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说到这儿的时候,我觉得我的立场开始摇摆不定了。原本铁了心要与她一起读同一所高中,可现在我慢慢认同她的观点。我知道她爱我,但不论我们是朝夕相处,或是分离两地,只要爱是坚定的,那么我们的感情就有结果。可令我纠结的是她的眼神,她的语气,她的话,无不让我更加肯定她需要我,无时无刻不需要我。
我看着一排排教室,一些鸟儿时而来回穿梭,还有一楼下面早已锈迹斑斑的大铁锁。楼道靠近停车棚的位置停放着几辆破旧的自行车,全都东倒西歪,应该是毕业生离校时不方便带走留在那儿的。行政楼寂静得像是一座坟墓,潜意识里传来几丝阴冷的幽鸣,也许灵魂也需要放假休息吧。
中考,对于应试教育下生存着的学生而言,无疑是人生第一场正规大型的战斗。从这里出发,童贞渐渐泯灭,无论夏季再怎么酷热难当,考场里的监考人永远是冰冷的,没有笑容的僵尸表情,从始至末他们一直像冰雕一样,用他们毫无生气的眼神扫荡着室内的所有考生。再怎么炎热的夏季,拿到手里的试卷永远是冰冷的,尤其当试题超出考生能力范围的时候,掌心里的汗液也跟着一起变得发凉,久久蒸发不散。而当时间所剩无几的时候,指上的纹路已全然控制不了笔了,这个时候的考生已经开始有些神经质反应,一面紧张地冥思苦想,希望时间能过得慢点,再慢点;一面竖起耳朵,心里开始读秒了,想着外面的铃声怎么还不响起,这样就能给自己来个痛快。
当然了,时间是客观的、永恒的,不因任何人意志的改变而改变,就算你把全世界的钟表往后拨,它也还是走着自己的分秒。
有三种人对时间的态度截然不同。
首先是成绩好的考生,他们的态度是希望时间越快越好,特别是在自己如砍瓜切菜一般处理完所有试题的时候,恨不得起身把所有人的试卷全收上来。
第二种人是成绩差的考生和监考人,前者因智力和体力不济,答题实在是不理想,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时间上,而后者之所以希望时间放慢是因为他们十分享受这种居高临下的奴隶主一般的心理优势,其实这也可以理解为报复,一雪当年他们作为考生时的被动挨打的耻辱。
最后一种人是家长们,他们的态度非常中立,对时间没有任何要求,因为他们从来都只关心结果。
之所以将中考称之为学生们人生中第一场正规大型的战斗,不仅仅因为它规模大、范围广,而且它能改变许许多多考生的观念。成绩优秀的学生在中考大放异彩,进入理想高中,他们很容易坚信自己正是现代社会急需的难得的人才,这样只会有两种结果:要么心高气傲,乐不思蜀,从此不思进取,一落千丈;要么坠入学海,摒弃其他,从此成为了书呆子。成绩低劣的学生在中考一败涂地,各方面难以向家长老师交待,心理一再遭受打击,认定了自己是个废人,一蹶不振,一部分人漫不经心地继续学业,另一部分人从此辍学,将教科书付之一炬,走上了他们自己也充满未知的道路。
因此,中考其实是对所有考生在智商和情商上的首次双重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