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任以来,罗斯福一直不遗余力地推进经济和社会改革目标,但是对他的批评也是不绝于耳的,他并没有居功自傲,表扬与自我表扬,他依然恪守民主社会的基本规则—。1935年4月28日,罗斯福在“炉边谈话”中指出“大家和我一样,都不想听到出于吹毛求疵或党派偏见的批评,但是,我坚决维护一切公民的这项权利:随时提醒自己的政府怎样可以把公款更有效地用之于美国人民。”
1937年10月12日,罗斯福进行“炉边谈话”时,美国国内的危难已经渐渐远去,而世界性的灾难正笼罩着东亚和欧罗巴的上空。“对总统来讲,从全国角度考虑问题乃是一项职责。”当晚,他讨论将向国会特别会议提出的立法。虽然他的视线仍局限于国内问题,但是,他意识到:“文明社会和人类幸福的发展是基于个人之间在互相关系上接受某些基本行为准则的。世界和平的发展同样依靠国家之间在互相关系上接受某些基本的行为准则。”
1938年4月14日,罗斯福“炉边谈话”的主题是国内的经济状况和改进措施。在美国饱受经济危机折磨、励精图治、劫难余生之后,他并没有被成就弄得浑头浑脑,“我从来不忘记:我住在为全体美国人民所有的一幢房子里,我受到了他们的委托。”“独裁不产生于坚强有效的政府,而产生于软弱无效的政府”“自由得以继续存在的唯一屏障就是一个坚强得足以保卫人民利益的政府,以及坚强而又充分了解情况足以对政府保持至高无上统治的人民。”
罗斯福发表演说
欧洲战争爆发了,为中立国又恨又爱的“干涉他国内政”的原则也开始一点点地变成具体的行为准则。1939年9月3日,罗斯福在“炉边谈话”中号召自己的政府和人民“暂时停止派性和自私;把国家统一的念头作为一切其他想法的基础。”
1940年5月26日,罗斯福进行“炉边谈话”时,国防早已取代经济成为头号话语对象,但是,他并没有像统帅命令三军将士那样儿到处充斥着咄咄逼人的架势。他平静地开始了当晚的谈话,当晚与美国对世界和平的贡献历史密不可分。在那样的一个时刻,他说,“咱们——你们和我——再一次一道坐下来”,战争与安全,“这是我们这一代人,你们和我本人的任务。”“我们保卫的是我们先人打下的基础。我们在为还没有出世的多少代人建立着一种生活。我们在保卫一种生活方式,建立一种生活方式,不仅仅是为了美国,而是为了整个的人类。”
美国的驱逐舰遭到德国攻击!1941年9月11日,罗斯福在“炉边谈话”中指出他感到自己作为总统的义务是历史性的,它是明确的,它是不能逃避的。他愤怒了,“在响尾蛇摆开架式要咬你的时候,你不会等它咬了你才把它踩死。”“德国人攻击悬挂美国旗帜——我们独立,我们自由,我们生活本身的象征——的船只时,就是在敲打着我们最宝贵的权利。”
1941年12月9日,在日本袭击珍珠港以后,美国对日宣战,此时罗斯福又一次进行了“炉边谈话”。作为总统,他明白——“在强盗行径畅行的世界里,就谈不上什么家国——或者任何个人——的安全。”“本政府将信赖美国人民的耐力,并把事实向公众宣布。”
1942年2月23日“炉边谈话”那天正好是华盛顿诞辰纪念日,他认为“美国人民想要了解,也会被告诉,战争进行的总的趋向。”当晚“炉边谈话”的主题是战事进展,他以这样一种平静的对话方式来纪念美国独立战争的卓越领导人。他也重述了“开国之父”们的建国、治国理念——“没有自由和自由的制度,任何人的生命或财产都是没有保障的。”“在民主制度之下,政府和人民之间总是存在着一种庄严的互相讲真话的契约的。”在重温这些伟大的信仰之后,他发誓——“不论何时何地能够接触到敌人,我们都必须不断予以打击。”美国的精英与大众之间自由与民主的理念是一脉相承而且源远流长的,这是一个国家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最根本力量。
