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的话,被接受之后就不能反悔,路笙歌,你不能证明的,都由我来证明,我要向很多人证明,包括莫繁晟,这样你就逃不走了。”
路笙歌看着他,觉得他的话像个孩子一样天真,一样傻,逃不走了,如果我一直不在呢,那么你要怎么办?……呐,小颜快点醒过来吧,这样的话,就能看到我幸福了,太好了,真是卑微啊。
“我不逃。莫繁扬。”微乱的刘海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掌拨弄着,路笙歌淡漠的声音说着,漂亮的脸庞带着几丝清雅的笑意,心里的沉重似乎渐渐轻松下来。
“进去吧,我要带你去鬼屋,吓死你,路笙歌。”抛却一切杂念,莫繁扬像个孩子一样,伸手捏住她的鼻子,哈哈大笑。
“……TUT莫繁扬,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你可以这么幼稚,你够了……好吧,我们还是先玩旋转木马吧,鬼屋什么的,不要去行吗?”路笙歌很配合的微笑着,尴尬的打圆场,她真心的不想去鬼屋。
“去吧,我会保护你的。”莫繁扬拍拍胸膛,笑意里全是恰意。
“……去死吧去死吧,恶灵退散,没有什么鬼,嗯,都是自己吓自己的,没有鬼,没有鬼。”做好了被莫繁扬拐去鬼屋的准备,路笙歌一边看着他买票一边嘀嘀咕咕的念叨着。
“路笙歌,别像个老太婆一样念叨了,进个鬼屋又不是死……你不是怕鬼吧?”莫繁扬一脸恍然大悟的看着她,看着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睛死死的瞪着他,他沉默着不再吱声,只是转身,没过几秒,他便忍耐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就像是刚刚恶作剧完毕并且得逞的小孩子一样,他看着路笙歌那张脸色苍白的脸,笑的无以言语。
“我说,尼玛,怕鬼不可以吗?如果我不怕鬼,你能有理由笑我笑的天翻地覆的吗?……”理由很牵强,路笙歌囧着一张脸看着他手里的票,真想一把上去,撕了那东西。
“不笑你了。进去吧。”莫繁扬推搡着,摆手看着她不再笑,可是微微上扬的弧度还是让路笙歌忍不住火大,卧槽,不是说不笑吗?你嘴角的弧度那是啥,是啥,那到底是啥啊……
“……莫繁扬,我被吓死了,你记得给我收尸啊。”心惊胆战的走进去,路笙歌死死的瞪了莫繁扬一眼,心里有种想要掐死他的感觉,她最讨厌鬼屋这种东西了。
“你们女生胆真小。”他并不是想看到她被吓到,只是觉得,路笙歌或许在害怕的时候才会是离他最近,最真实的。
“你又想笑吗?”拉着莫繁扬的手臂,长长的指甲戳了戳细软的皮肉,周围诡异的气氛让她心里直冒冷汗。
“不是,我只是想到我昨晚上看的笑话书了,和这事没关系。”莫繁扬尽量掩饰着自己忍不住破口大笑的情绪,却害怕路笙歌会真的跟他生气。
“你够了,别以为我没看见你那一脸的笑,到底有什么好笑的,我不就是怕鬼吗?你至于这样吗?”
