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了解她的一切，没有人可以比我更适合陪她走完一辈子。
曹锦年。
我很心疼他，可我清楚的知道，心疼不是爱。
路笙歌。
路笙歌被曹锦年叫醒的时候，是莫繁晟刚刚起身的时候，他看着曹锦年和路笙歌的互动斗嘴，心里突然很嫉妒，因为路笙歌和自己从来不曾如此热络。
“好了，你丫的别折腾了，我有点事要忙，你跟着莫繁晟一起去医院照顾小颜吧，如果她醒过来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因为，这个世界的她们又多了一个亲人啊，怎么可能不高兴嘛。
听着路笙歌的安排，莫繁晟没有什么异议，因为是路笙歌，所以才会没有异议。
“知道了，不要一直啰嗦，会变成老太婆的啊。”曹锦年很熟络的说着，打着哈欠跟着莫繁晟一起离开，还不忘对路笙歌抛了个媚眼。
路笙歌嘴角抽搐着打了个冷颤，哎呀妈，左年这骚包就算是换了个环境，换了个世界，换了个名字，还是风骚依旧啊，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像个正常人啊。
看不健康的东西看多了是吧。
“喂，你叫莫繁晟是吧，劝你一句，别试图去征服自己无法征服的人，笙歌和这里的任何一个女生都不一样。”
和莫繁晟并排着走，曹锦年不耐烦起来了，他觉得，这个莫繁晟有可能会抢走目前不属于任何人的路笙歌。
“我从来就不觉得她需要和其他女生放在一起被人比较，她和她们不一样，我一开始就知道。”
路笙歌不会花痴，路笙歌不会贪慕虚荣，路笙歌不会在背地里与人勾心斗角，路笙歌不会因为一点小事报复别人，路笙歌不会因为莫繁扬帅气，即使不爱他还是为了虚荣心和他交往。
路笙歌和其他女生从来都不一样，他明白。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不明白的，你们之间是绝对不可能的，莫繁晟，别把自己高看了，你们没办法在一起的，更何况，笙歌现在根本对你没意思。”
曹锦年被他的淡然惹毛了，狠狠的瞪着他，高低起伏的语气像是一曲重峦叠嶂的清歌。
“你害怕吗？曹锦年。”与曹锦年的气急相比，莫繁晟的态度更显悠然，眉眼微挑，他看着曹锦年的面孔似乎带着淡然的挑衅。
“害怕？你什么意思，莫繁晟。”曹锦年不甘示弱的狠瞪着他。
“你害怕我抢走路笙歌吧，曹锦年。”
就算是相交甚好的朋友又如何，就因为在路笙歌的眼里，他曹锦年是最重要的朋友，他才比他更加难以追求路笙歌，因为路笙歌是不爱把朋友变成恋人的，他现在，在她心里并不算是最重要的朋友，所以他还有机会，而曹锦年，已经完全失势了。
“我没有。莫繁晟，就算我和笙歌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那又怎么样，你以为，你可以踏足她的世界吗？我告诉你，不可能，你们彼此相爱的机率是零。”曹锦年像是突然想起了些什么，面对莫繁晟那一脸的淡漠，唐突的高兴起来了，在他的面前哈哈大笑。
这一次，莫繁晟没有接着他的话说，他静静的看着远方，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清晰可见，不可能？彼此相爱的机率是零？开什么玩笑，我们会不会相爱，与他曹锦年何干，何以需要他来预测他们的结果。
与此同时，在曹锦年和莫繁晟赶去医院和秦乐乐换班照顾安以颜时，路笙歌正在四处奔波，她去了很多地方，问了很多人，而这些，都是为了同一个人，莫繁扬，她在找莫繁扬。
“阿姨，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看见过这个人？看见过的话麻烦你告诉我一下他在哪儿？我有急事找他。”
路笙歌拿出一张从莫繁扬的爱慕者那里得到的一张照片给报亭阿姨看，重复着已经不知道是问过多少遍的问题了。
