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兰心：我们认识不到半天就结婚了！（放慢抽泣）新婚之夜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没有搞清楚。他家里很有钱，除他之外，还有个老母亲，一个前年就做了五十大寿的处女老姐。（露出了笑脸）
欧阳卡卡：干吗要知道名字？只要你们两人玩得开心就行！你丈夫还有个五十多岁的老姐？一定很丑！一定很丑，丑得没人要！
东方兰心：才不丑呢！她看起来比我还要年轻。（挨近欧阳卡卡，小声讲）她怕跟男人好！男人都只贪恋她的美色。她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男人对你好，无非是想跟你上床，一点责任心都没有！男人都是愚蠢的种猪。
欧阳卡卡：说的也是！不过，为什么要有责任心？对自己负责不就行了吗？
东方兰心：我丈夫也这么说！（尖叫）啊——
欧阳卡卡：什么事？
东方兰心：没什么——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否则又得挨骂。（起身）这几天我可得把他伺候好一点，我跟我那位已经约好周六在玉佛温泉见面。
东方兰心走了，剩下欧阳卡卡一个人。
欧阳卡卡：（独白）我也跟他约好周六在玉佛温泉见面！
黄昏唱起了暮歌，欧阳卡卡陷入遐想：玉佛温泉，她和她的那位双双躺在椅子上晒太阳，喝着啤酒。
——幕落——
第三幕
豪华客厅。橙色实木地板。茶几。上面摆着一只青花瓷瓶，插着新鲜的百合花。皮制沙发，靠垫置放两端。柳条椅一张。书橱，里面摆放着各种杂志，一些中外名著、影集、笔盒。阳台对着东方。墙上的挂钟指着城南时间19点。独孤无痕与欧阳卡卡刚刚用过晚餐，两人走进客厅，打开屋内葡萄色的灯光，走近沙发，坐下。独孤无痕一脸疑虑。欧阳卡卡显得很平常，坐定以后，开始修指甲。
欧阳卡卡：昨天不小心又把指甲弄断了。
独孤无痕：（心不在焉地）还能长起来。
欧阳卡卡：那得要多长的时间呀！你不知道，我留了多久才长这么长，一下子就弄断了，真是可惜。
独孤无痕：明天星期几！（偷看欧阳卡卡的表情）
欧阳卡卡：（注视着自己的手指甲，随意地）星期六呀！
独孤无痕：对，星期六。瞧我这记性！
欧阳卡卡：不知怎的，最近我有点儿健忘。（翻转右手，凝视指甲）一时间竟然想不起你的名字了。
独孤无痕：（将一条腿放到另一条腿上）夫人，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近我老是觉得吧，你不是我原来的那位夫人，感觉你只是跟我原来那位夫人长得相像而已。
欧阳卡卡：（翻转右手，凝视指甲，跷起拇指）明天真是星期六？
独孤无痕：（懒散地，声音尽量拖长）好像是吧——我们能够记起来的。我记得我们星期一去看了电影，叫什么来着？不过这一点也不重要；星期二你上了美容院；星期三我和你寸步未离，我们好像还坏了一下子，好像是在哪个公园的一个角落，当时是晚上，那里正好没灯光，不会有人发现；星期四，也就是昨天，我上班的时候在电梯里遇到一位少女，她看了我一眼，我感觉身体某个部位起了变化，晚上对你讲了被你罚睡客厅。
欧阳卡卡：你说的好像是上一周的事儿。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独孤无痕：夫人。（停顿，等待反应）还有个办法，我记得星期一那天是五号，刚才我看新闻时，里面说今天是九号。没错，今天是星期五，明天是星期六。没错，明天是星期六！
欧阳卡卡：你怎么这么肯定呢？很有可能那个五号是上一个月的五号。（停止修指甲，取出手镜照）我脸上又冒出个黑点，你过来帮我看看，看不看得到？
独孤无痕：（伸脖子瞧）哪里呀？哪里呀？哪里呀？什么也没有！
欧阳卡卡：真的没有？
独孤无痕：真的没有！
欧阳卡卡：那是我看花了！
独孤无痕：（缩回脖子）今晚吃得真舒服啊！心情也不错，要不要搞一次毁灭？
欧阳卡卡：（抬头看着独孤无痕，不信任地）什么？
