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我的头怎么这么晕?有人在摇我吗?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喂,你是谁?快给我起来,你怎么睡在山哥的床上?快起来你!”
当我有意识了,确定这不是梦境时,我已经让人给掀起来一大半了。
我睡眼朦胧,但仍认清楚把我从暖和的被子里揪起来的那个女人,就是丁山称为平平的女人,也就是当天晚上将喝得大醉的丁山送回来的女人。
现在我能近距离地看清她了,一头短发,眼睛大大的,但有点像金鱼眼,眉毛黑黑的,有点粗,整张脸给人一种豪气的感觉。此刻,她疯了似的抓着我摇晃。
“你放手啊,你是谁啊?”我用力地摆脱她。
“你还问我是谁,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睡在山哥的床上?你是他什么人啊?山哥呢?”
我这才发现地上已没有人了,铺盖也全收拾好了,不禁纳闷:“是啊,丁山他人呢?我晕,他出去不锁门的吗?你怎么进来的?”
“哼,我有钥匙啊,怎么进来的?”
两人正争论着,门开了,丁山提着一袋包子和牛奶回来了。同时,屋里的两个女人像是看到了救星。
平平见到丁山,更加气急败坏地说:“山哥,她是谁?怎么睡在你床上?昨晚你们都做了什么?快说啊!”
丁山放下手中的食品:“你来做什么?”
“给你送早餐啊,以为你又通宵没睡。我对你这么好,你居然这样,还说心中只有一个徐小凝,转眼就找了另外一个……”
看来,这误会大了,我趁机打断她:“喂,你误会了,我和他什么事都没有,听清了?”
平平没说话了,眼睛红红的。
我又道:“其实呢,我是丁山的远房表妹,昨晚才到的,不信,你问丁山--表哥?”后面那句表哥我拖长了声音叫。
丁山望着我,好像没反应过来,我心里骂道:榆木疙瘩。
“是不是啊,表哥?”我又加大声音问道。
这下丁山反应过来了,应声道:“对对,就是这样,你别瞎胡闹了。”
“真的?”平平将信将疑,待看到我放在角落里的行李,这才信了,不好意思地将刚刚扯乱的被子整理着。
“刚真不好意思,我……我叫****,是山哥的好朋友。”
“扶贫?”我没听清楚,可能还没睡醒。
“是古月胡,平安的平。”丁山说。
“哦,我说呢。”我笑着说。
“哎呀,我要迟到了,先走了,山哥,对了,山哥表妹,你叫什么名字?”
“康蕊馨。”
“真好听,蕊馨姐,我先走了。下次再见吧。”说完,****匆匆走了。
我想了一会问丁山:“****今年多大了?”
“前几天刚过二十六岁生日。”
“我晕呢,比我大居然还叫我姐?”我郁闷地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觉得味道不对,这才发现自己还没刷牙。
早上梳洗完毕,坐在桌旁看着沉寂了一夜手机,最终还是开机了,一开机便发现短信箱都发爆了,全是江湛天发的,我一条条看着,内心不由得骂道:“有病。”
第一条短信:“蕊馨,你在哪里?”
第二条短信:“蕊馨,你到底在哪里?”
第三条短信:“蕊馨,你到底到底在哪里?”
第四条短信,我在想,是不是又多加了一个到底?
没想到第四条是:“蕊馨,回来吧,回来吧!”
我烦了,不想再看下去。愣愣地望着窗外,今天真难得,居然是个晴天,太阳出来了,将连日来的阴雨气息一扫而光。可我的心情却开朗不起来,想起问题仍没解决,何日才能为我昭雪呢?
“喂,表妹,今天不用上班吗?”丁山拿手在我面前晃悠。
“哦,表哥,不用,这两天我休假,可以借你两天做你的模特。”
“那今天带你去个地方,包你喜欢。”丁山说。
我点点头,只能暂时将烦心事抛向一边了。
电话响了,是江湛天,我犹豫了一会,还是接了。
“蕊馨,谢天谢地,你终于开机了,我打了一晚上呢,你现在哪里?”
“我……我在一个朋友家。”听到他熟悉的声音,我突然委屈得想掉眼泪,平时我可是最恨哭哭啼啼的。
“那你朋友家在哪?我来接你。”电话那头他似是很急切,他还是在乎我的吗?
我飞快看了丁山一眼,马上说道:“不用,我今天有事情,如果没什么事,我挂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一个女人的声音:“江董,今天九点约了中行经理的。”
我听到江湛天回了一句:“知道。”我挂断了,听出那女人的声音,是罗飞菲的。
我呼出一口长气,站起身,露出灿烂的笑靥:“出发吧!”
