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的方式有很多种,比如说,像伯靡那样建造神器攻城车,迅速就能攻破城门;另外比较普遍通行的办法,还是架设云梯,从城墙上爬上去,占领城墙,从而攻破敌人城门。当然除了这些,还有许多其他的方法,其中对于寒浇来说,攻破城门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只要他上前千斤斧一挥,再厚实的城门也会在寒浇的面前轰然屈服。
“少康小儿,你快快出来受死。不然待我攻进去,定要杀你个片甲不留。”
“少康小儿,我限你三天之日内出门受死,是丈夫就出来一对一决战。”
寒浇在洛都城前叫喊了几天了。这几天少康不敢走上城墙去看一眼寒浇,生怕寒浇一看见自己就因为过度兴奋立马就冲了进来,破门而入。少康是日夜不得安宁,他总觉得迟早有那么一天寒浇就要破门而入,取他首级。而且他一向心里想到的事情都会成为现实,寒浇的魄力不断左右着他的思绪,正更加剧了他内心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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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寒浇也是十分守信之人,说好在城外等少康三天,就真的在洛都的城外安营扎寨等了三天。可是第三天过后,寒浇看那少康是真的贪生怕死,躲在洛都里不肯出来。于是,他也不打算再和少康耗时间,今日就准备强攻城池,顺便取了那少康首级。
随着寒浇口中所说的日子渐渐流逝,少康躲在洛都内是越来越不安心。他也想到,依那寒浇的力量,洛都的城门是绝对阻挡不了他的步伐的,还是得想办法离开这里,逃亡金城。
韩信子平日也组织好军队,一旦发生什么突发情况也就能够迅速做出反应。又一天过去了,太阳的光辉越过城墙撒向城内空荡荡的屋院内,原先洛城的居民大多都趁乱逃跑了,虽然也有一些人因为种种原因而留了下来,但是毕竟只是少数,洛城的主街道上行人寥寥,一派荒乱毫无人烟的气息。
此时,按照每天寒浇围攻洛都的时间,现在又有士兵前来向少康报道,说寒浇又来了。
少康在正殿上急得团团转,每日每日躲在这大殿内也没有给他内心多增添一点安全感。他听着士兵的情报,想着韩信子还在城墙附近组织兵力,自己也是该出去看一看了,老呆在这后面其实也并不安全,前往城墙之上其实也并没多增加一丝危险。
想着,少康走在前面,士兵跟在身后,就出了正殿。走下用白玉石铺成的广场,四周空荡荡的,原先这里的婢女和侍从虽然没有被少康抓起来,但各个还是吓得四下逃窜去了,像朽木丢下首领一样,他们也丢下这座宫殿弃之不顾。可是后来,朽木还是被少康的士兵给找出来带到他的面前,少康也没对他多说什么,在正殿外侧的一个台阶上,摆放着朽氏首领用来斩逆臣的邢台,朽木就在那里被砍下了脑袋。现在看过去,被烈日晒干的血迹还留在邢台的石块上和大刀上,朽木的脑袋就滚落在地下的广场,没有人受理。
少康又跨出这三重门,来到了大街上。于是迎面吹过来大风,扬起街上的枯黄的梧桐落叶飞向空中,一直盘桓而上落向了屋顶。大街上,各种衣物首饰丢落一地,当然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值钱的早就被士兵或是其他逃窜的人寻着带走了。少康看着这荒凉的街市顿觉得像是自己的世界末日到了,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走在世界的边缘,等待着寒浇来取走他的性命。就在少康还陷入在这不安的心思里时,从一个巷子里,就看见次木将军带领着士兵也向前在行进。
于是,少康急忙叫住次木。
“将军,前方现在情况如何了?”
