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余蓓蓓睁开眼,胡铭戈正站在床边。他轻轻抱住她,吻了她,在她耳边说:“早点好了,吃了去上班。”
“唔……”余蓓蓓似乎有些被动地接受了他的吻。之后胡乱地洗漱了就去了餐厅。
饭间,胡铭戈不经意地说:“你不是第一次?”
“这很重要吗?”余蓓蓓突然感觉到他的惊异。
“哦,不。只是与我原先的想象不同。”胡铭戈微微一笑,想掩饰过去。
“你觉得失望吗?”余蓓蓓心里像是很在意胡铭戈的态度。她已经开始喜欢这个男人了,他文雅俊朗,有些幽默感,尤其对他说的“俊男美女天生一对”,难以忘怀。
“没有,没有。别胡思乱想。”胡铭戈走过来,抱了抱她,“快吃吧。”
余蓓蓓一边默默地吃早点,一边悄悄地观察胡铭戈。她猜测,这个男人第一天见到她时,许是看上了她的淳朴自然,把她想象成一个小山镇里来的不谙世事的稚嫩女孩。现实却不是那样的。想到这些,她心里有些懊悔,可是不一会儿又想,随他怎么想吧。
胡铭戈像是什么也没说过似的,还是热情依旧。
其实他心里早就有了想法。第一次见到她时,想象她是一朵含苞未放的花,曾有过许多幻想、意淫。唯一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一个从小县城里来的,看上去淳朴自然的女孩已经不是处女了。他在心里提醒自己,这本是应该想到的,像蓓蓓这样美丽的女孩,怎么能不被男人追求?
就连胡铭戈自己也没有想到,冷淡的情绪来得如此之快。
那天以后,胡铭戈竟没有主动约过她,只是见面时看上去很热情,跟对其他女孩没有什么两样,他身边总有热情的女孩腻着,其实,像他那样俊朗而多情的男人在职场里也不多见,因此,只要一出现,总有女孩像彩蝶般飞过去,不离不弃。
倒是余蓓蓓心里涩涩的,情绪明显低落了。
直到汤新生的那些高古玉器以高价拍卖后,再一次请胡铭戈和余蓓蓓喝酒,余蓓蓓这才有了机会。
酒桌上,汤新生给胡铭戈和余蓓蓓每人一个大红包。
汤新生先是给了余蓓蓓一个红包,余蓓蓓没敢接,因为她觉得在公司已经拿过业务提成了。
汤新生接着又拿出一个红包递给了胡铭戈,胡铭戈二话没说,接了过去,举着红包对余蓓蓓挤了挤眼:“汤总发红包还能不要?没人跟钱过不去。拿着吧,蓓蓓。”
余蓓蓓见状也放下心来,接过汤新生一直举着的红包。
“对头,这是你应该得的。”汤新生送出红包,满心欢喜。
看见胡铭戈高兴的样子,余蓓蓓想,都说男人贪财好色,果然没有例外的。至于汤新生给红包的动机,余蓓蓓也是后来过了很长时间才知道的,原来汤新生的那些个“高古玉”都是高仿品,是胡铭戈给他帮了忙,全当作真的高古玉出手了。难怪胡铭戈拿红包时那么理直气壮呢,原来是他出了大力了。
汤新生举杯敬胡铭戈:“合作愉快,再接再厉。”
胡铭戈也端起杯:“都是蓓蓓的功劳,从中牵线搭桥。”一手端起蓓蓓的酒杯送到她手中,“一起喝。”
胡铭戈总是善于调动情绪,还是那样风趣,正像余蓓蓓说的,他像个指挥家似的,把整个场面搞得热情奔放。
趁汤新生中途出去方便,胡铭戈突然抱住余蓓蓓深情一吻。
余蓓蓓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感染,顿时忘了曾经的情绪失落。
“你醉酒的样子比贵妃还美。”
“你在看人家的笑话吧?”余蓓蓓嗔怪着。
“真的,‘昔我往矣,杨柳依依’,美得无法形容。”胡铭戈知道对于女人来说,任何赞美都不过分,他牢牢地握着这把钥匙。
“胡哥最近忙得不见人。”余蓓蓓话里有几分讥讽。
“我该死,真是不应该冷落了美女,真的太忙了,对不起。”胡铭戈说话总显得很真诚。
余蓓蓓有些不相信地说:“是身边美女如云,应接不暇吧?”但她心里却一直在想:“这样酷的男人,不知有多少女孩会一见倾心呢!”
