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从最近的一个村子里来的,这个不幸的女人不敢在那个村子里歇一下脚,甚至也不敢舀一罐水,因为农民们吓唬说,如果她不立即离开他们的村子,就要把她这个女乞丐、巫婆、吉卜赛女人痛打一顿。因此她没有讨到一块面包,没有弄到一滴水,就带着生病的孩子走了。这会儿她转过身来,打老远又伤心又气愤地望着那清晰地矗立在地平线上的灰色钟楼。
那个生病的孩子,在当作床的筐里吃力地支起身子,把手伸向那个女人,轻轻地唤道:
“妈妈……”
那个吉卜赛女人浑身抖了一下,向孩子扑过去。
“怎么,亲爱的?”她低声说道,把吃奶的婴儿放在睡着的哥哥身边,用双手搂住病孩的脖子。
“水!给我喝吧!我很想喝……这儿有火在烧。”孩子用小手指指自己,难受地挺起他的胸部。
“水?”母亲惊恐地重复了一遍,“我到哪儿去弄呢,孩子?”
“喝,”孩子又要求道,“我想喝……”
他那干裂的嘴唇不由自主地微微张开,而在凝视着母亲的目光中含着那么多的失望和忧愁,这使得她脸色发白,失声大哭。
她的儿子,她的亲骨肉,在向她祈求他生死攸关的援助,而她却无能为力。她无奈地朝瓦罐看了又看:瓦罐里空空如也。
她瞧了瞧天空,天空里一小片云彩也没有,她又急切地望望像荒漠一般的大路、田野、草地、平原,一直到天边都看不到一条小溪,也看不到一口水井。
正在遭灾受难的土地好像露出了它那干得变了样的嘴巴,对那个吉卜赛女人说道:“给你儿子喝的水?这儿给谁喝的水也没有。让大家都跟我一样渴死吧。”
母亲将儿子紧紧地搂在怀里,发狂似的反复说着:
“一滴没有,我一滴也没有……我到哪儿去给你弄到水呢,孩子?”
可怜的母亲!在这种荒野里只有一个水源……那就是满含泪水的眼睛。
吉卜赛女人蓦然满怀希望地露出了笑容:在不远的地方她看到了一所修路工的茅屋。窗子和门都关着,这说明主人们不在家。也许屋里还有什么人能帮她的忙吧?那个年轻的妇人把门敲得砰砰直响,可是白敲,没人答应。她已经精疲力竭,再也没有力气敲,也没有气力喊了,她步履艰难地沿着墙走去,拐过屋角,出乎意料地看到地上满满的一钵子水,真是又惊又喜。她又看了一次,高兴得喘不过气来。她没有发觉有一只很大的牧羊狗正走近那个钵子,狗毛倒竖,龇牙咧嘴,眼睛里露出凶光。它一见女人,就发出呜呜的叫声。她抬头一看,猜到狗的意图,就扑上前去,与狗同时来到钵子眼前。在一刹那间,他们都愣住了,敌对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个女人已经把手伸过去,可是牧羊狗抢在她前头一跳,趴在钵子上面,恶狠狠地露出牙齿。她根本没有想到退缩:她准备把水争夺过来。
“嘿,你也想!”她恨恨地嚷道,“瞧着吧,你得不到水的!”她朝着狗脸上打去。
狗一下子站立起来,咬住她的肩膀,把她弄翻在地。她又怒又痛,禁不住叫了一声,可没有惊慌,也没有退缩;她抓住狗的喉咙,不知从哪儿来的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狠命地握紧了。
狗的牙齿咬得愈来愈深了,可吉卜赛女人使出浑身力气,紧紧地卡住它的喉咙。这场搏斗时间很短促,没有声音,却很可怕:敌对双方在地上翻滚,极力要战胜对方。最后,狗呜呜叫着松开了牙齿,身子软了,倒在吉卜赛女人身旁,吉卜赛女人放开了手。她脸色苍白,气喘吁吁,从地上爬了起来。她身上的衣服一块块地挂了下来,裸露的胸部和肩膀上很深的伤口裂了开来。她并没有感到痛,踢开了狗的尸体,拿起夺得的钵子,就向儿子奔去。她并没有理会肩膀上流下来的鲜血,把水凑近病孩子的嘴巴,又亲切又温柔地笑着说道:
“喝吧,孩子,喝吧!亲爱的!”