丁山推出一辆黑色电摩,背上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他的作画工具。我坐在他后面,想着他以前一定经常这样带着徐小凝去写生的。
一路无语,电动车在街上急驰,没多久,便驶向郊外,道路渐渐窄了起来,路也越来越不好走,坑坑哇哇的,我坐在后面,都被颠簸得散了架。
“还要多久?”我一边“哎呀”地叫着一边问。
“这段路是不好走,走完这段就好了,再穿过一片密林,就到了。”
终于艰难地行驶到了一树丛边,丁山将车推在一块大石头旁,上了锁,便带着我走进树丛。
我问:“你也放心,不怕被偷?”
“没事,我装了gps。”
“你一电动摩托车还装gps?”我更诧异了。
“谁规定只准小车装,不准电动车装啊,少见多怪。”
丁山一边说,一边在树丛中穿来穿去,他走得很快,累得我喘息不已。然后,又走进一大片密林,阳光都被遮住了,等到穿出树林,我一下子就怔住了,惊得合不拢嘴,被这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景致惊呆了。
呈现在我面前的似是只有在天上才能看到,一片碧绿的湖水,在微风中轻轻荡漾,四周的树木在水中映着无数的倒影,湖边的草丛中在这时节居然长满了红白相间的花朵,衬着绿波,那是怎样的一幅美景啊!
清晨,雾气还没完全散去,飘浮在绿色的水面上,给人一种神秘而宁静的感觉。这是人间仙境么?我恍若置身梦中。
半晌,丁山才开口说道:“震憾吧,我刚刚发现这里的时候,根本不想走,我曾经想把它画下来,可一想到如果不能完整地表达出它如诗如幻的意境,那简直是糟踏了这景。所以迟迟没有动笔,因为在这幅画里少了一样东西,光有景是不够的,还要有人,一个能配得上这景致的人。”
“天哪!这里怎么还有这样美的地方?我真会晕的。”我感叹着,目光昏眩。往前走了几步,也不管地下湿不湿,就坐了下来。如果不是冬天,我会跳下湖中的,我要与这湖水融为一体。
我呆呆地望着湖面,湖面上氤氲着一层雾气,想起曾经读过一篇言情小说,里面就有一个这样景致的描写,当时还不相信,没想到在现实中,在我生活着的城市居然真有这样的美景。我不由得念着那首词:“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涟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乡思,追旅魂,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我终于领悟到范仲淹的这首苏幕遮的意境了。”我对丁山说道,隔了一阵,他又低低地念了一句:“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地难为情!”
我一怔,见到他眼角缓缓地落下泪来,我不禁酸楚,尤其刚读了那首词,更加让人满腔愁肠无尽诉:“哦,你又在想她了是么?”
“她走了,我才找到这地方……”他擦了下眼角,笑道:“好了,工作吧。”
丁山在距离我五六米的样子支好画架,拿起画笔。
而我依旧望着那片湖,那丛花,那片醉人的绿,飘渺的雾,夹杂着淡淡的沁人肺腑的忧伤。
四周是那样沉静,我闭上眼睛,陶醉着,让那清澈的湖水洗涤着驿动的心灵,拯救着出轨的灵魂。
“好了。”丁山如释重负地说。
我睁开眼睛,跑过去看丁山的画,刚刚稍显平静的心再一次变得激动起来。
丁山将这意境表达得太趋于完美了,而湖边上的白衣女郎侧着身,神情专注地望着那一团轻柔的白雾,若有所思,她的思想与这湖已合二为一了。
我不由得热泪盈眶,“哦,丁山,你真是个天才呢,你会一举成名的。”
“其实成不成名我无所谓。”丁山一边收拾着,一边答道。
“为什么?这个世界有多少人渴望成名呢。”
“对我而言,不能画画是最残酷的,小凝的死是最残忍的,除了这两件事,其它的我都不在乎。能完成一件作品,能完整地表达出我所要表达的东西,就足够了。”
“可是,难道你不认为金钱和权利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很重要的吗?尤其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我说。
“要知道欲望是很可怕的一件东西,无穷无尽,但是是人都有欲望,只要做到知足就可以了,而我就很知足。”
“这个世界是很现实的,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会结婚,会生子,会为了生活的琐碎事而烦心,甚至会为了五斗米而折腰,到那时,你还会认为金钱对男人来说不重要吗?”
沉默了一会,丁山说:“将来会发生什么事,谁都无法预料,我们能把握今天,把握现在,但无法把握未来,所以说,未来是最可怕的,我不能反驳你刚才的话,不可否认,你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你认为我今生还会结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