“没见过。”一边数着报纸，推了推眼镜的报亭阿姨抱歉的看着她摇了摇头。
“那，不好意思，打扰了，谢谢。”
路笙歌微微笑道，拿着照片离开，她不懂，莫繁扬这个时候会去哪里？酒吧的话，有了那种耻辱，他现在，一定是不会去的，那么他会在哪儿？他不在学校，不在家里，不在酒吧，他可以在哪儿？
印象中的莫繁扬，张扬狂妄，性格几近就是许鄀的翻版，有着一头染黄的头发，指甲尖锐画黑，笑的时候，满脸的清高，可是，将自己还未来到的成人礼交给酒吧的女人来完成，莫繁扬，你爱我，赐予我天空，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勇气，于今我若是接受你，你真的还有力气可以和我谈场惊心动魄的恋爱吗？
当路笙歌发现自己的脚步不自觉的来到游乐场时，她想起了莫繁扬强迫性的吻，他是个很霸道的人，他爱她，用一切来爱，所以他也是希望她用同等的全部，同他爱她一般爱他的吧。
“莫繁扬，你会在哪儿呢？”
呢喃着，路笙歌的手里拿着刚刚买的棒棒糖，剥开糖纸，将甜甜的棒棒糖含在嘴巴里，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爱她，她明明没做什么让他误会的事吧，为什么他可以这么爱？
购好进场的票，路笙歌嘴巴里含着棒棒糖，手里拿着可乐，望向整个游乐场离她最近的地方，旋转木马，很久没有玩了呢，莫繁扬，我该怎么对待你才好，原本那样决绝的伤害你拒绝你，是因为不想你受伤，可是莫繁扬，如今我知道你是用那样重要的自尊心和你的一切来爱我，我已经犹豫了，如果你再站在我的面前说要爱我，我一定会心软的吧。
四处转悠着，游乐场里很多人，可是再怎样多，这样多的人群里却也没有她寻找了很久的莫繁扬，她爱他吗？不，她只是内疚，只是敬仰，内疚她一直在伤害他，却自以为是的以为那是保护，敬仰他可以如此的疼爱一个人，隐忍自己所有的委屈和肮脏来爱一个人，把自己的天空送给她，笑的像个天真的小孩，直到最后心里满是伤疤，却也背对着她，不肯让她看到他的软弱和受伤。
“路笙歌，在我面前，你总是这样，永远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虽然很让人伤心，可是，路笙歌，路卿冥说了，他不允许自己的妹妹和痞子交往，我辞工了，有关鄀哥手下的一切工作，我都辞掉了，路笙歌，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我们交往吧。”
“不值得我也已经做了，不会再有比你更好的，路笙歌，是你自己一直看不到自己的优秀，你知不知道你请假的这段时间，你鞋柜里的情书是全校女生中收到的最多的。路笙歌，我可以为你改变，我们交往好不好？”
“路笙歌，你不是说你喜欢天空吗？你看，我给你画了天空，你相信我，相信我可以给你幸福好不好？我是真心的，路笙歌，不要一直拒绝我好不好？”
“路笙歌，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都说了，你要的起，我给你的一切，你都可以要的起，你不能拒绝我，路笙歌，你不可以这样……你知道吗？我真羡慕哥哥，你几乎从来都不会拒绝他，为什么哥哥可以的，我却不可以，路笙歌，你回答我啊，你是不是喜欢莫繁晟？”
许久许久，味蕾的甜味随着嘴里的棒棒糖被丢进垃圾桶而渐渐消散，路笙歌看着自己手里的可乐，莫繁扬在医院里的对她说的一字一句依旧荡漾在她的脑海里，久久不曾散去，莫繁扬，你是给我画了天空，如果你是第一个，那么我一定可以一直幸福，因为我相信你能守住你口中许下的承诺，可是莫繁扬，一切都晚了，我已经回不去了，回不去那个天真的，烂漫的，憧憬着童话里的灰姑娘和白马王子的蓝羽了，我已经是路笙歌了。