“看,这是什么。”莫繁扬沉默了几秒,一股歇斯底里的叫喊声随着一阵大笑传遍整个鬼屋,出来的时候,莫繁扬晃了晃自己手里拿着的东西,决定好好感谢自己的哥哥,做的各种有创意,总之能把路笙歌吓到的,他一度觉得,都是值得嘉奖的好东西,比如他手上这个全自动遥控的玩具骷髅头,闪闪发光的,真能突然就把路笙歌吓得个半死。
“莫繁扬,有你这么约会吓女朋友的吗?”路笙歌叫嚣着,伸手戳在他的右脸颊上,看着他继续晃悠着手里的玩具骷髅头,捂脸,她觉得自己无力见人了,为什么他拿这种逗小孩子的全自动遥控来吓他,再……为什么这种幼稚的东西也能把她吓到?胆子到底怎么了啊,她对自己的害怕深感无力了。
“我错了,带你去玩旋转木马行了吧,不过说真的,路笙歌,你够幼稚的,居然这么大了,还想坐旋转木马,旋转木马能载得动你吗?看你这样子,挺重的哦。”
莫繁扬取笑的说着,顺手将全自动遥控玩具甩进垃圾桶,回手戳了戳路笙歌巴掌大小的脸,说句心里话,他觉得路笙歌没多重,看她瘦成这样儿就知道了,得让她多吃点,是吧,省的让人说他这个男朋友没给她吃饱。
“你才重,你们全家都重。旋转木马要是载不动我,那么你就别说了,你是男生,你铁定比我重,看你坐上去怎么摔下去,哼哼。”
路笙歌拉着他往旋转木马的方向跑,很显然刚才在鬼屋被吓到的事已经被她忘得一干二净了。
“路笙歌”莫繁扬朝她伸出右手。
“你速度那么快干什么?干嘛一早就坐上去,生怕我跟你抢似的,莫繁扬,没想到你这么热衷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啊。”路笙歌一脸我了解我了解的样子,莫繁扬黑线了,他真的很想问,姑娘你到底了解什么啊?。那一脸醒悟的样子,你什么意思啊?我手都快酸了。
“上来,傻货。”莫繁扬实在无力跟她折腾了,弄了半天,她居然还没明白他的意思。
“哈?一起坐,坏了怎么办?莫繁扬,你赔钱哦?”
“傻货,你想让我们的第一次约会泡汤啊,少废话,叫你上来就上来,废话真多,你们女生真是。”莫繁扬白皙的手掌不耐烦的甩了几下,看着路笙歌的表情却是温柔的,路笙歌迎合着他的意思,没有反对,她从来就觉得,莫繁扬是个不懂得掩饰的人,他从来都是应该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不会掩盖自己的喜怒哀乐,不会刻意的去虚构什么的人,也就是因为这样,渐渐的,她突然觉得,他似乎挺可靠的。
当旋转木马上下移动时,路笙歌同莫繁扬坐在一起,她感觉,心里的难过好像一下子都被高兴取代了,她握紧他的手掌,笑的像个疯丫头,张开双手,她大声的呐喊着莫繁扬,你这个大白痴大笨蛋,有我当你女朋友你是不是高兴的快要飞起来了啊。
莫繁扬飞快的在她脸上印下一吻,大声的回喊着:“路笙歌你这个傻货,少自恋了,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个疯婆子你知不知道。”
“我像疯婆子你还要不要我?莫繁扬。”路笙歌的嘴角微微勾起几丝微笑的弧度。
“傻货,废话少说,不要你要谁,小疯子。”莫繁扬宠溺的看着她,抓紧了她的手心,他才真实的感受到,这一切都不是梦,路笙歌愿意试着忘记过去和他在一起,这是个好的开始。
“你才小疯子,莫繁扬是疯子,小疯子。”路笙歌扭头朝他嬉笑着,一口洁白的牙齿朝他俊俏的面孔做着呲牙裂嘴的模样,嬉笑的模样怪让人心疼的,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眼里沁满了泪水吧。
莫繁扬微微低头,单手扣住她的头,吻上她的唇,看着她睁大的眼睛,嘴角微微勾起,微微张唇,小小的牙印覆盖在她的唇瓣上,看着淡淡的血迹,伸手轻抚着她呆滞的脸,笑着,搂着她,不做声,隐隐却能听到她在说什么:“莫繁扬,你等着,明天我就咬回去,幸好咬的不怎么疼,不然又要被路卿冥那个妹控唧唧歪歪了。”
“笙歌,你很喜欢旋转木马?”
“恩。因为有人说,旋转木马是见证两个相爱的人的爱情游戏,只要两个真心相爱的人同时坐在旋转木马上,木马就会载着他们到一个完美的天堂,他们的爱情就会天长地久。”
“都是骗人的,就你傻,这也信,如果相爱的人都去了天堂,那么想去天堂的不都整天一边谈恋爱一边坐旋转木马了?”
