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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上次谈话后,李思雅内心里对王海墨少了些芥蒂,两人工作中的沟通多了起来。

这天上午,人事部吴部长打来电话,说晚上有一个重要晚宴,请王海墨务必出席。想到拿地的事情还没有任何头绪,王海墨直接推掉了,他最不喜欢参加这种互相吹捧的无聊晚宴了。可是吴部长欲言又止。“你直接和李秘书说,让她安排吧。”王海墨挂掉了电话。

没办法,吴部长只得给李思雅打来电话,电话中他力陈此晚宴的重要性以及王海墨不参加的严重后果,李思雅听得眉头纠结,“好,我知道了,我会告知王总的。”

当李思雅来请示这件事情时,王海墨大为光火,明知道自己不愿意参加,吴部长还非让自己去,不就是几个裙带关系的老总吗?下一步,他就准备拿他们开刀了。李思雅不知道他为什么发火,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办。

“思雅,这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知道你不愿意去,但你刚上任,他们又诚意邀约,有礼在先,不去会让人觉得你摆架子,似乎不妥。”

想想那无聊的宴会,王海墨就头大,但他不得不承认,李思雅分析得有道理,这毕竟是在中国,礼数还是不能缺的。“嗯,有道理,你和我一起去。”

“我?”李思雅可不想去,那种宴会也是她讨厌的。“我今天还有事呢。”

“你不去,我也不去。”王海墨突然孩子气起来,有思雅在,总不至于那么无聊。“秘书不是应该和老板一起战斗吗?”

李思雅被他说笑了,“哪有那么夸张,他们这帮人都很和气的。”

想着吴部长刚才近乎央求的语气,再看看王海墨的无赖样,李思雅只好舍命陪君子了。“不过,我有个条件,我只是陪你去而已,我酒精过敏,决不沾酒。”

王海墨满口答应,旋即拉着李思雅出去,把正上19楼的张妮看得目瞪口呆。

“王总,以后去哪里麻烦你先说一声好吗?”李思雅简直气愤极了,每次都是这样。

“还以为你和我心有灵犀呢。看看我们两个穿成这样,怎么去参加晚宴啊。”

可不是吗?李思雅穿着粉色的西装套裙,王海墨穿着T恤和牛仔裤,一个太正规,一个太休闲。

“我家里有晚礼服,你送我回趟家就行了。”李思雅可不想因为这个晚宴,让自己的钱包又瘪下去一大截。

“不行,陪我参加晚宴,只能穿我给你选的礼服。”

怎么这么霸道啊,李思雅简直是无语。

到了商场,王海墨先到女装部,他一眼看中了香奈儿的一款淡紫色晚礼服,让李思雅试一试。

从试衣间出来,王海墨眼前一亮,这件衣服仿佛是为李思雅量身订做的,她显得高贵又优雅。他不禁有片刻的心动。

“就这件了。”王海墨说道。

李思雅到试衣间换回自己的衣服,看到吊牌上的数字,无比心疼,这可是自己半年的工资啊。

到收银台刷卡,服务小姐说,这件衣服你男朋友已经付过账了。男朋友?顺着小姐手指的方向,李思雅看到,王海墨正抱着礼服对她微笑呢。也罢,谁让他坚持要自己参加呢,破费也是应该的。

为了配合李思雅紫色的礼服,王海墨特意选了一身白色、袖口有精致绣花的商务休闲西装。

接着,王海墨带着李思雅去做头发、化妆。

看着镜中高贵优雅的自己,李思雅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那时候,她是柯陆的秘书,每次出席晚宴,柯陆都要将他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那时候他们是地产圈内人人羡慕的“金童玉女”。想到柯陆,她的眼神黯淡下来。

晚宴安排在滨江的五星级酒店“香格里拉”。王海墨和李思雅到的时候,人已经到齐了。众人的目光一齐向他们汇聚过来,李思雅有一点紧张,王海墨悄悄地握紧了她的手。

各个公司的老总轮番过来给王海墨敬酒,无非说些“年轻有为”“后生可畏”之类的奉承话,李思雅真想逃走,可是王海墨一直紧紧地抓着她的手,生怕她逃走似的。

等敬酒的人走开后,王海墨凑近李思雅的耳旁,小声说,“别忘了你答应我了的,最好别逃……”

