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费劲地掏出手机,拨了许依的电话。
电话里一直都是待接听的“嘟嘟”声,响了许久还是没通,就在我快失去耐心准备放弃的时候,奇迹般地连通了。
“喂,许依,我是华宇,我受伤了,现在医院……”我急不可耐地向她说明情况。
“喂……喂……”许依的声音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听上去像个病情比我严重百倍、奄奄一息的病人,我知道她一定又有应酬,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电话里都传来一阵阵酒精味。
“我是华宇啊,许依,你喝多了吧,能听明白我说什么吗?”
“喂……”电话那头依旧传来慵懒而不耐烦的声音。
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晚上十点多,于是我挂断了电话。
护士急忙问:“打不通吗?”,神情比我还紧张着急。
我点点头。
“多打几次试试,可能信号不好。”那护士连连催促。
其实,我知道她因为工作的原因应酬很多,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抱着奢望的心情一次次拨打她的电话,希望她可以渐渐神志清醒。
电话干脆没有接听,直到一个男人接了电话。
“你烦不烦!别再打了,许依已经睡了。”
我浑身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管鼻子歪不歪,不顾身上疼痛,从床上暴跳站起来,把面前的护士顿时吓得脸色发青,后退几步。
我大喝一声:“你他妈的谁啊!”,把旁边病床的那哥们儿吓醒了。
“你管我是谁!”电话里那男人生硬地挂断了。
任凭我再怎么拨打,对面都是关机。
一时之间,怒发冲冠,我操起手机猛地往地上砸,狠狠地瞪着旁边那哥们儿,他刚从睡梦中醒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以为我还要跟他打架,连忙说:“兄弟,今天是我不对,我错了,咱别打了,别再打了!”
一旁的护士颤颤巍巍,不敢出声。
待情绪略微平复一些,我重新坐回床上,低着头说:“麻烦你给一个叫游小茹的打电话,需要多少钱,看她能不能替我先缴费,就说我向她借的。”
护士同志连忙环顾四周,在地上找到我的手机,拾起后发现已损坏,不能拨号。
于是她拿着手机就出去了。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主治医生和护士一同走进病房。
护士把手机递还给我,说已经联系游小茹,费用也预缴了一部分。医生凑近到我跟前,抚着我的头部左右观察了一会儿,然后说现在就可以开展手术了。
我没想到不过随口一说,几乎不抱任何希望,谁知游小茹竟然……
我还没来得及弄清状况,就被送往了手术室,迷迷糊糊地配合着医生。在如幻如真之中,我做了很长的梦,梦里面游小茹打来电话说她已为人妻,吕飞说他在刚刚更新出炉的福布斯中国富豪榜上完胜李嘉诚排名榜首,徐婷说她嫁给了吕飞,李昊说他杀人坐牢了,吴琦梦说她被李昊狂砍十几刀不治身亡……可是在梦里我一直找一个人,许依。我怎么寻也寻不到,最后累倒在大河边上,独自哭泣。
紧绷的神经和低落的情绪将我逼回到现实,我一下子惊醒,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
薄暮的夕阳透过窗户投射在墙上,给阴森的病房注入了一丝暖意。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手术后鼻子上贴着的医用胶布,拿手指试着轻轻触碰了下,暂无明显痛觉。
这时,门被推开了,游小茹径直朝我走来。整整四年了,我与她未曾见过一面,可是毫厘不差地认出了她。
“游小茹!你怎么来了?”我一时傻了眼,像根木头僵在床上一动不动,甚至怀疑自己仍在梦里没出来。
“坐飞机从广州飞来的呀,难不成还是踩单车过来的啊?呵呵。”她的脸上泛着一如往昔的笑容。
“你什么时候到天津的?你已经替我交了住院费和手术费?你怎么都没有问清楚就汇款了?不怕是人家电话诈骗吗?你……”我迫不及待发出一连串猛烈密集的连问,都被她无情打断。
“好了,好了,总而言之,安全第一,救人要紧,其他的都是小事,我会慢慢跟你讲。你从月色朦胧睡到夕阳西下,怕是早饿了,赶紧吃点东西。”说着,游小茹从手中袋子拿出小点心,摆在床头柜上。
我一阵风卷残云,放开肚子抓起就咽,引来坐在一旁的游小茹咯咯的笑声。我突然发现自己举止不雅,于是故意放慢了咀嚼的调子,开始与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