揭开瓶盖，看着棕黑色的液体，突然莫名的烦躁，将瓶盖再次合起，路笙歌将它丢进了垃圾桶，从包包里拿出莫繁扬的照片，那一瞬间，她就笑了，突然不知道心里到底是什么情绪，觉得自己笑的，好像眼里有什么液体快要忍不住溢出来了一样。
“给我一罐啤酒，要冰的。”将钱放在桌上，路笙歌淡淡的开口。
“给。”一罐冰镇的啤酒递到路笙歌的手中，路笙歌无视便利店老板的眼光，转身离开，他大抵是觉得她是不良学生之类的吧，不过，无所谓，有钱，他会愿意给她酒的，大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虚伪。
棕黄色的啤酒，口味及其浓重粘稠，路笙歌喝着，却全然没有什么不适，对她来说，这种味道，已经习惯了，反正，她并不是真正的路笙歌，不怕啤酒，是真的啊。
那种苦涩感，她已经习惯了，不管味道有多难喝，喝下去身体会有多不适，她都会微笑着，将它们全部都喝完，直到一滴不剩。
一边走一边喝，路笙歌有种恍然感，她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蓝羽的颓落生活。
触摸着手指指甲的尖锐，路笙歌有种眩晕感，她觉得，自己好像醉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喝酒，万一被路卿冥知道了，不是又要让他担心，被他叨唠了吗？那么，是因为心疼莫繁扬的爱自己爱的那等委屈，才喝酒的吧。
我们总是这样，爱着爱着，受伤了，就决定把一切都忘了，而刻意想要去忘记的，在脑海里被时间淹没许久，再现时却是愈加的刻骨铭心。
想起这些，路笙歌只是苦笑，自己真他妈是越来越文艺了。
“一杯拿铁。”不知道什么时候喝的醉醺醺的路笙歌口里呢喃着，坐在咖啡店里，点着咖啡，全然没有发现自己的模样此刻在他人眼中有多狼狈，凌乱的刘海散落的厉害，眼眶微微泛红，在她这样的年纪，一般都被怀疑认定为失恋醉酒发泄的小女生吧。
“怎么？被我哥甩了？路笙歌，你终于也尝到了和我一样的痛苦吧，不，我在你身上尝到的苦好像根本不止这些。”
莫繁扬看着坐在自己对面醉醺醺的路笙歌，她微红的眼眶刺痛他的心，他在想着，如果她喝酒，掉眼泪，都是为了自己，那该多好啊，可是他知道，这都只是梦，只要一睁开眼睛，就什么都没有了，路笙歌就是这样，即便不用开口，也能将他伤得千疮百孔，因为他爱她。
刚刚是莫繁扬在说话？刚刚是他？他在咖啡店？是他在说话？误打误撞，终于找到他了，太好了，路笙歌这样深思熟虑着，双手已经紧紧的扣住莫繁扬的手腕了。
“路笙歌，你想做什么？我可不是我哥哥，请你不要认错人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有关路笙歌这个人，莫繁扬的话里就会满是讽刺和悲怜，就像是一种报复的方式。
“莫繁扬，我从来就没有把你当成莫繁晟，放过自己好不好？你不要这样了好不好？做回以前的你，好不好？”
死死的扣住他的手腕，路笙歌很无理取闹的这样说着，就像是在发酒疯一样，完全不顾莫繁扬难看的脸色。
“做回以前的自己，你说的好听，路笙歌，我回不去了。”
我已经回不去了，我不仅在你那里受到了很久很久都不会好过的伤，也在背叛鄀哥的同时，失去了我引以为傲的高傲和自尊，我全部都失去了，也全部都回不去了……你都不会懂，这有多痛。
苦笑着将路笙歌的手指一个个的掰开，莫繁扬看着她疯狂的样子突然停顿下来，眉眼间满是微笑，他很自嘲，为什么路笙歌醉成这样，他的心里还是会疼，她明明伤他那么深了，为什么？
“重新开始，莫繁扬，既然回不去了，那么重新开始，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莫繁扬。”路笙歌笑着，凌乱的头发让她此时看起来像个喝醉酒的小疯子。
“重新开始？路笙歌，你他妈以为你在可怜谁啊，我给的天空你不是不要吗？你现在在说什么傻话，就因为我哥不要你了吗？我不是你们谁的替代品，路笙歌，你不配。”
