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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斗小鬼(3)

小夏见冯缘语气不善,便温和地笑道:“哦,我们是来为你说亲的,冯公子应该还没有家室吧?您看,像您这样风流倜傥一表人才……”

“不需要。”不等小夏说完,冯缘便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挥着袖子就要进屋去。这时不光小夏与婪音急了,连红花也急了,不经考虑地就显现出了原形拉住冯缘的袖子。

冯缘不耐烦地甩开,但看到拉住他的人是突然出现的女子时,吓得大叫一声。

“啊!你是谁啊!什么时候来的!”

“奴……奴家……”红花急的涨红了脸,却一时忘了该如何回答,最后急的眼泪都出来了,把头给低了下去,不敢再看冯缘。

“她就是我要为你说亲的女子啦。你看她如何?”婪音看到那二人窘迫的模样,不由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那冯缘虽然对婪音和小夏语气不善,但是看到红花,却柔下了声音,好像生怕惊吓到胆小的红花:“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我,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红花惊诧地抬头望向冯缘,痴痴地回到道:“奴家……奴家叫做红花。其实,这十****天天都在你家附近徘徊……”

冯缘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笑着说道:“难怪我觉得这几日总像有人在窥视我。”听到这话,红花的脸更红了。

婪音见他们二人有戏,便直接对冯缘说道:“冯公子,你可以先不急着回复我。今日你若有意,便与我家红花一同出去郊游一天可好?枫桦谷里美不胜收,是个好去处。”

冯缘看着面前娇羞的红花,也脸红着点了点头。

只是,当这一天的太阳落下,冯缘得知红花是已经死去的女鬼时,又该是怎样的表情?

婪音与小夏并肩走在冯缘与红花身后,四人间相隔了一段距离。而枫桦谷里枫叶飘飘,落叶缤纷,美得宛如幻境。

婪音见到身前的冯缘与红花二人皆是红着脸,默不作声,不禁勾起了一抹笑容。

“婪音,你在笑什么?”小夏看到身边的婪音笑着,不由得好奇起来。婪音看了他一眼,笑道:“你看冯缘二人,都红着脸不敢说话,但此时他们的内心一定都很激动吧……这份最初悸动的心情,你说,不是很美好吗?”

“你说很美好……那就是说婪音你曾经也体验过了?”小夏像偷了腥的猫般坏笑着看着婪音,没想到,那个一直高高在上,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婪音也会有悸动的时候啊。那个人,是婪诀的真正父亲,公子白吗?

想到这里,小夏的眸子又黯淡下来。心里有一种莫名的酸酸的滋味泛滥开来。

“恩……好像是有过这种感觉的。不过那已经是太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我都已经有些记不清了啊……”婪音微笑着陷入回忆,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小白时候的事情。

两千年前。婪音十岁,公子白十五岁。

那日,阳光懒懒地透过如粉霞般的桃花林,洒在地上。而此时一望无际的桃花林里,花瓣随着香风片片飘落,美不胜收,宛如世外桃源。而众仙亦在此处准备着女娲娘娘的祭祀大宴。只见一片粉色的桃花林里,衣抉翩翩的众仙沐浴着粉色的花瓣雨,在其间准备着祭祀将要用到的各种器皿、美食、水果等等。

而有一个美轮美奂,宛如瓷娃娃一样的小姑娘,此时正双眼放光地躲在一颗桃花树后,望着前面忙碌着的仙人们。额……正确说来,是望向仙人们手里的美食与水果。

“喂!你是何许人也?在女娲娘娘的祭祀坛鬼鬼祟祟!有何居心?!”

小婪音吓了一跳,连忙转头看去,却不由得痴了——美丽的桃花雨下,一个身着白衣的美少年逆光而立,那张如用白玉雕刻出来的面庞更是宛若天神。婪音被他的光芒闪耀地几乎睁不开眼睛了。

而身前的白衣少年见此女孩呆呆愣愣,不由眉头一皱,冷声道:“莫非你是呆子?”

婪音这才回过神来,怒视着白衣少年,却不知道应该要如何回答。白衣少年见她有了表情波动,却仍不说话,好笑道:“那莫非是哑巴?”