独孤无痕：要是不想，算了——
欧阳卡卡：我也吃得很舒服，来点毁灭也不错。不过——
独孤无痕：我们似乎有个女儿吧？
欧阳卡卡：这是你脑子中的幻想。嗯——我确定——
独孤无痕：明天是星期六。
欧阳卡卡：星期六。
独孤无痕：（起身，又坐下）搞毁灭吧！
欧阳卡卡：我听说有个男人搞毁灭，在家乡搞不满足，于是长途跋涉，跑到异国他乡去搞。开始还只在医院的病床上跟护士搞，后来搞的那个地方到处都是雪，晚上还有狼群出现。他们在雪地里搭建的床铺上才搞了几次，男人就坐飞机到天国去了，留下那个女的跟两名男仆。
独孤无痕：非常有趣的故事，我好像也在哪里看到过，一时间想不起来了。那个女的后来好像也跟两个男仆搞了毁灭。
欧阳卡卡：这都是很久远的事了！
独孤无痕：是的，很久远的事了。对啦，最近你有没有发现我有什么特别之处？
欧阳卡卡：（摇头）没有！没什么不同！事实上，我已经记不起你原来的样子了！我们好像刚刚才认识！
独孤无痕：我倒是觉得——我们已经认识很长时间了！但我又记不得你以前的样子，似乎你一直就是这个样子。
欧阳卡卡：对啦！（惊喜）我记起来了！
独孤无痕：记起什么了，你？（颤抖）记起什么了？
欧阳卡卡：我明天约了朋友！
独孤无痕：真巧，我明天也约了朋友。
欧阳卡卡：我们都约了人。
独孤无痕：我们都约了朋友。（探测性地提议）搞毁灭吧！
欧阳卡卡：（勾住独孤无痕的脖子，骑在独孤无痕的身上）这里就好！
独孤无痕：（搂住欧阳卡卡的腰，吻她的脖颈）一样的。一样的。
——幕在亲吻中徐徐落下——
第四幕
卧室。窗帘紧闭。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床脚电视柜上放着一台彩电，正播放着《洗牌》第四幕。床脚放着两双拖鞋。胡桃木桌上台灯半亮着。玻璃烟灰缸一只，上面剩下半截未燃尽的烟蒂。一本裸体杂志，翻开着的那页上，一女子立于河中央，四周正漾起涟漪。城南时间晚上19点整。
慕容剑秋搂着妻子东方兰心靠在枕头柜上看电视。
慕容剑秋一只手抓住妻子的手腕，按在自己的裆部，一只手绕过她的脖子，将她揽在怀中。
东方兰心：慕容剑秋——
慕容剑秋：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慕容剑秋！
他抓住妻子手腕的手更加用力了。
东方兰心：剑秋——
她的头发在他胸膛上摩擦着。
慕容剑秋：（舒服地）对了！就这样叫！
东方兰心：剑秋，你看——（指着电视）那个男人好像你！
慕容剑秋：胡说！他有我帅吗？他有我长得好看吗？
东方兰心：没有！剑秋，我有点事想请你——
慕容剑秋：（旁白）明天就星期六，我得去会我的那只喜欢偷腥的猫儿——（对妻子）什么事？
东方兰心：（鼓起勇气）明天我想出去一下，大众超市打折！
慕容剑秋：（很干脆地）去吧！
突然断电。
电视荧屏由一片白色逐渐变暗，融进夜色之中。慕容剑秋夫妇在黑暗中坏了一下。
观众什么也不能看见，只能听见黑暗中传出的笑声。
女人声音：你好坏呀！
男人声音：我就要坏！我就要坏！我就要坏！我要什么？
——幕急速落下——
第五幕
玉佛温泉。下午。骄阳四射。天上有白云。四面环山，整个温泉像怀中的婴儿。矮山上每隔五十米的地方立着一根电线杆。池子北面有一石柱，上书“玉佛温泉，天下一绝”八个大字。共八个池子，按梯级形式排列，越高处的池子越小，温度越高。每个池子周围都有条桌一张，椅子数张，靠背上面放着毛巾跟浴巾，搭建在太阳伞下。
池子里面很多人泡澡，有笑声，有惊呼声。有人撩水，将头没入水下。慕容剑秋拉着欧阳卡卡的手，从高往低数的第三个池子中爬上岸来，朝搭放椅子的地方走去。欧阳卡卡用手指抹去脸上的水，使劲摇头，将头发甩直。两人走到太阳伞下，拿起椅子上的毛巾擦头发与身上的水，一边坐下。
慕容剑秋：（站起身来，将浴巾披在肩上，坐下）舒服！
欧阳卡卡：先生，如果我没弄错的话，我们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慕容剑秋：我也有此同感！
欧阳卡卡：记起来了，你跟我认识的一个名叫慕容剑秋的男人长得实在像极了。（将浴巾披在肩上，坐下）不过，我不能确定到底有没有见过你！