此时,张妮挽着她的父亲张云海走了过来。张云海是C公司最大的建筑承包商,也是滨江最大的建筑商,与C公司有着多年的合作关系,在滨江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举手投足间有一种掩饰不住的霸气。他为何让女儿到C公司而不是在自己的公司工作?王海墨曾有过疑问。吴部长解释说,据说是张妮坚决要来的。张云海虽然人前很强硬,但对女儿是有求必应的。

“幸会幸会,王公子接掌C公司,C公司一定前途无量啊。”张云海先声夺人。

“还望伯父多多指教。”王海墨谦逊地说道。

一旁的张妮斜睨了一下李思雅,看着王海墨迷人的脸庞,娇笑着和他打招呼,“海墨。”她今天穿着一身大红的礼服,化了很浓艳的晚妆,本来也是不错的,但和李思雅比起来,明显地被比了下去。当她看到王海墨和李思雅十指相扣时,脸上马上现出不悦来。

“王公子,这位是?”张云海注意到了王海墨身边的李思雅,他觉得这个女孩似曾在哪里见过。

“哎呀,Daddy,您怎么这么健忘啊,这位就是当年滨江的“金童玉女”的女主角李思雅啊。”张妮说完,不怀好意地盯着李思雅。

王海墨正准备向张云海介绍一下李思雅,不想被张妮抢了先。同时,他发现李思雅的手在发抖,整个人完全不对劲了,王海墨赶紧扶住了她的肩,说,“思雅现在是我的秘书。”

张云海和王海墨寒暄两句,就借故走开了,张妮很不情愿地跟着他走远,还频频回头望向王海墨。

看着张氏父女走远,王海墨担心地看着李思雅苍白的脸和痛苦的眼神,“怎么啦,思雅?”

“没事,突然有点不舒服。我想回去了。”李思雅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你等等,我过去打个招呼,送你回去。”看着李思雅的神情,他的确不放心。

李思雅拉住他,“我自己能行,你是主角,现在走可不合适哦。”王海墨看看宴会大厅,晚宴重头还未开始,他现在走的确会惹人非议,只好无奈地说,“好吧,你小心点,到家给我电话。”

李思雅又看到了张妮投射过来的冷冷的目光,她几乎是逃出了宴会厅。

第二天,李思雅上班时没精打采,王海墨几次叫她,她都没有听见,她眼底的忧伤居然让他心痛。

昨晚,李思雅走后,张妮像牛皮糖一样粘上了王海墨,尽管对张妮没什么好感,但张妮爱慕的眼神还是让他有些许的陶醉,张妮像讲笑话一般给他生动讲述了李思雅和柯陆的故事,他自始自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这让张妮有了错觉,以为王海墨愿意听自己讲话,愿意和自己呆在一起。她认定,王海墨和那个李思雅只是逢场作戏,自己和王海墨才是门当户对的一对。

王海墨不明白,那个柯陆是怎么一回事:明明深爱着李思雅,却和她的好友结婚?他怎忍心伤害这个玻璃一样的人儿?自己的感情问题都处理不好的人,在商业上的造诣估计也并非人们传闻中那么厉害吧。看自己,在情场上从来都是进退自如,不拖泥带水。从法国回来后,他就把那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ANA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王海墨抬头,竟然看到了张妮献媚的脸。“王总,我可以进来吗?”王海墨皱了下眉头,未置可否。张妮以为这算是默许,愉快地走进了王海墨的办公室,将两张音乐会的票放在了办公桌上。

没容她说话,王海墨就冷冷地说,“张妮,以后没什么事不要上19楼来。”张妮答应着,悻悻地离开了。

“思雅,李思雅……”王海墨回过神来,不禁有些恼怒,这个李思雅干什么吃的,有人来也不知道挡着,他可不愿意每天看到这张令人生厌的脸。接连喊了几声,却没人应答。王海墨从里间走出来,正看到匆匆赶回办公室的李思雅,手上抱着他放在18楼的那盆薰衣草,心里不禁一动,她喜欢薰衣草。

“王总,有事吗?”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对了,以后张妮来找我,就说我忙,替我挡着。”

“哦。”李思雅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回到办公室,王海墨把玩着张妮送来的两张音乐会门票,立刻有了主意。“思雅,晚上陪我参加一个活动。”

李思雅看看自己的装束,“我穿这身行吗?”

“可以,没问题。”王海墨笑。

“看你的样子,现在也不会告诉我,我也懒得问了。”她用激将法。

他完全不接招,“聪明!”