“我……我才不是哑巴呢!”婪音红着脸,结结巴巴地瞪着白衣少年。

“我叫白,你呢?”白见面前的少女俏脸微红,煞是可爱,不由对她放下了戒心。这样笨拙的女孩子,想必也不会搅了女娲娘娘的祭祀典礼吧。而且,看她的样子,或许是个不错的玩具也说不定。

婪音愣愣地在心底重复着白的名字……白……白……然后奇怪地问道:“你没有姓吗?只是叫做白而已?”

而白脸色一变,显然婪音的这句话戳到了他的痛处,白冷冷道:“我姓什么,不用你管。你真是没有教养的女人。”

婪音也觉得自己失态了,吐了吐小舌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啦,小白,我没有恶意的。我叫婪音,今年十岁了,不过还不是女人哦!”

白像看白痴一样地盯着婪音,说道:“好吧,婪音小姑娘,你只身一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呢?你爸爸妈妈在哪里?”

说到这里,婪音眼眶红了红,不过忍耐着没有让泪水掉下来。婪音扯出一抹笑容说道:“我没有父母,之前有一家很好的人收养了我,不过因为常年干旱,他们都已经饿死了……现在世界上我已经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了……不过没关系!大娘死前还笑着告诉我说,人啊,只要活着便是希望!”

白陷入了沉思,随机释怀地笑了:“恩……只要,活着便是希望……吗?”

我也是自从出生便不知生父生母(当然了他也没有……),但是我显然没有眼前故作坚强的小丫头乐观啊。我一直以来不过是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在天庭做着不痛不痒的道童,替仙人端茶倒水、打扫庭院……只不过为了一顿饱餐,一处落脚的地方。可是,我说不定还没有眼前的小丫头快乐。

“喂,你现在一个人,是怎么活下来的?”白望着婪音开口问道。

婪音笑着说道:“嘻嘻!偷偷告诉你哦,我是个小偷!大师级别的小偷!而且我的身手很好的,从来都没被人抓到过。哦对了,我就是循着香味儿来到这里的,还真是来对了呢!有好多我见都没见过的好吃的啊!”说着说着,婪音又流起了口水。

小白笑着望着如此好吃的婪音,心里却为她着急起来。虽然她说她身手好,从来没有被人抓到过,但是这可不是普通的宴会啊!这种群仙荟萃的祭祀典礼,又怎么会抓不到一个人类小丫头呢?

“我劝你还是不要在这里下手为好,这里可不比你平时去的那些地方。抓到了,你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白冷冷地对婪音说道,话语里却是无尽的担忧。

而粗线条的婪音显然没有把小白的话放在心上。实际上,她就算放在心上了,也不会停下继续偷食物的脚步。毕竟,在这样一个闹饥荒的乱世,抢到食物了便是生,没有食物便是死。被饿死还是吃饱了被人打死呢?……或许还是后者更幸福点吧。

“哎呀,你放心啦。我从来没有失手过的。哦对了!小白,你想吃什么?我等会儿一起帮你偷来。”婪音十分爽快地拍着小白的肩膀,完全没注意到他已经黑掉的脸:“罢了罢了!你这个只知道吃的蠢女人!既然你那么想死就去好了!”说罢,便打开婪音的手,气呼呼地离开了。可是,他到底在气什么呢?难道,自己是害怕这个蠢女人被众仙抓住,被处死?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担心一个刚认识的蠢女人!

而留在原地的婪音只是愣愣地看着逆光远去的小白,果然,他的光芒耀得她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婪音?婪音!你想什么呢,快跟上,冯缘他们两个的身影都要看不见啦。”小夏拍了拍微笑着走神的婪音。婪音从回忆中惊醒过来,笑着拉起身边的小夏,朝着冯缘红花他们跑去。

“喂!婪音!跑慢点啊……!!”