“美女是不少,都比不过你,我心里只有你,真的,月亮代表我的心。”胡铭戈一手抓住蓓蓓的手,捂在自己的胸口,“你摸摸,为你跳动着。”他做出一副无辜而诚挚的样子。
“真贫!”余蓓蓓咯咯地笑出声。
“你不笑时很美,笑起来更美。”胡铭戈深情地注视着,瞳人里闪出琥珀似的光。
瞬间,余蓓蓓被那眼光所征服,一切抱怨和郁闷在那一刻烟消云散了。
那天晚上,余蓓蓓扭不过他的热情,又上了他的床。
此后,不时有女孩献上芳心,胡铭戈又总是不自觉地忽略了余蓓蓓。
也难怪,他本是个多情种,身边从没断过漂亮女孩,他也从来没有认真爱过一个女孩。许是看花眼了,或是生理惯性,总之,他还没有想过要认真对待。男孩自身条件好,对女孩的要求自然也高,尤其是在社会上打拼一阵后,对生存、竞争、金钱的残酷和魅力,有了深刻的认识,选择女孩的标准也就更加实惠,既要身材好、漂亮、带得出去,还要有钱、聪慧。
直到得知余蓓蓓要走的那一刻,胡铭戈才突然心生爱怜,有种失去时方觉可惜的感觉。
那天晚上他特意请余蓓蓓喝酒。胡铭戈疑惑地问:“听说美女要走了?”
“没人在乎我走不走。”余蓓蓓不知胡铭戈什么态度。
“怎么没人在乎?我就很在乎。”胡铭戈拉住她的手,“我觉得你在这里干得不错,还有比这儿更好的吗?”
此前,胡铭戈在心里细细品味了很久,蓓蓓是他见过的女孩中,各方面都非常优秀的,也值得爱的女孩。她清纯得像青海湖里湛蓝的湖水,让人依恋,与那些高傲而盛气凌人的女白领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其实她业务上也很强,尤其对玉石有着与生俱来的灵感,就连她那明亮的眼睛,也透出玉的温润。他甚至想过,把这样的女孩放过,岂不是白痴……
“真的要走吗?在这里不是很好吗?”
“我要去西安了。听说是中国最古老的都城,对我的业务发展更有利。”余蓓蓓说这话时有点儿心酸,却装出一副笑脸。听到胡铭戈问喝什么酒时,她突发奇想地说出“BloodyMary”。
胡铭戈当时用惊异的目光看着她,说:“蓓蓓你怎么了?”
余蓓蓓说:“不怎么,就是想喝。别的女孩能喝。我为什么不能喝?”
胡铭戈说:“也好,蓓蓓今天也热情奔放一回!”说着果真向服务生要了BloodyMary。端起酒杯又说,“蓓蓓真是跟别的女孩不一样,总让人有新鲜的感觉。”
“是吗?”余蓓蓓挑起眼角睨视着说,“胡哥只喜欢新鲜。”
胡铭戈连忙解释说:“蓓蓓你理解错了,我真的是觉得你跟其他女孩不一样,从第一天就是这样,今天更坚定了这个想法。”
余蓓蓓说:“胡哥可真会当面讨女孩的好,过后就不认识了。”
“唔!”胡铭戈笑着点头说,“看来蓓蓓还是很在意我的,既然在意我就不要走了,留下吧。”
蓓蓓说:“已经决定了,不好改变了。”
“到西安做什么?”胡铭戈突然感觉涩涩的。
“你真的很关心吗?”
“快告诉我。”
“在经营古玩的商贸公司,当经理,比现在当业务员上了一个台阶。”
“西安的商贸公司?老总是谁?不会是汤新生吧?”
