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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时过境迁

她一直都想要重新找回他,因为……她害怕。

如果真的有一天,回忆像是一张张照片一样,因为时间的漫长而发黄了,照片上的人物因此而模糊了面容的话……她该怎么办呢?她害怕,她会忘记她记忆中的小夏,是什么模样的。

现在,就连他当初甜软清新的声音也变得渐渐地朦胧起来。像是隔着异常遥远的距离,而变了模样。

「“你也是来参加婚礼的么?”」

……

「“你叫什么名字?”

“你猜啊。”

“喂!你不说你叫什么,那我怎么称呼你啊?!”

“随你的便。名字,不过只是一个称呼他人的代号而已。”

“那……我叫你‘小夏’好不好?”

“小夏?”

“对啊,夏天的夏,因为……现在,是夏天啊。”」

……

「“你是什么星座的。”

“浴缸座。”

“……”」

……

「“如果,我以后还能遇见你的话,就在一起吧。”」

所有的记忆中的一切的一切,都因为时间,都开始离她日渐遥远。

她害怕……以后会有这样一天,当有一天,有人问她:“小夏是谁?”的时候,她的回答是——“小夏?抱歉,我已经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了。”

多么悲哀。

曾经在生命中扮演着这么重要的一个角色的人,那个改变了她人生轨迹渲染了她的记忆的人,居然也会在她的记忆里慢慢地褪色、模糊、然后消失。

她从来没有觉得,过往离她是如此遥远过。

「“在后面的一段路上,或许是回光返照吧,他一路上不断地说了以前的狠多事,包括第一次在教堂里遇见你、为你演奏那一曲《Summer》、送你八音盒、想要带你去对着流星许愿,还有好多好多,以及,最后你们不告而别。”」

当年夏日的一切,都是同属于她和小夏两人的记忆。

可是现在……只有她还能够做出回忆了吧。那个如此明媚而又灿烂的夏日,也只能被封存在她一个人的记忆之中了。如果有一天,连她也模糊了自己的记忆、不再记得了的话,那个绚丽夏日、那段璀璨的时光是不是……就是永远地被人遗忘了?又还会有谁去怀念它呢?它就会像是以往的许多过往的时间一样,从此消失,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个再死前依旧没有忘记要找到她的少年,终于还是就这样永远的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出了当年的夏日他留给她的回忆以外……

她一无所留。

让她甚至会在有时怀疑,这个被她唤做“小夏”的少年,真的存在么?还是,他不过是之前她做的一个狠长狠长的梦?一旦这个梦醒来,这个少年也就从此消失了?

这个给她留下一夏记忆的人,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和他告别。

还没有来得及说“再见”,他已经被完完全全地,像是抽丝剥茧一般就这样抽离出了她的世界,如此彻底决绝,而又无可挽回。

她甚至于……连他从此就这样诀别、离开她的世界了也没有意识到。

她一直以为就算是回忆模糊了,只要她和他再次相遇,任何回忆她还可以重温,甚至能够创造出他们之间更多的回忆来让她在以后的日子里静想。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再一次面对他的时候,面对的却只能是冰凉的墓碑了。他已经永远地要这样一直……一直地沉睡下去了,已然无法醒来。他已经无法在对她微笑,和她说话,为她弹奏出那一曲《Summer》了,甚至无法和她做出真正的一场告别。

她轻轻地拂上他的墓碑。粗糙而又冰冷。

「“小夏小夏——”

“什么事?”

“没事。”

“……”

“小夏小夏——”

“怎么了?”

“没什么。”

“……”

“小夏小夏——”

“……你到底想做什么?”

“啊,只是忽然狠想喊你的名字……”」

……小夏。

「“小夏小夏,你看我的新裙子!”

“说实话,你穿着就像一只企鹅。”

“你夸我一句漂亮会死啊?!”

“好吧,你穿着就像一只漂亮的企鹅,可以了吧?”

“……”」

我的……独一无二的……小夏。

她忽然想起,之前和小夏一起爬上屋顶的时候的情境。

「因为他们所处的地方也算是城市的偏僻处了,所以都是些矮房子,房子顶层甚至都还有小阁楼。通过小阁楼的窗户就能爬到屋顶上。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坐到了他的身边。他微微抬起下巴,安静地望着夜空。狭长得像是动物一般的眼眸依旧蓝黑莫辨,琉璃一般的眼眸里浅色的冰凉流光辗转。他安静地坐着的样子,就像是一副水墨画。

“小夏,”她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在看什么?”

“月亮。”他淡淡地道,并没有回过头来看她。

月明星稀。那天晚上晴空万里,像他眼眸一般蓝黑莫辨的天空中,只有一轮弯月。

月色勾勒出他精致的面容,就连他长长密密的眼睫毛上也沾染上了一层浅浅的月色。

夜色如水。月色如烟。

她安静地坐在他的身边。虽然她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这个月亮有什么好看的。

他忽然开口道:“听说今天晚上会有流星,你想许什么愿?”

“嗯……”她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我希望自己的每个愿望都能实现。”

他终于是转过头来,凉飕飕地看了她一眼:“……就没有靠谱点儿的么?”

“那……”她继续摸下巴,然后开口,“我希望……小夏能陪我度过每个夏天……”

他没有再回答,只是,在她转过头去看他的时候,看到他微微垂下目光,浅浅地微笑起来的模样。」

只可惜,还没有等到流星,她就已经先行离开了。不告而别。

她终于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抬起头,努力想要把自己的眼泪倒回去,只是,眼里的泪水越来越多,终于还是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滑落到下巴的时候,滴落在墓前的草地中。

泪水晕开,她的视线里,只剩下一片朦胧。眼前他冰凉的墓碑也在她的眼中变得越来越模糊。

小夏。

小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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