冯缘与红花二人,最后在一处波光粼粼的湖畔停了下来,席地而坐。婪音与小夏二人在他们身后一段距离轻轻坐下,不想打扰到他们。

“红花姑娘……太阳即将落山了呢。”冯缘本就微红的脸在夕阳光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红了。但也为他镀上了一层迷人的金光。

“恩……时间过得真快呢。冯缘公子……您,您可做出决定了?”红花低着头,害羞地说道。不敢去看冯缘的脸。

冯缘微笑着看着她,温柔地说道:“你真的愿意嫁于冯某?冯某无财无权,从小身体也弱,不会农耕种地。除了满腹经纶外,冯某一无是处……你当真愿意与冯某一起过苦日子?”

红花连忙抬起头来,像小鸡啄米般的点着。不过,她的脸色又随之一黯,小声说道:“奴家自然愿意。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更何况,冯公子你风度翩翩,满腹经纶,奴家就是喜欢你读书时候的认真……但是……”

“但是什么?”冯缘连忙问道。

“你……你抱我一下便知道了……”红花脸色惨白,作为鬼魂的她,又怎么会被凡人触摸到呢。而且,和凡人在一起,会损自身的阴气,又会损凡人的阳气。这便是人鬼殊途了吧……

而冯缘脸红得仿佛将要烧起来了,连忙站起来直摆手:“红……红花姑娘!不可!不……不可!我们还为成婚,怎么能现在就有肌肤之亲……”

而红花却是未等冯缘说完,就哭着伸开双手一把抱住冯缘。冯缘惊诧了片刻后,震惊地喃喃道:“我……我碰不到你……”

红花哭得梨花带雨:“冯缘公子,对不起,对不起……奴家其实不过一可怜的孤鬼,十天前偶然经过你房前时,被你专注的样子给迷上了。奴家知道人鬼殊途……可是,可是……冯缘公子,你能接受奴家吗?”

听了这话的冯缘,大叫一声,甩开红花的魂魄便往后退去。

红花见冯缘这幅模样,更是哭得稀里哗啦。而站在远处的冯缘,看到被自己惹得伤心欲绝的红花,又心生不忍。

看了这出闹剧的婪音与小夏终于站起身来,走到冯缘与红花的身边。

“冯缘,你愿等红花十年,十年后,你们将会再次相遇。”婪音神乎地对冯缘说道,接着,无视愣在原地的冯缘,又转头笑着对红花说道:“红花,你可愿去转世投胎,下辈子继续跟着冯缘?纵使那时的他已经老迈。”

“奴婢愿意!奴婢愿意!”红花激动地对婪音说道。

“那么冯缘,十年后你将会遇到一个后颈有一颗红花胎记的女子。红花,你此生的心愿已了,也可以去投胎了。”婪音笑着对红花说道,红花诧异地看了眼自己已经重新归于纯净的自己,也释然地笑了。

红花的身子逐渐变为鲜艳的红色花瓣飘走,最后,红花对婪音说道:“婪音……谢谢你……还有,代我向李夫人李老爷告别……感谢他们多年的养育之恩……”

最后,红花转过脸来对一脸愕然的冯缘说道:“冯公子……请等着奴家……”说罢,便消失在了浩瀚尘世里。

婪音捡起一片红花留下的花瓣,拉着还在愣神的小夏转身离开。留下满脸泪水的冯缘对满地花瓣歇斯底里地哭喊。

回到家后,婪音和小夏先是把红花的花瓣与遗言交给李老头他们,说罢,不理会他们的鬼哭狼嚎,回到了屋里,看到朵朵正喂婪诀喝羊奶,不由说道:“朵朵,我也饿了!”小夏在一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被婪音一瞪后,闭嘴不笑了。

“主人!你总算回来了。沐年和石清都担心死啦!石清留了饭菜给你,你快去吃吧。”朵朵对婪音说道。而就在这时,沐年和石清二人便推门而入了。

“小婪音~~~你总算回来了!饿不饿?我刚刚听说你回来了又特地给你炒了两道菜哦!快来尝尝。”说罢,管家沐年便把托盘放在了婪音房间的桌子上。但因为早上无缘无故被骂,沐年此时心中忐忑不安的,不敢说一句话。

“石清!不公平啊!你重色轻友,怎么就没特意为我炒几道菜呢!”小夏在一旁开玩笑地对清说道。

而婪音望着呆站着的沐年,又想起了早上的窘迫。不由又生气起来:“喂,沐年!钱从石清那边领过了没?”