“就是汤新生的公司。他现在要开拓业务,缺人手。”
“那个老家伙?”胡铭戈有些惊异,“我看他对你不安好心,还是别去,留下吧。走那么远,人生地不熟的,那老家伙太不让人放心。”胡铭戈认真地看着她。
“你是吃醋了还是真的在意我?”余蓓蓓心里忐忑。
胡铭戈突然提高了声音,说:“我在意你,关心你,至于说吃醋,我很自信,他一个老家伙怎么能竞争过我?要是……你是为了他的钱,那我可就不好说了。”他显然生气了。
余蓓蓓心里有几分感动,继续试探地问:“可是,我已经给公司交了报告,恐怕是收不回来了。”
胡铭戈一拍桌子,说:“谁说收不回来?我去找老总,这么优秀的人才。”他把余蓓蓓搂在怀里,“重要的是,我离不开你。”
“胡哥,你这话真让我感动。”余蓓蓓眼睛湿润了。
“别走了,我不让你走。”胡铭戈把她揽得更紧,“你是颗纯天然的翡翠,我要把你永远贴在心口上。”
倏地,余蓓蓓像是被一股暖流湮没了。
这暖流来得如此突然、如此热烈、如此真诚,又如此不可预料。那一刻,余蓓蓓完全转变了对胡铭戈的看法。他把她比作纯天然的翡翠,永不舍弃。还有什么比这更珍贵?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恍似看见胡铭戈捧着鲜花,为她戴上结婚戒指。
那晚,他们在激情过后,又聊了很长时间。
余蓓蓓突然想起先前帮汤新生拍卖古玉的事情,便问:“上次汤新生的那些‘高古玉’都是高仿品呀?”
“这有什么稀奇的?”胡铭戈不以为然。
“那你给他帮忙,还找人鉴定,就不怕出事?”
“别瞎操心了。我又没干违法的事情,怕什么?《拍卖法》第六十一条规定,拍卖人只要在拍前声明不保证拍品真伪,便不承担瑕疵担保责任。何况我又没给他鉴定,只不过是介绍了鉴定人。”
“请教一个问题。”余蓓蓓突然问,“拍卖公司能拍文物吗?”
“按规定是不能拍的,可是,现在大多数拍卖公司是不追究来源的,‘英雄不论出身,古董不问出处’,这是行里规矩。其实准确地说,文物就是地下出土的,依照法律规定只能捐给国家或捐给国家的博物馆,可是现在出土的东西不计其数,既没有详细的发掘地,没有出土的记录,也没有人报案,又凭什么确定是文物呢?”
余蓓蓓说:“若是汤新生送来公司拍的……是文物呢?”
“你以为汤新生跟你一样幼稚?人家早就洗白了。编个故事,我爷爷的爷爷留下的,古玩市场淘来的,再去某些鉴宝活动转一圈,发个证,不就等于贴上了标签?或者在正式出版物上登出照片……公之于世,办法多了,文物的性质也就变了。”
“哦。”余蓓蓓若有所思,“难怪现在社会上那么多宝。”
“好了好了,咱们不说他汤新生了,行吗?”
“我是在想,要给汤新生干活,看来得小心才是。”
“那倒是真的。你要好好学习啊。我这儿有本书,你拿去看看,能提高对玉石的识别。”
余蓓蓓接过书,随意翻开,问:“古人上朝为什么佩玉?胸前挂的多累赘。”
“因为佩玉,行走出声,出声势必就要举止文雅……”胡铭戈搂住她的肩,“你看上朝时朝拜,步伐不快不慢,富有节奏,佩玉发出的声音,如同悦耳的韵律。这让为官者集中精力,同时也告诉旁人,君子来去光明正大。君子必佩玉,右徵角,左宫羽,趋人采齐,行以肆夏,周正中规,折还中矩,进则揖之,退则扬之。然后玉锻鸣世。故君子在车则闻鸾管家声,行则鸣佩玉,是以引群之心,无自入也。”
他摇头晃脑的样子,惹得蓓蓓咯咯地笑。
余蓓蓓指着他,说:“要说行则鸣佩玉,倒让我想起一个段子。”
“什么段子?”胡铭戈坐起身。
“原来这佩玉就是让人中规中矩的。段子说,领导下乡,见驴带着铃铛拉磨,遂问农妇:铃声何用?答:无声便知驴偷懒。领导点头又摇头:若驴只摇头不走路,奈何?农妇笑曰:世界上哪有像领导这样聪明的驴。哈哈……”余蓓蓓笑着倒在胡铭戈怀里。
“哈哈……”他们拥在一起笑着,笑得前仰后合。
可是胡铭戈还是没能留住余蓓蓓。
离开成都时余蓓蓓对他说:“你要是真的对我有情,就算是一次考验吧。等我回来。”
“一言为定。我可是要等你回来的。”胡铭戈又说,“到时候,汤新生入股咱们拍卖公司,成为股东了,蓓蓓你再回来,就有可能成为股东代理了,到时该看不上我这拍卖师了。”
“怎么会呢。”余蓓蓓紧紧地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