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王城的鹿鸣茶庄。
“这么说,你治不好卫谦?”商辰呷了一口茶水,问得不甚在意。
“本来呢,治得好,现在么,救不了。”商策无奈地摊摊手,嘻皮笑脸道。他这个医人的大夫,似乎并不关心作为高高在上的一国太子的卫谦这个病人。
“你是说,有人想让他死?”
“四哥不是很清楚么?卫谦不死,又怎么能扳倒你?”商策不可置否。
“所以你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戏,是为了阻止我回卫廷?”在大庭广众之下?恐怕是故意的吧?
“要不是这样,嫂嫂身边的丫头靠谁来救?要知道姜姬心里可是恨透了嫂嫂,谁知道她会不会连嫂嫂身边的丫头也一并恨上了?”商策边说边看了一眼赵戚。
“阿乔……”赵戚低呼。
“她会没事的,不用担心。”商辰握住她的手安慰道。
“阿乔被指在卫谦汤药中下毒,卫王怀疑是有人暗中指使,你说,他会怀疑谁呢?”
呵,还以为是多高明的手段,不过是栽赃陷害。商辰冷哼一声,不屑一顾。
“有什么证据?”
“前几日有宫女看见阿乔那丫头与一男子私会,这个或许不算是证据,然而对付阿乔,已经足够了。”商策看不出商辰脸上有一丝的不悦,他也呷了一口茶水,甚是悠闲,“如今卫王恨不得杀了阿乔,你却还在这儿喝茶?”
“不是你把我留在这儿的么?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对梅花令耿耿于怀,穷追不舍。”说什么下毒,说什么治不好,不过是商策一手策划出来的戏码。
“四哥果然很聪明。既然是这样,那四哥便把梅花令交给我又如何?”商策仍是满面笑容,不过那笑容早已变了味道。
“你以为我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轻易放在身边吗?还是说,你觉得我来卫国就是坐等你来收梅花令?”
梅花令,是洛贵妃留给商辰的。梅花令一出,天下豪杰静听差遣,其背后,是整个江湖的力量。韩地本就远离大夏国都,地理位置险要,进可攻退可守,是兵家必争之地。
洛贵妃为了商辰一生安然不恙,也是费尽了心思。她考虑到夺嫡之争对商辰的不利,于是请求先帝将他封于韩地,而在背后又为他埋下夺江山的力量。若他不满足于一地的位置,那么他随时可以凭借韩地不小的兵力以及整个江湖的力量入主正廷,君临天下。
“看来四哥是不打算给我了,看来是一点儿也不心疼嫂嫂身边的婢女呢。也是,一个小小的丫头,自然得不到高高在上的四哥的怜悯,死了也就罢了。”
“韩王殿下……阿乔……”她明白了,明白了眼前这个如清水一般眉清目秀的男子,这个声名在外的药王弟子无伤公子,他看起来是那么善良无害,其实他想利用阿乔威胁商辰。
“她会没事的,我向你保证。”
“哈哈哈哈。”商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得张牙舞爪。
欲望已然生长,他从一个无欲无求的神医变成了如今为权力不择手段的囚徒。曾经的质朴天成,换作了今日的汲汲于利。
商辰自从在卫廷见到他始,就从他眼中看到了狡黠,以及熊熊燃烧的如火一般的野心,他的目光,他的笑容,也是从那时候变得复杂。
“你拿什么跟她保证?四哥,你已经自身难保了,乖乖把梅花令交出来,我就放了阿乔那个丫头,并且,放过你,也放过卫国,你看怎么样?这笔买卖,很划算吧?”他说得似乎很诚恳,并且这条件看起来很公平,不,可以说是极其公平,用一张梅花令,换来韩王府与整个卫国的安宁,怎么看怎么划算。
然而,这只是个假设,并不存在实现的条件。
“的确划算。不过在回到韩地之前,我是不可能把梅花令交给你的。”
“好!四哥就是爽快,十三这就去救醒那卫国太子,然后随四哥回韩地,取梅花令。”张扬的笑,透露着近乎病态的欢快。
鹿鸣茶庄外布下的天罗地网,也因商辰的妥协而悄悄散去……
“公子,是青龙。”神祭在栏杆上遥望着东方,那一方由青龙驻守的天空。
“他怎么来了?”左辛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嘴角挂着玩味笑意。
之前那些个没眼色的,想要他回归南方天空的小喽啰们都被神祭打发了,不曾想引来了个惹不起的主。
“朱雀,你该回去了。”威武霸气而又不失俊美的青龙,门前背光而立,挡住了一大片光。
“你挡着我晒太阳了。”左辛懒洋洋地伸个懒腰,漫不经心又答非所问。
“再不回去,天帝就要震怒了。”青龙无奈地揺了揺头,知他一贯如此,也就不说什么。
“怕是已经震怒了吧?不然怎么会派你来?”
“你知道还为难我?再说,岂止是派了我?要不是玄武日暮就要成婚,要不是白虎宫中娘娘不日就要临盆,天帝都准备把他们一并派了来。”青龙在他对面坐下,话里带酸。
左辛闻言大笑,“那可真是恭喜那两位了。瞧把你酸的,看来是又跟凤凰姐姐闹了别扭。”
“你就别打趣我了。你到底回不回去?给我句准话,七日之后归位之期一到,那些小兵小将们我还可以帮衬帮衬,免得他们受冤受苦。”
“何曾说过不回?我若不回去,南方天空由谁来继位?冥王?还是紫阳上神?不巧的是,我心想着冥王只要管好他的地府就很好,长期呆在地下的人怕是不适合长在南方天空。紫阳上神么,听说他一向看不惯我,我还偏就不让他。”
“哎呀,没想到啊,堂堂朱雀神,这张嘴也是厉害,以前我怎么没发现?”
“行了,你回去吧,七日之后,我会回去的,让他们也别跟着了,烦得很。”
“可别,我没这权力,这是父神定下的规矩,他们要是不跟着就得死,我可不想造孽。”
“滚~”青龙造的孽,可一点不比他朱雀少。
只是,真的要回去了呢,她又怎么会跟他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