1942年4月28日“炉边谈话”的主题仍然是与战事有关的。罗斯福的言语中透露出着坚定和铿锵之势,但是未必含藏着命令与威胁。他“将竭尽……所有的行政权力去贯彻已经制定的政策”,“为了文明必须付出艰苦工作、悲伤和流血的代价”。战争让人悲惨也让理想变得崇高——“如果在这场伟大的斗争结束时我们挽救了自己的自由生活方式,我们就将算不上做了什么‘牺牲’。”这是一种可以信赖的成本效益分析方法。
也许是外在的压力,也许是成熟的法治环境使然,极其能干的总统始终不敢忘却自己的法律地位。1942年9月7日罗斯福在“炉边谈话”中指出:“美国人民可以肯定的是,我在行使我的权力时将会怀着对于宪法和对于我的国家的充分责任感。美国人民还可以肯定,如果我们自己的安全要求在世界任何地方打败敌人,我将毫不迟疑地运用被赋予我的一切权力去打败敌人。”在三权分立与制约的宪政体制下,罗斯福深知自己的角色——“我还是决定在这一关系重大的事情上要同国会磋商。”
1942年10月12日“炉边谈话”的主题是“大后方的情况”。罗斯福指出:“国家应该感激自己受惠于选征兵役委员会”,“我们联合起来所争取的和平,务期保证我们的孩子一辈能够成长,并且在上帝的指引下终其天年而不受侵略、破坏、奴役和死于非命的不断威胁。”
1943年7月28日罗斯福在“炉边谈话”中说出了美国人久居心中的民主“野心”——“我们的决心是要使被征服的人民恢复人的尊严,成为自己命运的主人,享受言论自由和宗教信仰自由、不虞匮乏的自由和不虞恐惧的自由。”但是,美国人慷慨或者居心叵测地救济世界难民时,不忘了节约的重要性。罗斯福强调:“我们是一个大国——一个富国——但是,我们没有大到、富到可以掉以轻心,乃至浪费我们的财富和人民生命的程度。”
1943年12月24日罗斯福在“炉边谈话”中谈到德黑兰和开罗会议时说:“在世界各地……有着一种自童年起就温暖着我们心田的特殊精神,……‘世上太平,与人为善’的圣诞节精神。这是一种不可遏止的精神。”“强者统治弱者的理论是我们敌人的理论——我们摒弃这种理论。”
1944年6月12日“炉边谈话”的主题是第五次认购战时公债运动。罗斯福的公债观指出,纳税是美国公民的义务,认购战时公债是每个公民根据自己良心指引所必须自己作出的自由选择;“美国人通力合作才使今天得以到来”;“你们的公债和今天这场全球战争各个部分之间都有着直接的联系”。
在罗斯福12年的总统任期内,共进行了30次“炉边谈话”,谈话的内容涉及拯救金融和恢复工业等重大方针政策,同时也涉及20世纪最大的人类战争——第二次世界大战。每当美国面临重大事件时,罗斯福都会用“炉边谈话”这种方式和美国人民沟通。
“炉边谈话”影响了很多美国总统。罗斯福开展“炉边谈话”时福特总统只有20岁左右,他回忆说“炉边谈话”是“重要的事情——我们都会停下手头的事情倾听”。里根总统的善于比喻的说话方式也是“遗传”自罗斯福。克林顿总统则回忆说,他的祖父谈到自己当时听罗斯福的演讲时,会全神贯注,“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感觉到这个国家已经发生了变化。”
“炉边谈话”开创了美国政府与民众直接沟通的新方法,也是政府在重大内政、外交战略方针的行为上寻求民众理解与合作的一种卓有成效的方式。公众舆论是公众利益和意愿的自发性外在表现。政府在制订政策的过程中,要充分考虑公众的利益和要求。“兵马”未到,舆论先行。只有事先有计划地实施舆论引导,消除公众舆论的盲目性,变逆意公众为顺应公众,创造一个良性的舆论环境,才能为最终取得满意的施政效果奠定坚实的基础。罗斯福的“炉边谈话”堪称舆论引导的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