慕容剑秋：真巧，夫人，在下正巧也叫慕容剑秋。
欧阳卡卡：同名同姓的人实在太多了，同名同姓又长得相像的人也有很多。我记得好像在哪本书上看到过，这么说的，一名女子去见男友，结果你猜怎么样？她在半路上碰到了他，就跟着他走了，接下来是吃饭，闲逛，天黑之后还坏了一下。哪知道，那个人根本不是她男友，只是跟她男友同名同姓且长得一模一样罢了。
慕容剑秋：真巧，夫人，这本书刚巧我也读过，书的名字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好像是叫《贞洁裤》。不对！应当是叫《错把妻子当三角裤》，反正书名倒挺新鲜的。不过，夫人，我好像也在什么地方见过你呢。我想，我们两人都有这种感觉的时候，那么这种可能性又进了一步，你同意我的看法吗？
欧阳卡卡：这话不假。不过，为了说明你就是我所说的那个慕容剑秋，我得先考考你！
慕容剑秋：我没意见！
欧阳卡卡：你生平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慕容剑秋：睡尽天下的美女——（淫笑）像你这样的！
欧阳卡卡：我可不美！你好像有个妻子，叫什么来着？
慕容剑秋：东方兰心！
欧阳卡卡：这个名字听起来很熟悉，不过一时想不起来——
慕容剑秋：东方——兰心——东方是姓，兰心是名。
欧阳卡卡：懒得想了——我跟你说过什么？
慕容剑秋：你丈夫名叫独孤无痕，此人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找个女人，可以在她面前做一回真正的男人。
欧阳卡卡：这么说你就是那个剑秋——
慕容剑秋：不就是那个剑秋了，（起身，拥抱欧阳卡卡）你这只骚狐狸！
欧阳卡卡：叫我卡卡！这么说你就是那个如假包换的慕容剑秋？
慕容剑秋：你就是那只如假包换的骚狐狸！
欧阳卡卡：（起身，拥抱对方）叫我卡卡！
慕容剑秋：（肉麻地，声音故意拖长）卡卡——
独孤无痕拉着忸怩不安的东方兰心，向慕容剑秋他们这边走来。
欧阳卡卡先看到了丈夫跟东方兰心，待慕容剑秋也看到时，两人已到跟前。
独孤无痕：（发现妻子，脸色突变，眼角抽搐）两位，我们可否在这里坐呢？
东方兰心：（脸色煞白，用手罩着半边脸，拉扯独孤无痕）还是走吧！
慕容剑秋：（对东方兰心）这位女士，你好！我忍不住说你跟我妻子长得一模一样，但我肯定，你不是我妻子。
欧阳卡卡：（对慕容剑秋）真巧！这位先生跟我丈夫也长得一模一样。我也肯定，他绝不是我丈夫。
独孤无痕：（定神，对欧阳卡卡）夫人说的是，我也奇怪，我妻子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不过，你跟我妻子长得实在像极了！刚才我还误以为你就是我妻子，现在我敢肯定，你不是我妻子。我妻子哪有你这么漂亮！
独孤无痕抓住东方兰心的手。
东方兰心：（拉独孤无痕）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慕容剑秋：两位请坐！我们正讲故事呢，不如两位一起跟我们来讲故事吧！
独孤无痕坐下，一直不放东方兰心的手。
独孤无痕：（对东方兰心）坐下！
东方兰心背对三人，坐在一张靠背椅上。
独孤无痕：（对慕容剑秋）这位大哥好面熟！
慕容剑秋：你肯定认错人了！我可从来就没有见过你啊！（对欧阳卡卡）最近——我痛苦得凄冷呀！
欧阳卡卡：同感！我丈夫得了癌症，于今日凌晨去了！
慕容剑秋：我妻子也——生前我没有好好疼她。我爱——（对欧阳卡卡）我只爱你！
欧阳卡卡：（深情地）彼此彼此！到现在我才明白，我朝思暮想的人是你！
独孤无痕跟东方兰心手拉着手，一言不发。两人脸色难看，同样是痛楚的表情。
慕容剑秋：我爱你！我要你！我要你！跟我走！结婚去！
欧阳卡卡：我同意！不用结婚！我是你的了！
独孤无痕跟东方兰心手拉着手，一言不发。两人脸色难看，同样是痛楚的表情。
慕容剑秋：卡卡——
欧阳卡卡：剑秋——
慕容剑秋、欧阳卡卡热烈拥抱，接吻。
独孤无痕：（对东方兰心）嫁给我吧！