莫繁扬丝毫没有因为她的话而高兴，在他看来，路笙歌不过就是一个曾经伤他伤的那么深的人，他不会原谅她，也不会再相信她的假惺惺，只是他不懂，为什么她只有受伤了才会想到他，只有被别人抛弃了才会想到他的好。
漂亮的手指伸向空中摸索着，指甲已经很长了，路笙歌知道，她来到这个世界，也已经很久了，很久很久，久到，足够她学会抛却和遗忘。
“莫繁扬，我们在一起好不好？我会忘记第一个给我天空却伤我很深的人，我会忘记言亦初，我们在一起好吗？”
这一次，她是真的想要试试看，她不忍心莫繁扬被自己伤到那样深，所以她决定在自己身上下功夫，她觉得，只要忘记了言亦初，没有什么不可以改变，不用刻意去忘记，只要，等到再想起他，不会心疼就好了吧。
莫繁扬愣了愣，看着自己面前湿润了眼眶的路笙歌，微皱眉头，却忍不住想要相信她的话。
“第一个给你天空的是谁，路笙歌。”莫繁扬说这话时，嗓音有些沙哑，他觉得，面对路笙歌，他总会是最后最先妥协的那一个。
“言亦初，他叫言亦初。”这是路笙歌第一次如此委屈的看着他说出言亦初的名字。
她以为，再没有人可以让她如此委屈的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可是事实就是这样，当她觉得自己真的可以放下他，什么都变得不重要了，比如誓言，比如承诺。
“路笙歌，你就是个蠢货，走，跟我来。”莫繁扬没做多余的事，拉着她就往外跑，就连路笙歌都不懂他想拉着她去哪儿，去做什么？
莫繁扬一边跑一边笑，他多想笑自己是个傻子，可是不可以，因为他会比路笙歌难堪，路笙歌不知道的，他都体验过，他心甘情愿的体验着，放下一切身段和自尊，看着那些人怜悯的眼神，在心里扭曲的发笑。
“这里我刚刚来过，莫繁扬，不好玩。”路笙歌淡淡的说着，看着不远处的垃圾桶，她觉得，似乎她刚刚丢掉的垃圾还在那个垃圾桶里，什么都没有变过，只是这次不一样的是，她不是来找莫繁扬的，她是被莫繁扬莫名其妙的拉来的，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不是带你来玩的。”是来证明的，证明你路笙歌真的想要忘记你口中的言亦初，莫繁扬转身瞥向陆笙歌的眼神隐隐带着几丝邪魅，他不会给任何人再一次伤害自己的机会，哥哥，路笙歌，谁也不会。
“这里不玩可以做什么，莫繁扬，你要证明吗？”路笙歌扭头问他，似乎从他慌乱无措的眼神中看出什么了。
“你能证明吗？”既然已经被猜到了，那么他就干脆不再隐瞒，阳光下，他看着路笙歌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感情变质了，他开始质疑，路笙歌是不是真正的路笙歌，他觉得，她明明被他牵着，却离他的距离，一直都那么远，远到无以吱声，哪怕触碰得到，只是转身，他就觉得她好像不见了。
“我证明不了，可是，莫繁扬，你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我不会怪你，是我自作自受，谁叫我把言亦初带给我的伤害全部付诸在你身上，是我太无理取闹了，说起来，我刚刚有喝酒，我一定对你胡言乱语了是不是，对不起……”
因为无法证明，路笙歌犹豫不定的说着，她看不清楚自己的心，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刚才，她都对莫繁扬说了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好像忘了。
恍惚的看着莫繁扬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路笙歌笑了，她觉得，自己又伤害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