“领过了……”沐年见婪音果然语气不善,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恩,那你还进来干嘛?我可没钱再给你了!”

沐年不由得握紧了拳头,这时,石清看不过去了,帮他辩解道:“小婪音,小沐年他怎么惹你啦?干嘛和他过不去呢。小沐年只是怕你饿着,特地来帮我一起做饭给你吃的呢,还特地给你端来了。你怎么这么说他呢?”

“不用说了,我这就退下。”沐年攥紧拳头,声音颤抖着大步离开婪音的房间。留下房间里的其他人大眼瞪小眼,气氛诡异。只有小婪诀依然咯咯笑着喝着羊奶,以及正在酣睡的小白泽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婪音也觉得自己的语气好像太重了,干咳了两声说道:“小夏,吃菜吧吃菜吧。别辜负了清和沐年的心意。”

“可是……你要不要去和沐年道个歉呢?”小夏皱着眉头望向婪音。

“我知道啦!快吃吧快吃吧!朵朵和清饿了没?一起过来吃。”婪音拿起筷子便开始对面前的菜开始扫荡起来,却是食之无味……

夜晚,房间里又重归于安静。婪音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或许是被今天冯缘和红花二人的爱情所感染,一向淡漠的婪音又想起了千年前的那天。

“恩……那盘肉看起来不错……这个果子好香啊!多拿几个,等会儿给小白也吃一个……”就在笑婪音拿得手都软了,手里的袋子也要装不下了的时候。她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喂,你在做什么。”

婪音听到是一个不带感情的女声,吓得连忙回头看去——只见一个有着倾国倾城容貌的女子站在她身后,女子额头轻点一朵金色的牡丹,雍容而华贵。她的红色华服衣抉翩翩,这身艳丽的打扮却把女子冷漠的脸庞衬托地更冷漠了。

“我……我……我饿了……这个果子很好吃的样子,分给你一个,不要告发我,可好?”小婪音拿着一颗青色果子,甜甜地对女子笑着。而那女子则是眼神冰冷地望着她,没有再说半句话。

“女娲娘娘您在这里做什么呢,哎呀!你这该死的熊孩子在做什么呢!快放下给女娲娘娘的祭祀品!”一个丫鬟打扮的女人走了过来,看到婪音手里的麻袋,和眼前冷若冰霜的女娲娘娘,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终于,女娲娘娘缓缓开口了:“袋子里的东西你可以拿走,不过,你要留下来,生生世世做我的仆人。你没有拒绝我的权力,否则,我便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就在婪音吓得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道白影飞快地闪到婪音面前,抱起她便飞走。婪音看到是白,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紧紧抓住白的衣襟。而白见到怀里人儿的可怜模样,想要说出的讥讽话语到嘴边也变成了:“抓好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或许……就是这一刻,婪音便死心塌地地爱上了白吧?也或许就是这一刻,白也同样爱上了怀里楚楚可怜却又倔强贪吃的小婪音。

“白扶童子与那丫头还有关系?也罢也罢,白扶童子是元始天尊的人,终归留不住的。莲叶,你别追了。或许这一切都是命数。”女娲望着白渐渐消失的背影淡漠地开口。等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里,才慢慢移开视线,对莲叶吩咐道:“命人赶紧将此处的贡品填补起来。再去好好加强一下桃花林的结界,我不希望再有第二个人类跑进来。”

好不容易出了桃花林的白又提住气飞了几百里,最后在一处湖泊边上带着婪音一头栽倒在地上。

“喂……喂,小白,你没事吧?”婪音推了推脸色惨白的白,担忧地问道。而小白只是喘着粗气,无奈地看着让自己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又在拼命地摇自己。

“我没事,你别摇了……”白叹了口气坐起来。婪音见白起来了,使劲拍了下小白的肩膀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小白,你饿了吧?我刚刚拿了很多好吃的东西哦!这个果子给你,你闻,可香……”

“够了!你就知道吃吃吃!如果没有我在,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在这里高高兴兴地吃果子么!”白看到婪音的笑脸,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丢了道童的悠闲身份,为了救一个作死的小丫头搞得现在必须要自己前去想办法谋生存!我是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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