东方兰心：（一改痛苦为欣喜，对独孤无痕）怎么称呼，先生？
独孤无痕：独孤无痕！你呢——
东方兰心：东方兰心！
独孤无痕、东方兰心热烈拥抱，接吻。
慕容剑秋：我找到了！（拥抱欧阳卡卡）你是我妻子！
欧阳卡卡：老公，我找到你了！（扑进慕容剑秋的怀里，哭）老公——
独孤无痕：（拥抱东方兰心）你是我妻子！
东方兰心：（哭着对独孤无痕）你是老公？老公——
正当四人欣喜之际，走过来两位按摩女郎。
女郎甲：（对慕容剑秋）先生，需不需要按摩？
女郎乙：（对独孤无痕）先生，需不需要按摩？
慕容剑秋：不用！不用！不用！别打扰我们讲故事！
独孤无痕：（几乎与慕容剑秋同时）走开！走开！走开！你没看到我们在讲故事吗？
按摩女甲、乙一前一后走开了。
欧阳卡卡：讲故事！
东方兰心：讲故事！
独孤无痕：讲故事！
慕容剑秋：讲故事！
四人一起鼓掌，相视大笑。
欧阳卡卡：我先来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不好听不要笑啊！
众 人：讲吧！就等你这则故事，都快发疯了！
欧阳卡卡：我口渴了！（对卖饮料的小姑娘叫）过来！……讲什么呢？有一个故事，童年时经常听人讲起。
小姑娘走过来，站到四人身边。
欧阳卡卡：一瓶绿茶！老公，你呢？
慕容剑秋：一包香烟！我不喝水！
独孤无痕：（望望东方兰心）两瓶红茶！
小姑娘从四人手上接过钱，高高兴兴地走开了。
欧阳卡卡：讲到哪儿了？对了！（喝茶）有这么一个人，二十七八岁了，还没有和女人睡过觉，当然，不是说没有和女人同过床，而是说没有和女人搞过毁灭。于是，他便时刻幻想着同见到的每一个女人上床，采用不同的姿势搞毁灭。当然啦，幻想毕竟只是幻想，怎么也不会有真实感。有一天，他突发奇想，撰写了一部小说，小说主人公名叫潇洒，潇洒于五一期间出门旅游，碰到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两人一见钟情，很快坠入爱河。小说还未完稿，就到了小说中潇洒旅游的时间了，他便模仿潇洒，完全按照小说中安排的时间进程出门寻找艳遇……总之，就是这样一个人。
慕容剑秋：（鼓掌，独孤无痕与东方兰心跟着鼓掌）妙！妙！妙！真奇妙！我这也有个非常有趣的人！大家都叫他如果先生——
众人拍掌，东方兰心有节奏地晃着身子。
慕容剑秋：如果先生的祖祖辈辈，都叫如果，甚至他们娶的儿媳妇也叫如果。
独孤无痕：我认识他们当中的一个，这是个很有趣的家族！
慕容剑秋：可不是吗？我要给你们讲的这个如果先生，他是如果家族的最后一个成员！
独孤无痕：正好我认识的就是这一个！
众 人：别打岔！
慕容剑秋：如果先生爱幻想。上学时老是贪玩，等到期末，别的同学取得了好成绩，他不以为然，还说如果我像他们那样，一定拿比他们更好的成绩。到了结婚的年龄，他看到一个个漂亮的女人都有了归宿，便开始担忧了。几年晃下来，不说漂亮女人，就连最丑的也不愿嫁给他。他很生气，大骂自己的祖宗十八代，认为要不是祖宗生得丑陋，贫穷，他就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如果他生在富裕家庭，父亲又是个体面的绅士，想要美女多的是。四十岁那年，他认为该为自己做点什么了，连想了十多个日夜，最后总算想了一招，当时他正躺在床上，心想，如果明天上大街，路上撞上从天而降的一袋金币，如果用一部分买彩票，如果中奖500万，这样，轿车洋房娇妻和地位全都有了……第二天天一亮他就出门了，在半路上遇到一女子溺水，他犹豫了半天，心想，如果我把她救起来，如果她一感激我，保不准会嫁给我。他左想右想，认为应该救人，等他准备往水里跳时，附近一农民已将那女子救了上来。他气势汹汹地跑到那人面前一顿臭骂，骂他不该救人……当然，他没有捡到金币。后来他还是活在如果中，八十岁生日那天，他已经不能动了，骑在门槛上，望着西下的夕阳，感叹道，如果再年轻一次，该多好啊！
众 人：（鼓掌）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