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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为了避人耳目,谷吾的功课大多由蔺辰宗完成。偏生这蔺辰宗在职肃穆,是个冷面的人,给谷吾带不得生气。

谷吾苏醒的时间很有限,苏醒时面容与精神都十分颓靡,就一直赶着学习各种东西,几乎没有休息与玩乐的时间,也就失去了亲人与玩伴的陪伴。他有的,只是长时间的昏睡,以及苏醒时无时不刻不缠绕着他的倦累与懈怠。那种倦怠,从身体一直延伸到人的心里,让人看不到生命的乐趣。当然,也因为这样的倦怠,使谷吾根本没有心思与时间去思索自己的存在,自己存在本身所包含的痛苦。

所以,他只是呆呆木木地活着,眼底没有生机,恰恰像个被人奴役的“魂兽”。以至于后来,他的亲人都不忍来看他。以岚陪般若来过几次,只是站在一旁看他舞着剑术。那个活泼捣蛋,也有些懦弱,整天跟在霁何身后的小屁孩不见了,只有眼前这个陌生、阴森的男孩。

终于有一天,走的时候,以岚提议说:

“我们以后还是别来了。”

“嗯。”般若默许了,又抬头问:“那,他什么时候会好呢?”

“快了,快了。”以岚只含糊地答。

奇怪有之,在大家避而不及,渐渐将他淡忘之时,有一个人却总去看他。在闲暇的时候,她就去为谷吾和麒麟兽辟开的那一方树林里,站在蔺辰宗身旁看谷吾颂诗练武。

蔺辰宗一开始只觉得奇怪,最后渐渐的也就习惯了,倒没有闲她碍眼,毕竟她是陶药师的女儿,通晓医理,正好可以为谷吾包扎一些皮外伤。陶预绾大谷吾两岁,以前并不曾有什么交集,现在除却蔺辰宗与麒麟兽,就是她陪谷吾最多时了,却只是默默地在一旁看着,说她在看谷吾,倒不如说只是在看谷吾身边的青草大树。很多时候,她都是坐在树干上,听风吹动树叶,落下斑驳的光影。

总是一段时间来一次,一次便坐上一整天。她给谷吾上药时,两人也不多话,只是由预绾问着伤口情况,谷吾好好答着。末了,预绾就说:

“嗯,很快就会好的,下次可得小心点。”

谷吾默言,点点头,心中荡出一个微笑,一直泛滥出柔和的目光。

而般若这边,却突然被父亲委以巨大的重视。她练武的课业渐渐繁重起来,还经常受到父亲的查看。小小的她渐渐树立起嫡女的尊严,少有时间再与以岚疯玩,也忘却了她的哥哥。十岁那年,以岚独自离家出走,她也不太了解其中的缘由。只知道,以岚给她留的信中最后一段话:

“我觉得,我无法再这样,相安无事地与他住在同一片屋檐下了。我只能逃离这里,去江湖游荡一番,看看有什么解救我的办法。恕我不能再陪伴你了,帮我好好看着他吧。无论如何,他在我们的心中,总是十分美好的。”

这里面的“他”,指的自然是蔺辰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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