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贰号擂台,八号对三十七号!”
红纸黑字赫然张贴在榜上,卿离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有些凝重,“八号”是卿颜他自然知道,可她此战的对手,“三十七号”卿离也好不陌生,正是紫霄宫大弟子——楚流风!楚流风的武功,卿离两次见他出手,一次与其交手,他都未曾尽过全力,况且此人阴狠毒辣,心思诡谲,更已堕入魔道,卿颜与他对上,只怕稍有不慎便会遭其毒手,卿离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喂,看什么呢?”
突然,卿离肩头被人轻轻一拍,一声娇笑随之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回头一看,只见一张倾世笑颜占据眼前,明眸善睐,珊珊贝齿,一时间竟是痴了。
卿颜见他这副模样,还道他发什么呆,伸出五根如玉纤指在他眼前晃了晃,道:“喂,喂,你是傻了吗?”
卿离回过神来,忙道:“没有,我在看你下一场的对手。”
“哦?让我看看……”卿颜向红榜上一望,道:“三十七号,那是谁呀?”
卿离道:“紫霄宫的楚流风。”
“楚流风?”卿颜一双明星也似的眸子眨了眨,恍然道:“就是上次和我们一起去龙窟山的那人?”
卿离颔首道:“正是。”
卿颜玉手一攥,笑道:“那还不好?叫我遇上了他,看师姐为你报仇!”
卿离却微微摇头,肃然道:“此人诡计多端,阴狠毒辣,你要多加小心,若是事不可为……不必勉强。”
卿颜闻言,却是把小嘴一噘,给他了个大大的白眼,嗔道:“你是不相信我吗?”
卿离瞧着她漫不经心的样子,急道:“不是,我……”
“那就是关心我喽。”卿颜笑吟吟道。
卿离低头道:“我……我是担心你被他暗算。”
卿颜道:“好了,我多加注意就是,话说你不是正巧没有比赛吗?就在台下给我助威吧。”
卿离点点头,道:“嗯,你还是要多加小心,不可大意。”
“知道啦——”
卿离忽然向四周一望,奇道:“卿弦呢?怎么不见他人?”
卿颜一脸嫌弃道:“他还在台上跟人打着呢,可算把他甩脱了,快走吧。”
……
擂台之上,只见楚流风一袭月白华服,左胸绣着一团紫云,金线勾边,贵气逼人,就这么一站,若是配上一柄折扇,倒更像个富贵人家的子弟了。此时擂台周围已围了不少人,一半都是紫霄宫的弟子,可见这楚流风在紫霄宫中颇有人望。而另一半,形形色色,各门各派均有,他们到此来却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专程来一睹卿颜的绝世风姿,经过这两日的会武,卿颜的名字早已传遍了整个逍遥峰,这些年轻弟子简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卿颜不但盼顾倾城,且武功修为亦是顶尖,两日二十战未逢一败,更成了这些青年才俊心中仙子一般的人物,若不是鬼谷声名远播,常人不敢叨扰,只怕卿颜这些天烦也要烦死了。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时,蓦地破风之声响起,一道红影闪过,浮若风中飘絮,轻轻巧巧地落在台上,衣袂飘舞,落地无声,似连雨水也没能沾在身上,台下登时便响起了震天的喝彩掌声。
台上,听着这尽为对手而起的喝彩,楚流风倒是面色如常,似是毫不在意,对着卿颜拱手一礼,道:“师妹,待会儿可要得罪了。”
卿颜心中对他虽然鄙夷,却笑道:“还望师兄手下留情。”
“这个自然。”楚流风和煦一笑,却忽然转头向台下望去,目光所触,正是台下观战的卿离,他脸上的笑容虽是和煦,可在卿离眼中却如毒蛇凝视,心中咯噔一下,先前的不安愈发浓郁。