笙歌,你知道吗?旋转木马的含义,是追逐是等待是无法触及的距离……坐在木马上的人周而复始地旋转,永远只能看到彼此的背影,距离那么近,却怎么也触不到,而现在,我们坐在一起,我们坐在一只木马上,那么我们紧紧的依偎着,就谁也不会分开谁了。
“莫繁扬,你怎么一点也不浪漫,每个女生的心里都藏着一个童话,你别打破我的童话梦啊,难能可贵啊。”
“好好好,你有童话,有梦,我去帮你买冰激凌,你先坐在这里玩一会儿吧,我马上回来。”
莫繁扬一点不介意她的矫情,和她说好就往冰激凌店跑去。
路笙歌看着他的背影,伸手触碰着自己的唇,浅笑,似乎做了个好决定,莫繁扬目前的形象很符合她印象里的美好男友。
看着那张脸倒在血泊中,冰冷的体温触碰着她的面颊,安以颜站在空白一片的世界里歇斯底里的大叫,她不明白,为什么她那么努力的想要改变,他却在她面前微笑着死去,她想陪伴他一起死,他却说:“小颜,以命换命,你要代替我活着,过得比任何人都要幸福。”
所以……申安,你真的很和善吗?真残忍,难道你都不知道,留下来一直等待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吗?我想要忘记,可是我却做不到,我想要救你,却看着你死在罗林以的胁迫里,你总是那样,让人心疼到连微笑的力气都用尽。
酸痛的眼眸睁开的那个瞬间,她看着莫繁晟冰冷的面孔,似乎是在自嘲,她想着,如果莫繁晟是申安那该多好,可是她清清楚楚的知道,申安死了,他死了,这一次,真真实实的,为她而死,她终于是明白了骆薇为什么会在整个故事里越来越自私,因为她的生命太过沉重,用一个人的命换来的一整个未来,除了活下去,越过越好,别无选择。
“呐。笙歌,我终于是明白你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我啊,已经长大了,不可以奢求那种长不大的小孩子心态了,会伤到很多人了,我终于知道了呢。”
看着已经苏醒过来的安以颜微笑着说话,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莫繁晟皱紧了眉头,他觉得她是不是因为申安的死,被刺激到了,他有些慌乱的去叫医生。
在莫繁晟走后,曹锦年出现在了病房里,他看着安以颜,微笑的面孔突然就冷却了下来,他有些怨恨安以颜来到这个世界,因为就是这样,蓝羽变成了路笙歌,而他也为了蓝羽变成了曹锦年。
“小颜,还好吧。”即便怨恨,曹锦年还是耐下心来,因为她是路笙歌的好朋友,这是他唯一对她和善的理由。
“左年???”看到曹锦年的那一刻,安以颜完全呆滞了,更多的是震惊,她很想知道,在她住院昏迷的这些日子里,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对不对?现在别叫我左年了,会让人起疑心的,我的名字,曹锦年,好好记清楚了。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事,等笙歌和我们聚在一起了再说吧。”曹锦年似乎一点都不着急,他玩弄着手中的水果刀,悠闲的转动着,一点都不顾那把刀对他来说有没有危险。
“哦。”安以颜刚刚醒过来,话自然也没平时那么多,申安的死,让她的心很荒芜,很空荡,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失去了好多。
“曹锦年,医生要进来,请你不要挡住门口。”莫繁晟公式化的说着,对于曹锦年,他看不惯。
“切。放心好了,我能保证这丫头绝对没事了,是吧,安以颜,你给本帅哥叫两声听听。”
曹锦年走进病房,将水果刀放好,脸上挂着俏皮的笑意,一点也不顾情面的走他的自恋风格,似乎一点也没把安以颜身上未曾痊愈的伤放在心上。
“我没事了,莫繁晟……申安他……真的死掉了吗?”安以颜在曹锦年的帮助下靠在病床上,看着莫繁晟走近,淡淡的笑着,眼里尽是奢求。
“死了。”简洁明了的话足以伤害安以颜,而所有人都知道,这都是她自找的,却也没有人可以有资格责怪她,因为申安的死,她比任何人都要难过。