努力克服自己的缺憾
凡是伟大的人物从来不承认生活是不可改造的,他也许会对他当时所处的环境不满意,不过他的不满意不但不会使他抱怨和不快乐。反而使他充满一股热忱想闯出一番事业来。在这个过程中,有一种力量比知识或苦工更为重要,那就是克服自己的缺憾而得到胜利的秘诀。
拿破仑的父亲是一个极高傲但却穷困的科西嘉贵族。父亲把拿破仑送进了一个在布列讷的贵族学校,在这里与他往来的都是一些在他面前极力夸耀自己富有,讥讽他穷苦的同学。这种一致讥讽他的行为,虽然引起了他的愤怒,可他却只能一筹莫展,屈服在威势之下。
后来实在受不住了,拿破仑写信给父亲,说道:“为了忍受这些外国孩子的嘲笑,我实在疲于解释我的贫困了,他们唯一高于我的便是金钱,至于说到高尚的思想,他们是远在我之下的。难道我应当在这些富有高傲的人之下谦卑下去吗?”
“我们没有钱,但是你必须在那里读书。”这是他父亲的回答,因此他忍受了5年的痛苦。但是每一种嘲笑,每一种欺侮,每一种轻视的态度,都使他增加了决心,发誓要做给他们看看,他确实是高于他们的。他是如何做的呢?这当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一点也不空口自夸,他只是心里暗暗计划,决定利用这些没有头脑却傲慢的人作为桥梁,去使自己得到技能、富有、名誉和地位。
等他到了部队时,看见他的同伴正在用多余的时间追求女人和赌博。而他那不受人喜欢的体格使他决定改变方向,用埋头读书的方法,努力和他们竞争。读书和呼吸一样是自由的,因为他可以不花钱在图书馆里借书读,这使他得到了很大的收获。他并不是读没有意义的书,也不是专以读书来消遣自己的烦恼,而是为自己理想的将来做准备。他下定决心要让全天下的人知道自己的才华。因此,在他选择图书时,也是以这种决心为选择的范围。他住在一个既小又闷的房间内,在这里,他脸无血色,孤寂,沉闷,但是他却不停地读下去。他想象自己是一个总司令,将科西嘉岛的地图画出来,地图上清楚地指出哪些地方应当布置防范,这是用数学的方法精确地计算出来的。因此,他的数学才能获得了提高,这使他第一次有机会表示他能做什么。
他的长官看见拿破仑的学问很好,便派他在操练场上执行一些工作,这是需要极复杂的计算能力的。他的工作做得极好,于是他又获得了新的机会,拿破仑开始走上有权势的道路了。
这时,一切的情形都改变了。从前嘲笑他的人,现在都拥到他面前来,想分享一点他得的奖金;从前轻视他的,现在都希望成为他的朋友;从前揶揄他是一个矮小、无用、死用功的人,现在也都改为尊重他。他们都变成了他的忠心拥戴者。
为要做的事下定决心
人的潜力是巨大的,只要你决心去做的事,你一定会做到。决心,是渴望,再加上信念,接着付诸行动。
26岁的琴·施沃斯之所以钟情于30岁的肯·拉瑟福德,原因之一便是他那双充满活力的眼睛。
第一次约会时,她就感到,这个长相英俊、身材高大的前足球选手,除了外表潇洒、精于社交之外,还真有些特别的地方。从他的眼睛里,她看到了灼人的光芒。
琴感到惊讶,竟有那么多人认识他——尤其是那些由于种种原因而急于谢他的人。他总是自愿为慈善机构驾车,或是帮助朋友摆脱困境。
琴给一家管理培训公司当顾问,她的从业经历教会她时刻寻找值得获取的人。与肯的交往越深入,她就越觉得他大方、热情、正直,很快她就跌入了爱河。肯也同样对这位漂亮、健壮、长着红黄色头发且充满睿智的女孩着了迷。
肯的工作是给那些可能有所作为的小企业发放小笔贷款。国际救援委员会(IRc)——一个由私人资助的救援组织,是这些贷款的唯一来源,肯受雇于这一机构。
他们刚认识一年后,肯要离开家乡科罗拉多州的博尔德,前往索马里那个战火肆虐的非洲国家,做一名信贷官员。
“他这一去要6个月,不算什么坏事。”琴一边收拾他的小提箱,一边想,“感情是需要时间的,我们毕竟才认识一年,趁此机会理清一下头绪,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也许以上的想法,只是琴的自我安慰而已,其实她内心还是不希望肯去的。
“那里可是一个糟糕的地方。”琴还是有些担心地说。
“没什么,琴。”肯说。
“但他们杀戮美国人,他们不要我们的帮助!”
