就灭了夏朝就亡了。”
少康看着身旁心急如焚的韩信子,他自己也不知道此时为什么听到寒浇的名字一点畏惧之情都没有了。
“韩信子,你快前去把那两位路人救过来,救上他我就立马动身。”
韩信子见少主这般执拗,虽然觉得这是一件十分荒唐的事情,但此时以其去争吵这件事情的重要性,还不如就救了那两位路人来得快。
韩信子听从了少主的命令,驱赶开那些四处逃窜挡在他面前的士兵,来到了这两位行人的身旁。韩信子也来不及看一看这两位行人的样子,就急忙拽起身旁的老人家就上了自己的马,告诉那女子去坐在自己主公的马上。
那女子也不多说一句话,看了看坐在将军身后的自家长辈,老人家用肯定的眼神默认之后,她就身手敏捷地穿过这些乱作一团的士兵,根本不用少康帮助,就一跃坐在了少康的身后。这时,尽管少康盯着这个女子的眼睛,可是女子已经不再抬头多看他一眼,仿佛陌生人一般,彼此之间毫无瓜葛。
为了救这两位普通人,少康已经在这里耽搁十多分钟了,眼看着自己的士兵各个丢盔弃甲向山道另一侧的丛林深处逃去,十万大军就这么迅速的土崩瓦解,只剩下少康和韩信子还有这刚刚救下来的两位路人。韩信子又赶紧催促少主上路,虽然后方的士兵多已逃命,但是前方的士兵还整整齐齐等候着自家的主公。
快马行进的甚是匆急,少康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刚才见了这两个路人之后心就变得极其平静下来。现在那女子又用自己的双手紧紧抱住少康,在策马疾驰的过程里,女人的头部紧紧贴在少康的后背上,仿佛是失散多年的妹妹见到了自己的亲哥哥。
其实这个女子也不过二十五岁左右,应该还比少康年级小一些。她身材健美而匀称,皮肤是久经日晒雨淋那种淳朴的土黄色,她的身体看起来刚健而有力,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更是摄人心脾。
少康此时带着救回来的行人终于又来到了队伍的最前方,整个军队又开始向前前进。而这时,原本早已被追上的少康队伍尾部,现在没有了刚才吵闹的动静。仿佛已经摆脱了寒浇的追杀似的,整个沸腾的湖水现在又归于平静。
少康带着这个女子继续向前前行,被她就这么抱着感觉好温暖,似乎人生当中没有哪个时刻能像现在一样给他一种十分坦然的安全感。韩信子跟在少主的身后,没想到少主在临死之前既然动了这凡心,还要带上一个女人逃命,真是可笑至极,可恶至极啊。
此时,坐在他身后的老人家突然说话了,
“你就是韩信子吧。”
韩信子一听,大吃一惊。一个路过的行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老伯何以知道在下姓名?老伯是何方人士?”
“我之前与你家主子有过一面之缘,所以自然知道你的姓氏。”
韩信子一听更吃惊了,这么一个平凡普通的老人为何会与我家主子有过一面之缘。
“老伯口中所说之人,是否就是伯靡大将军?”
“对!对!就是他了。”
韩信子完全不敢相信此刻在路上救下的人既然会和自己的主子相识,他觉得这件事情太过蹊跷,可是一时半会儿又摸不清思路。
就在少康他们又向前行进了半个小时后,路的前方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岔道,这个岔道不是把一条路分开,分成两条路;而是另一条路和少康他们行走的这条道路重合,重合成一条路。而另一条路上,寒浇率领的兵马已经赶超在前面冲了过来,明显就要拦住少康的去路了。
少康此时又看见寒浇那威武高大的身躯,他那把千斤重的战斧扛在肩上,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看向少康这边。然而少康此刻虽然心里已经清楚,用不了一会儿自己就会死在寒浇的大刀下了,可是那股曾经困扰他很久的恐惧感此刻却未曾袭上心头,难道是因为快要离世的缘故了吗?所有的其他事相比起这件事起来都变得不重要了吗?