莫繁晟将叫来的医生打发走,他认为以安以颜现在悲观的心情,根本没办法安安静静的让医生检查,所以他决定缓缓,万一她伤害自己,路笙歌知道了,会哭的吧。
“小年,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安以颜扑进他的怀抱里嚎啕大哭,而曹锦年似乎也没有在意她的称呼,反正她一直都这么叫,他习惯了……
“小年,我想要救他,我想要改变,可是,我却成为了间接杀死他的凶手,小年,我是凶手,凶手,我是个杀人凶手,让我也死掉吧,小年,你和莫繁晟拿刀杀了我吧,我是杀人凶手,杀人凶手,如果不是因为我,申安根本就不会死掉,你们杀了我吧……”
过多的眼泪冲洗着多日来闭眼乏力的眼眸,安以颜不安的情绪随着激动的话语直接刺激着曹锦年心底的怒火,他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听着她口中不断呢喃着杀人凶手杀人凶手,他觉得她无药可救。
“安以颜,你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现在什么样,申安是最重要的,那么笙歌算什么?你要让她待会儿看见你担心死吗?”
曹锦年怒不可解的伸手毫不留情的敲在她的头上,看着她委屈的表情,他却没有半分心软。
“曹锦年,如果死的人是笙歌,你就不会难过吗?你也会像我一样难过的快要发疯了对吧?曹锦年,杀了我好不好,是我害死他的,申安是我害死的。”
安以颜失言的说出让曹锦年和莫繁晟都为之一震的话,如果死的人是路笙歌,亏她说的出来。
“安以颜,你的良心被狗吃了,这种比喻也是可以拿来说的吗?路笙歌是谁,她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用金钱买得到的物品,她是个人,活生生的人,她是这个世界上比任何人都要担心关心你的那个人,她是你最好的姐妹,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没有任何血缘牵绊的亲人,你刚刚说了什么,你他妈刚刚在给老子说什么胡话,死了就死了,难道还要连着活着的人也一起跟着陪你痛苦你才会开心吗?安以颜,请你看清自己的立场,除了申安,难道你就一无所有了吗?你把我和路笙歌当成什么了?”
曹锦年说这话的时候,手里的拳头几近就要落到安以颜的身上了,要不是莫繁晟出手制止,他怕他已经把安以颜打成了肉酱,满足她一死了之的心愿了。
“反正我就是这种人,我从来都是什么都做不好,我明明有努力,结果却败的一塌涂地,我不仅是个杀人凶手,我还是全世界最傻最自以为是的大白痴,自以为很厉害,其实就只是个只会吹牛的大笨蛋。”
安以颜抱头一边哭着一边大笑,伸手抚摸自己的右颊时,她痴傻着表情,痴痴的叫着申安的名字,却在曹锦年和莫繁晟的眼里哭的像个小孩。
“啊……”
就在曹锦年和莫繁晟都以为安以颜会渐渐的没事时,安以颜突地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再次吓到了他们,他们觉得,安以颜的情绪好像崩溃了,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已经疯了一样,时哭时笑的表情让他们惊慌失措起来。
“曹锦年,快去叫医生,我先制止她一下。”看着正在企图伤害自己的安以颜,莫繁晟苦恼的看着曹锦年,在这种情况下,曹锦年自然也是没有和他计较什么,他可没心思在这种情况下和莫繁晟斗嘴,要是被路笙歌知道了,他们两个都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安以颜,请你冷静一点……你这样,笙歌会难过的。”莫繁晟不怎么会安慰人的说着,别扭的语气如此说着,他摁住她的双手将她扣留在病床上,没允许她下床,只是她不断挣扎的扭曲表情,让他心下一震,安以颜这个样子,路笙歌一定会哭的吧。
毕竟,安以颜对她来说,那样重要,无法轻视,似乎比路卿冥还要重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