“军阀不想让我们去,可是那些需要贷款买牲口以便能养家的人在等着我们。”
“就算是,那我怎么办,肯?我也需要你。”
他脸上掠过男孩子特有的令人释然的微笑:“但我也需要你,琴,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你不怕吗?”她在他们拥抱时问道。
“那儿需要我。”肯回答道。
琴看肯决心已下,就不想再阻拦他,她一边用力把他的手提箱关上,一边又安慰自己:“他会回来的,我们会在一起,我还着什么急?”
他们在机场告别,缠绵悱恻,依依不舍。“我爱你,肯。”琴低声说。
“我也爱你。”他轻柔地答道。之后他转过身去,消失在通往机场的坡道上。
刚到索马里的日子,肯为自己在工作上的进步而感到高兴,但他对琴充满了思念。到了12月,他从位于肯尼亚的IRC基地通过电话向她求婚,她欣然应允。“还有两个月,我们就要重逢了。”他想。
第二天,肯和他的助手莫汉德挤进了辆陆地巡逻车,坐在前排紧挨司机的座位上,他的一位名叫阿卜杜拉的索马里副官和另外几名IRC负责人以及几名申请开石灰矿的人士则坐进了后面几排。他们朝乡下开去。有传闻说这些地区埋有地雷,他们便沿着一条游客常走的小路走。为了给一群山羊让道,车子慢了下来,拐进一条有车辙的溪谷。突然,车子猛地一抖,停住了,尘土掩了上来。
地雷的爆炸力如此之大,沉重的巡逻车竟被掀上了天,落地时在路面上砸了一个近半米深的坑,强有力的爆炸把弹片打进车内,切入肯的臀部和大腿,并将他的左脚从脚踝处切断。莫汉德的一只脚被轧碎,而司机则奇迹般毫发未伤。
12月17日傍晚7点30分,在瑞士的日内瓦机场,琴正神情不安地踱着步。她疲惫地想着心事:如果我们能挺过这一次,我们就能挺过一切。
大卫·哈恩医生在给肯做检查之后,直言不讳地说:“这是一只毁得不像样的脚,”这位整形大夫说,“若能保住就算幸运了。即使如此,你可能今生都没法靠它走路。”那天是12月23日,在事故发生后仅仅一个星期。
医生所做的预测使肯惊呆了。医生走后,他看着琴,“我知道我们彼此许诺过,”他强忍着泪水说道,“但你不必嫁给我。”
“我们会结婚的,”琴坚定地说,“我不要再听到你说那些泄气的话。你要我嫁给一个懦夫吗?”
“懦夫?我?”他有点儿愤怒,“好,我们不仅要结婚,我还要挽着你的手臂步行着穿过教堂的走廊——不坐轮椅,不拄拐杖或手杖,什么都不用。”
“噢,是吗?”琴说,“那你凭什么认为你能够做到呢?”
