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牛顿三大定律之外,我发现这世上还有一个真理,它叫祸不单行。
有回在球场打篮球,与一哥们儿发生肢体冲突,后来我俩矛盾升级,抱作一团,拳来脚往,一旁的人看傻了眼,只敢静观,不敢上前拉扯劝阻。我想,也许在我和那哥们儿之间必须分出个胜负,或者干脆有一方被打死,这些观众才会有所动作,采取相关措施。就这样争斗了半天,我俩都身负重伤,也无心恋战。于是,急急忙忙赶去医院检查,围观者方才作鸟兽散。
经过一系列检查之后,医生确认我鼻梁骨折,建议赶紧入院治疗。我对鼻梁骨折没有什么概念,只是从医生的口吻与神色中察觉出非同小可,也就依照吩咐呆在医院里了。
病房里弥漫着浓烈的酒精与药剂混杂的难闻气味,极其刺鼻。
躺在床上,从天花板到墙壁,从摆设到床单,四处充斥着白色的死亡气息,毫无生机。
护士说白色可以稳定病人情绪,有利于治疗。
我凝视着输液管里的液滴匀速地滴落,感觉它们正一股股钻进我的身体,声势浩大。
忽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涌入我的耳朵:“哎呀!轻点!”
我忍着痛缓缓侧过身,将脸转向旁边病床——果然是他,跟我打架的那家伙!
真是冤家路窄,到了医院里还能狭路相逢。
护士将他安顿好了以后,就关门离开了。
他也看到我了,眼神发亮,一副他乡遇故知的表情,对我说:“兄弟啊,你也在这儿啊。”
“嗯。”我既没力气也没心思与他交涉七长八短。
“哎,你说咱俩和和气气,有话好好说,打什么架呀!”
听他这意思,好像是我将他一顿暴打,并且他无动于衷丝毫没还手。
我懒得听他喋喋不休,随便问了句:“你伤哪儿了?”
他苦不堪言感叹道:“哎,眼睛充血,手臂脱臼。”然后,他像个原告在对法官呈堂辩证一样口若悬河,讲述他受伤有多严重。
我转过脸去,在他滔滔不绝的喋喋声中不知不觉睡着了。
当我醒的时候,是护士把我唤醒,踏着幽灵般的舞步,伴着职业特有的气味,将我手背上的针头拔下,迅捷地完成了一整套动作,犹如一名拆弹专家。而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被解救的人质。
“你需要做一个鼻梁的复位手术。”护士用她甜美的音色对我说,略带说服和命令的语气。
我心想这种事情虽说不上生死攸关,但怎么也是非同小可,不做手术,难不成我日后歪着鼻子上街,到处影响市容,败坏风气,扰乱治安啊?
“做呗!”我坚定的语气仿佛是要给某个残障儿童捐献鼻子。
“嗯,那请问你有没有在附近的家属,或者朋友,方便缴费。我们医院是先缴费再手术。”
我寻思着,这毕竟不是与歹徒展开殊死搏斗的英勇事迹,如果告诉家人我因打架入院,爸妈一定将我剥皮卸骨,可是如果通知同学向他们求助,那这种伤风败俗的事一定在学校弄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在毕业的风口浪尖上可不能顶风作案。
思前想后,我脱口而出:“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