少康迅速勒住马绳,不然就要直接撞到寒浇的怀里。然而那寒浇跑上了少康的道路后,丝毫没有要停下了给少康喘息的机会,而是挥舞着手中的大刀,极其兴奋地向少康冲了过来。
此刻,少康又想起了那年在三岔河旁的经历,同样也是寒浇挥舞着大刀,向自己袭来。天下着瓢泼大雨,自己却在原地像个胆小鬼一样一动不动。可是时隔多年,即使再次遇见寒浇,还是同样的情况,面对同一把大刀,自己依旧只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无能为力。
寒浇的血盆大刀,冲着少康就是一劈。当年寒浇之所以没有一刀劈死自己,那是缘自自己的世界携带能力,这股能力虽然可以勉强让自己多活一点时间,多和寒浇战斗几个回合,但是在如此强大的寒浇面前,终究还是难逃一死。自己还有必要做这些无谓的挣扎吗?
就在寒浇的大刀要落在少康的头部时,少康既然在此刻犹豫了,犹豫是否要使用世界携带能力,犹豫是否要选择活下去。
大刀又像之前那样被挡下,少康听着耳旁大刀的血口发出饥饿的嘶吼声,然后突然这个嘶吼声就像被谁用什么给堵住一般,消失不见。自己应该没有使用世界携带能力,为什么寒浇的大刀还是没有把自己劈死呢?
少康睁开眼睛,又一次看向这个世界,也许是他最后一次看向这个世界,他抬起头,他的鼻尖几乎就擦着寒浇大刀的刀刃,从血盆大刀的刀刃里,似乎唾液就顺着少康的鼻子流淌下来。等到少康注意到时,他才发现那些他幻想的唾液染着鲜红色,发出血一般的腥气刺激着他的鼻孔。他猛地回过头去,清楚的看见坐在他身后的女子,仅仅徒手就接住了寒浇的大刀,而且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副势均力敌的强硬气派。
少康看见坐在她身后的女子既然隐藏着如此强大的力量,他就突然明白了。明白为什么即使听见寒浇的名字自己也不会害怕了,即使看见寒浇那把千斤重的大刀自己也毫不畏惧,即使寒浇直接向他劈过来自己也没有丝毫的怯弱。原来是被身后这位女子强大的气场保护着。
少康盯着女子的眼睛目不转睛,然而女子却顺着刀锋紧紧盯着眼前的寒浇。少康这时壮着胆子向女子询问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
女子听见少康和自己说话,于是把目光收了回来,看向少康。那平定如泰山一般的眼神让少康立刻就领悟到身后女子的强大。
“我叫女艾,是来救少主你的。”
“女艾?”少康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骑着马停在少主身后的韩信子,看着眼前的一幕也惊呆了。本以为少主就这样会在自己的身前被杀害,韩信子也已经做好时刻跟随少主离开人世的觉悟。然而此刻,那个刚才他还十分厌恶的女人现在竟然徒手接住了寒浇的大刀,救了少主一命。谢天谢地啊,原来少主的做法是对的,原来少主要去救这两位路人的决意也是对的,好傻的自己差点就让少主没命了。
寒浇也是为之一怔,没想到在少康身后这么一位孱弱的女子能够徒手接住自己的大刀,这让寒浇那兴奋的心情迅速熄灭。他缓缓收了大刀,向那女子询问道: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救这个小子。”
寒浇的大刀从女艾的手上移去,瞬间犹豫伤口的张裂,有更多的鲜血从伤口中流出来。少康看见女艾为自己受伤的双手,于是立马把她受伤的手拽在自己手里,凭借着自己的世界携带能力,不一会就让这伤口愈合起来。
“我是斟寻氏的后人——女艾。奉吾尊的命令,再次取你狗命,挽救我家主公。”
少康一听到斟寻氏这个名字,这才知道原来女艾是自己部落人,是同姓人,是兄弟姐妹。寒浇听到女艾这么说后,貌似也主动想起了那年河边的事情。
“这个少康还真有这么多人帮助他,上次我记得是一条水龙救了他,我差点没把那条水龙给宰了。今天又是你这么一个女娃来救他,可是他今天是必死无疑了,同样的失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
“是吗?那就有本事从我身上把少康抢走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