“就凭刚才的决心。”肯答道。
他们透过泪水,直视对方的眼睛。“我做过什么,值得你这样爱?”肯问。
“谁说你值得我爱?”她反驳道。
肯笑了起来,把琴揽入怀中。在这片刻幸福时光,他摆脱了苦恼。
接下来的6天,哈恩医生和另一位整形医师对肯进行了4次手术,几乎是再造了他的左脚。骨头碎片被剔掉或是予以复位,细小的弹片小心翼翼地被取出来,修复撕裂的韧带,对腹部肌肉和大腿的皮肤进行移植。
肯不断鼓励自己要挺过这一切。他总是提醒自己有关他们拉瑟福德家族的一句箴言:有两种选择——放弃和抱怨——是不可接受的。肯几乎没有从床上坐起来的力气,但他利用头顶上方的横杠做引体向上。他把医生规定的理疗量增加了一倍。他在不断的痛苦中煎熬,但表面上始终保持着乐观。
还是琴最先发现了事情的不妙。几个星期以来,她一直睡在他身边的一张帆布床上,不间断地照顾他。可只要她来迟了,他就朝外吼叫。如果他需要哪怕近在床边的某样东西,他都要叫她去拿。我懂,她安慰自己,肯不只是对我变得苛刻,更是冲着他自己来的——他在试图超越他的极限。尽管如此,她还是一个人待了几个小时,恢复一下精力。她不知道她还能容忍多长时间。
自从12月28日做了最后一场手术之后,肯全身心地投入到恢复正常生活的努力中,不停地举重,直到感到肌肉好像要胀开了为止,静脉注射管一根一根地被拔掉。
医生对他的左脚还是没有把握——尽管肌肉组织开始愈合,但不能像预期的那样进行收缩,而且在他的4个脚趾的位置,所有的骨头融合成了一个坚硬的球团。但这就是他的脚!“我一定要用脚走向婚典的圣坛。”肯不断地对自己说,他借助扶车沿着医院的走廊蹒跚而行。“为了琴我必须这样做。”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肯坐在轮椅上,试着把轮子转了几圈,紧接着便用他那肌肉结实的强有力的手臂用力往前推。从医院里出来,他感到高兴,现在他要瞧一瞧这辆轮椅能够做什么。那是2月份,肯跟琴一起观看了一场篮球比赛——这是出事以来他的第一次出游。
比赛结束后,琴去把停着的汽车开来,留下肯待在山顶上。当琴把车子朝球场靠过来时,她突然看到,肯的轮椅正以危险的速度飞快地朝山下冲去。紧接着,她看见有只轮子被绊了一下,轮椅一个折转,肯从椅子上飞了出去。
人们过来帮忙,但肯呻吟着试图独自爬回轮椅。琴几乎是拽着他走向汽车,把他塞进车子的前排,再把轮椅扔进车厢,之后跳进驾驶室,呼啸着把车子开走。
“好样的,肯,真不错!”她嚷道,“我受够了!为什么连你自己都不好好照顾自己而做出这种不要命的事,我反而要照顾你呢?”
“轮椅……失灵,”肯说,“就这样。”
“什么?太可笑了……”琴狠狠踩住刹车,她用拳头猛击肯的胸口,“我可不想嫁给你是为了在30岁都不到时当寡妇。我不想!”
他试图制止她,却情不自禁地痛哭起来,“琴,原谅我,我太自私了。我只是不想让你嫁给一个……”
琴用手指捂住他的唇:“不,不要……”
“……一个跛子!”他说道,“我不能忍受!我必须能走!”
“你能的,肯,”她说,“但即使你不能,这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我宁愿你哪怕只能坐在轮椅上,也总比从轮椅上飞出来好。”她停了一下,接着又说:“你必须慢下来,了解你的极限——还有我的。”
“你是说你依然嫁给我,即使我不能步行着穿过教堂的走廊?”
“肯!”
“是吗?”他问。
“废话。”
接下来的几个月,肯减轻了对自己的压力,并体贴地让他未来的新娘也轻松起来。他把自己的训练计划控制在医生建议的范围之内,缓慢而稳定地有了起色。他的右腿安装了临时性的假肢,浮肿的左脚则套上了专门设计的巨大的支撑鞋,但他并非已经没有麻烦。
“你的脚感染了,肯。”哈恩医生在一天早上宣布。
肯左脚背上长一个红点,之后变肿,刀口胀开并流血。
“这意味着什么?”肯问。
“意味着我们必须将感染部分清除掉,”医生说,“你被安排在上午进行手术。”
手术后过了两三个小时,肯呼吸平静,琴守在他的身边。突然,他看见哈恩医生笑了起来。“我不得不掏出了很多东西,”哈恩说,“你的脚上又留下了一个大洞,不过还好,骨头没有感染。”医生接着解释,如果骨头感染,这只脚很有可能要切掉。
在地雷爆炸过去9个月之后,琴由她父亲挽着走过教堂的走廊。肯正微笑地等在圣坛上——他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