次木一听是少主的声音,立马过来行君臣之礼。其他兵士见到少主也单膝下跪,行军礼。
“回禀少主,现在寒浇正在破门,我正在调集兵力,向城门处增员。”
就在次木和少主还没说几句话时,从城墙的街尽头,就听见有马蹄踏着响亮的声音向这边奔过来。少主向街的尽头看过去,次木也向马蹄声传来的地方看过去,这才看清,原来是韩信子策马疾驰过来。
“少主,你怎么出宫了。”韩信子的口气是又响亮又有些惊恐。他坐在马上,也没打算下马,“次木,你不用再去东城门了,快带上少主和我一起准备从西城门撤退吧。寒浇马上就要攻进来了。”
又是一阵狂风呼啸着从街的一头吹向街的另一头,这次却扬起了大量灰尘留在空中,扰乱着少康他们的谈话。
“少主,快和我上马。”
少康此时也不知道再多说什么,只是单纯听着次木的命令,就坐在了次木的身后。韩信子见主公已经坐稳,就立马调转方向,向大军马厩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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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浇在城门前,已经派遣几波人马,带着云梯去抢占城墙,可是眼睁睁地看着城墙内的兵力比自己多,难以攻上去。于是,他还是决定由自己出马,用他那把千斤重的大刀,一刀劈开这脆薄的城门。
站在城墙上的少康士兵,有些已经注意到了冲在前面的寒浇。于是,他们集中火力,向寒浇方向狂射一阵乱箭。虽然,弓箭划过天空有的的确射中了寒浇,但是寒浇那层皮肤和皮肤下如钢铁般雄厚的肌肉既然毫发无损,站在城墙上的士兵各个都惊呆了。
眼看着寒浇快马加鞭就冲进了城门内,于是,守在城墙城门之上的士兵,开始向寒浇丢巨石,可是巨石砸在寒浇身上依然不痛不痒,巨石撞在寒浇身上,又被寒浇一用力给拦开。
眼看着寒浇一挥他手上的千斤斧,东城门十公分厚的城门就被从外劈开一个口子,于是,寒浇收了大刀,又一挥,这一次,整个大门就轰然洞开,大门撞在两侧的城墙上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寒浇的士兵看着城门已经被主公攻破,于是都放弃云梯转而去攻取城门。站在城墙上的少康士兵已经放弃进攻,准备寻找机会逃跑。然而守在城墙内的士兵却各个都奋勇当先,用人力堵住了城门口,企图再次把城门阖上。
可是,人再多,也挡不住寒浇的步伐。寒浇只是冲上前,狠狠地用脚一踹,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兵就全部被他这股蛮劲给踢飞,寒浇的士兵迅速压上前去,攻破了城门。
寒浇也是怀着兴奋的心情进了城,准备去寻找少康的身影。他甚至吩咐下去,如果有人看见少康,不能杀死,得带到他本人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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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少康已经坐上自己的马匹,在身后十万大军的掩护下,开始从西门逃出去。出了西门,可以直取寒浞的都城。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没有这个心情,虽然取寒浞狗命容易,但是保护好少康的生命却很困难。于是,韩信子打算先西向渡过平河,平河虽然离洛都有点远,并且平河相对于然河来说也只是算条小河,但是这是韩信子想到的最近一条河流了。只要少康能够渡过这条和,依河据守,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寒浇的五万大军迅速占领了洛都这座空城,搜遍整个大街小巷,没有看见少康半点踪影,此时寒浇收到士兵的情报,少康已经带着大军西逃了。
向西逃那是去斟寻氏都城的方向,难道少康有意去拿父亲的性命来威胁我?没想到少康是如此小人,害我还给他三天时间准备,若是让我捉住,定要劈他个稀巴烂。
于是,寒浇也没打算驻守这座空城,又急忙率领着五万人马,很快就追上了少康十万大军的尾巴。
在次木的指挥下,他率领五万大军在后方截住寒浇的进攻,为了给少主争取更多的逃亡时间。
四面都是起伏连绵的山丘地形,唯有在这里有一块平地,适合大军对战。五万大军守住这个平原的出口,等待着寒浇军队的到来。此时,太阳已经西斜,歪歪扭扭的光线还释放着最后的余威照射着整个翠绿的山谷,不一会儿,寒浇的五万大军就浩浩荡荡追了过来。寒浇在离前方守军两百米的地方停下来,粗声粗气地询问:
“前方守军是何人?”
