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儿……你慢慢说,娘亲听着呢!”
“娘亲……你会一直都这样对着央儿笑吗?”
“当然会啊,央儿是娘亲最大的珍宝,娘亲永远都舍不得离开央儿,当然会一直对着央儿笑啊!”
子车央轻轻的笑了笑,看着眼前的母亲眼角都是柔情,他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便觉得一阵的困意袭来,母亲的喃喃的话在耳边响起,“央儿累了就睡吧,睡吧……睡吧……”
“仲麟……仲麟……你放心我马上就来陪你了……放心,你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没有人再能让你离开我了……没有人了……”
萧绰看着床上不断挣扎的子车央,不禁生出了一丝的怜惜,她不知道他的梦中出现了什么,可是能够让神仙一般的子车央神色大变的,一定是他心中永远都不会解开的结吧!
萧绰将手慢慢的覆盖上他紧皱着的眉头,然后轻轻的抚平,这个世上没有谁是不可战胜的,强大如息濯,淡然如子车央,神秘如韩子清,都有一个过不去的坎。萧绰低着头,第一次认为或许她前世活过的二十七载都是为了这一世在来一遍。
子车央不断的摇着头,重重的喘着粗气,额上的汗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滴落。而梦中他却只能萎缩在温清的怀中,做着他原本应该甜蜜的梦。
“仲麟……央儿……娘对不起你了……”温清(小名双儿)掏出怀中匕首便决然的插进腹中,凄凄的看向怀中子车央,然后张开手使劲的掐着子车央的颈项。
“母亲……母亲……”子车央被掐得通红的脸一下变得惨白,皎白的衣裳上开满艳丽的红花,抱住温清渐渐无力的身体凄厉的哭喊,“母亲……不要离开央儿……母亲……”
“母亲——”子车央猛的睁开眼,瞳孔中布满了血丝,他茫然的扫了一眼陌生的四周,但目光触及到萧绰之时猛然的一把拉住萧绰紧紧的将她抱在怀中。
“幸好你还在……幸好……”子车央喃喃的低语,‘镜花水月’那是韩子清对他的批语,四个字似乎预示着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水中月镜中花,到头都是一场虚无。
“没事了……没事了……”萧绰轻轻的拍打着子车央的后背,像每一次她安慰展儿一样,她垂下眼眸,有一丝丝的难过。
子车央闭着眼,似乎还未曾从梦中走出来,腰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痛者,可是他知道,他一贯的淡然都是为了掩饰失去之后的害怕,他不是苏南宴会有一个为他拼尽一切至死方休的孟窈,他只有他自己。
他微微的叹了口气,这盘棋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注定了他因为一子下错而全盘皆输了?
他应该是执掌全局的执棋手,却因为步步为营的谋算她而将自己赔了进去,子车央轻轻的勾起唇,心里不禁惋惜,这一场买卖他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还真是流年不利啊!
“你的灵芝偷了没有?”子车央张开眼,脸上的神情已是回复如常,但是抱着萧绰的手却仍旧没有放开。
若他赔进了自己的心,他怎么能够允许她还身在局外呢?
“啊——”萧绰猛的推开子车央,她怎么将这事抛在脑后了,枉费萧霖为她拼死拼活的她竟然将他给忘记了。见子车央已无大碍,萧绰站起身时因为恼火他故意让韩楚暮伤到,便在他的伤口上狠狠的按了一把,然后得意的甩了甩长发潇洒的离开,别以为她不懂武功就看不出来子车央是故意打击报复韩楚暮。
“嗯……”子车央小声的呻吟了一下,看着萧绰俏皮的样子子车央呵呵的笑了起来,不过只一下他便又立即收起了笑容,他张开手慢慢的抚上自己的唇瓣,这样开怀的大笑多久没有过了?
子车央久久的盯着萧绰离开的方向深思,她本该只是他手下的棋子,他陪着她演绎一段又一段的迷局,可是当他的四周被棋子布满之后他才恍然发现,自己早已经深陷其中,她已经成了他执手相伴的知己,是他灵魂的救赎!
“呵呵……”子车央低语,“果然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萧绰才刚出了子车央的房间便被守在门外的韩府家丁请了去,美其名曰联络感情,萧绰甩了甩袖子不屑的撇嘴,这些士族大家的人最会装腔作势了,她和一个半截身体都入了黄土的老头子有什么感情好联络的!
“郡主可要早些回来给我家世子上药啊!”六六站在门边扯着嗓门大喊,也不管萧绰那明显颤抖的背影,得意的冲着屋里要吐血的子车央嘟囔了一句,“世子也真是的,看上了人家直接打包回家就是了,何必这么麻烦!”
子车央汗颜,在六六眼中感情成亲就是买青菜萝卜,只要看上眼了,付了钱直接拿走就行了!
其实萧绰也搞不懂子车央身边那个书童脑子有什么问题,他家世子受了伤他作为下人自己不去照顾让她一介女子去照顾,这是滑天下之大稽!
本来韩楚暮刺伤子车央也算是一件大事,不过大事通常都会被简化成小事,然后也就不了了之了,这是萧绰所理解的。从她将子车央拖回前厅开始,韩老头子就摆出一张谁欠了他几百金未还的脸死死的瞪着萧绰,萧绰不屑,在这些文人骚客的眼中两男一女的出场其中还有一位受了伤,不用想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戏码,不过萧绰可就委屈了,她完全是个路过的,天知道怎么就成了罪魁祸首。
还有那个只会添乱的六六,小身板往大厅里一站指着萧绰便说,“我家世子可是因为郡主受的伤,郡主不会推卸责任吧!”
好吧,若不是她同子车央结了盟,韩家又站到了耶律贤这边,她又隶属于耶律贤的调配,打死她也不做这个背黑锅的红颜祸水!
韩府爱眉居。
领路的家丁将萧绰带到了一处幽静的房屋前便自行离开,萧绰抬头看了一下月上中天,心里便已经知道韩徵这么急不可耐的招她前来的缘故了。
萧绰推开门,便看见坐在太师椅上的韩徵,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看得有些入迷,连萧绰推门的声音都未让他回过神来。萧绰走得有些慢,仔细端凝着房间内的布置,轻纱帷幔、幽兰闲置,给人一种舒适宜人的感觉,整个布置既不失雅致又不落俗套,倒不像一个老头子的居所,萧绰暗暗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