风声骤响,紫炎刀已在楚流风左手,刀身上的火焰图腾隐隐闪烁着紫芒,一片衣袖随风而起。卿颜凝神以待,红绫一端已然攥在手中,一双妙目隐有莹润玉色,观察着对手的动向。
待得裁判一声令下,楚流风忽地一声低喝,内劲一吐,紫炎刀上顿时紫焰缭绕,周遭温度陡然升高,使人身外心中俱是生起一股燥热之意,连绵许久的细雨尚未落到地面,便已化为丝丝白气,蒸发殆尽。
风助火势,紫炎刀已带着呼啸风声,斜斜斩向卿颜。火焰汹涌而来,卿颜一张俏脸却是异常冷静,玉手一挥,八尺红绫随风暴涨,横亘整个擂台,将楚流风挡在丈许之外。攻势被阻,楚流风一声低喝,紫焰凝成刀形,欲意先作试探,紫焰撞入红墙,只是将红绫撞得一震便即消散,未建寸功。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喝彩之声,更有甚者已开始奚落楚流风。
楚流风一声冷笑,随即紫炎刀光芒大盛,喷涌而出的紫焰将整个人都裹覆在内,炎炎紫火,衬得楚流风直如火神降临一般,威棱四射。下一瞬,他已化作一道火光,以身驭刀,直斩向那红绫之墙。
红绫另一端,卿颜眸中莹莹玉色,似已透过红绫看到了楚流风威不可挡的一击,玉手一挥,红绫顿时收回,化作一条红龙,右手随即一抖,红绫便化作一个个尺余大小的圈子,连绵不绝,缠向急冲而来的紫焰。楚流风一头便扎进了圈中,紫焰所过,纵是红绫这般水火不侵的宝物,也被不断迫开,势如破竹!
卿颜玉手不断划动,红绫所绕成的圈子也是急速律动,楚流风攻势虽然不减,但有眼尖之人已然发现,他身上缭绕的滔滔紫焰已在不断削弱。转眼间,两人相距已不过两丈,紫焰也已被消融大半,楚流风岂能不知?相反,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那看似一触即溃的红圈不但消解着他周身的紫焰,甚至还牵扯着他的内力,虽然极为微弱,但千丝万缕终也不可小觑,可他现在已是开弓之箭,绝无退路,纵是吃了暗亏,也只得硬着头皮上。
两丈距离只在须臾,眨眼间,楚流风刀锋已至,只不过少了紫焰之助,威力大减,卿颜素手一扬,红绫奇出,缠向凌厉逼人的紫炎刀,一股柔力如丝如缕牵引而上,刀锋一歪,两人便错身而过。
“这女娃武功不弱啊,以柔克刚,已颇有神髓。”
观礼台上,今日元辰子似乎精神颇好,对着一旁的玄清道:“老夫可真是羡慕你们鬼谷,代代皆是人才辈出,这般天纵之才,别派但出一个已是不可多得,你们鬼谷却能一连教出数个,这女娃,还有那使归尘剑的少年,再算上那个嬉皮笑脸的小子,竟有三个了。”
玄清笑道:“前辈言过了,天下谁人不知如今正道第一人只能在茅山寻得?”
元辰子摇头道:“我已经老了,以后都是年轻人的天下了。”说着,他眼底闪过一丝黯然,转瞬不见。
元辰子道:“我看这女娃使红绫的手法不像鬼谷所传呐。”
玄清道:“那是她家传之学,她家中长辈与我有些渊源,这才投在我门下学艺五年,她身份特殊,不会长留在鬼谷。”
元辰子知晓他话中之意,便不再多问。
两人交谈之间,台上二人又已过了十招有余,楚流风左手持刀,刀路与寻常右手刀颇有不同,总能出其不意,更难得手上劲力也丝毫不逊于右手。卿颜手中红绫却是轻盈飘忽,身形若静似动,虽不是鬼谷秘传的幻云步法,却比之幻云多了一丝轻灵。楚流风刀势虽重如泰山,卿颜却轻若浮萍飘絮,使得他无处着力,十分不快。
“嗖——”破风之声响起,卿颜以身法躲过一招,旋即红绫向前一掷,缠向楚流风项间,此时楚流风正值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左手紫炎刀回防已是不及,右臂又是空无一物,这一招似乎已是必得,届时脖颈受制,纵是楚流风修为再高,也非得弃刀认输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