“次木将军是也,寒浇你今日休想从这里过去。”
寒浇一听,貌似对这个名字还有点熟悉。应该是赵又廷手下的一名将领吧,不过统帅一两万人马的本事,却敢在这里拦住我的去路。
寒浇想也没想就又驾着马冲了上去,次木一看这寒浇是如此鲁莽,于是就命令弓箭手齐放箭,想着他肯定会死在乱箭之下。可是一阵又一阵乱箭而过,那寒浇冲锋在前却好似行走在雨泊中一样安然无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次木想明白,寒浇就已经冲了上来,次木急忙挥刀招架,就只见寒浇一把千斤大斧横劈过去,次木哪招架得住寒浇的大刀,于是连刀身和人头一起,被寒浇大刀劈断,同时落了地。
将军既然被人一刀结束了性命,少康的五万大军迅速乱了阵型,后方的寒浇大军也在主公威猛的架势下,气势汹汹地向前方奔进,只不过半个小时,寒浇就攻破次木的五万大军,又追着少康马不停蹄前去。
要想到达平河,少康至少还要连夜兼程二十四个小时才可能抵达。可是,次木将军率领的五万兵马前去没有两个小时,后方寒浇的追兵就又看见少康军队的影子,眼见着,寒浇的军队又要追上少康军队的尾巴。如果次木率领五万大军都没能拖住寒浇一点时间,那么再留下军队去阻击寒浇也只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而已。
少康一面急马奔驰,一面向跑在他身旁的韩信子寻求计策,他内心已经是惊恐无比,照这样下去,要不了两三个小时,自己可能就不在这个世上了吧。
“韩信子,现在你说我该怎么办,你还有没有其他的良策?”
韩信子此时也一脸呆滞,目光黯淡。他心中也没有什么可行的良策了,到现在为止,整个战事貌似就要画上一个句号,无论伯靡攻占了多少土地,无论伯靡打败了多少寒戏的军队,只要少康一死,全部的付出都变得毫无价值。
两个人一前一后,静静地骑在马上,现在谁也不向谁问话,各自心里都清楚结局会是什么样子了。前方的山道一直通向丘陵的内侧,看不到尽头。翠绿的山丘看上去真是一块不错的山水宝地,若能死在这里也总比死在那高大的宫殿内舒服吧。这时,少康不经意间发现在他前方一百米的山路上,貌似有行人向这边走来。他心想,如此行军速度穿针而过,这两位行人在这时路过此地,真是一件极其不幸的事情。后方兵力太多,他们肯定会被自己的士兵或者是寒浇的士兵给践踏而死,这条行军路太过狭窄了。就在自己正遭遇不幸之时,偏偏还有其他人的不幸也掺和进来,这让少康顿生一股求生欲望。
急马迅速掠过这两位行人的身影,在飞速从他们身旁路过时,少康多看了他们几眼,突然发现那离开山道,站在草丛一旁的路人也看着自己,目光相接,仿佛在那一刻内心的世界也相连一般。然后,行人迅速消失在部队行进的后方。
少康看清,那两位行人是一老一少,老人家身上穿着一件黄色的袈裟,那衣服自己也从来未见过,不知是哪个部落的。然而那老人家身旁的女人,目光却如坚石般刚强有力,一眼看过去,如果不是那清秀的身材和披在头上的秀发以及那双有力而焕发神采的眼睛,少康会误以为这是一个少年,或者以为是曾经的自己。这时,少康突然勒住缰绳,让马停下了。韩信子一看少主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然停下脚步,自己也急忙勒住马上前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而随着少主的驻步,少康的整个大军都停了下来。
“少主,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快走,停下来就只有死路一条啊。”
然而少主现在的思绪并没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而是落在了刚才那女人的眼睛内。那一刻内心的交汇,就瞬间让少康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少康不顾韩信子的劝说。
“韩信子,你立刻把刚才那路过的两个行人带到我面前来。”
“少主你在说什么傻话,这荒郊野岭的哪来的路人?”
少康一听,以为韩信子肯定是一路担心自己的安慰,并没有注意到那刚才的路人。于是,他自己调转马头就下了山道,顺着旁边的草丛就向后追去。
韩信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就让少主跑掉了。现在往回跑?那不是往寒浇的虎口中送吗?难道天要亡我夏后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