下班后,王海墨带着李思雅直奔滨江大剧院。到了剧院门口,李思雅又陷入了发呆状态,这里是她和柯陆常来的地方,这里曾经见证了他们的幸福。

“再不下车,我可要抱你下来罗。”看李思雅一整天心神不宁,王海墨故意逗她。

听他这样说,李思雅羞红了脸,赶紧跳下了车。

等他们进去的时候,音乐剧已经开场了。王海墨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很快找到了他们的座位。

这是《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音乐剧。相似的地点,相似的剧目,只是身边人已不在,李思雅不禁又伤感起来,还记得柯陆拥着自己说,“思雅,你就是我善良可爱的白雪公主,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黑暗中,王海墨丝毫没有察觉,他看得津津有味。在法国,人们更喜欢泡咖啡馆,音乐剧他的确很久没看过了。

李思雅悄悄地走出了演艺厅,到了剧院大厅。突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柯陆,那么寂寞的背影,烟蒂忽明忽暗,烟雾笼罩中越发显得寂寥。李思雅皱了皱眉头,他不是答应自己要戒烟的吗?她告诉自己要离开,不要打扰他和王静的生活,可是脚却不由自主地向他移动。她走到柯陆身旁,轻轻拿走他手中的烟蒂,“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柯陆回头,看到了李思雅关切的眼神。他确定,她还是爱自己的,正如自己还爱着她一样,可命运为何要这样捉弄人?放开她是他这辈子做得最愚蠢的事情。他心痛地拥住她,无法言语。

靠在柯陆温暖宽阔的怀里,呼吸着熟悉的气息,李思雅不愿意离开,她贪恋这种感觉。可是,她看到了王静匆匆走出来的脚步,慌乱中她赶紧推开柯陆,转身准备离开,哪知忙中出错,竟然左脚踩到了右脚,一个踉跄,眼看就要直直地摔下去,柯陆赶紧上前扶住她。

然后,李思雅看到了王静气呼呼的脸,“李思雅,你这算什么。不是说过永远不会打扰我和柯陆的生活吗?”

看着王静因生气而变形的脸,李思雅想解释什么,终于没有出口。这个自己曾经最好的朋友,因为柯陆,竟然和自己成了敌人,她的心在流血。但只要他们幸福,她误会自己也无所谓吧。

“王静,你想干什么?”看着李思雅欲哭的样子,柯陆的心痛起来,他很严厉地怒斥王静。王静眼里隐约有了泪花。

李思雅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一副无助的样子。王海墨看到了这一幕,快速地跑过来,拥住李思雅,望着柯陆,“谢谢你,刚才扶住我女朋友,她才没有出糗。”又转向李思雅,温柔地说,“亲爱的,爆米花还没买好吗?我可等急了呢。”

女朋友?爆米花?这个王海墨又在搞什么鬼。还没等李思雅想明白,王海墨就拖着李思雅的手,快速地离开,留下惊讶的柯陆和如释重负的王静。

女朋友?刚才那小子是思雅的男朋友吗?看那油嘴滑舌的样子,思雅肯定会吃亏的。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柯陆不禁担心起来。

“我们也走吧。”柯陆冷冷地说。王静委屈地跟在他身后。难道他是块石头吗?一年来,自己努力地做一个好妻子,可他始终对自己冷冰冰的,甚至常在睡梦中叫着思雅的名字。

王海墨拥着李思雅进剧院,迎面却又碰到了从剧院出来的张妮。李思雅不禁暗叫,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倒霉?看到他们在一起,张妮显然很意外,他看李思雅的眼神冒着寒气。“谢谢你的音乐会门票。”王海墨笑着说,他故意更紧地拥着李思雅。

“哦,不客气,你喜欢就好。”说完,张妮快步走开。她实在是生气,这个王海墨竟然拿她送的票向小蜜献殷勤。

“你弄疼我了。”李思雅边说边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想到刚才的那一幕,李思雅气嘟嘟地问:“你刚才怎么口无遮拦,尽瞎说啊?”

“小姐,消消气。刚才你们3人那剑拔弩张的样子,要不是我前去救你,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状况呢。你应该感谢我才是啊。”王海墨一副自己好心没得到好报的表情。

“感谢你个头啊,我的一世英名全毁在你手里了。要帮忙,也不用说我是你女朋友吧?还有,要不是你拉我来看这该死的音乐剧,我怎会这么倒霉。”李思雅依然很生气,觉得王海墨真过分,他这样说,不知道柯陆会怎么想呢。

“对不起,可是,我已经说了,怎么办?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了。”眼看李思雅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王海墨赶紧认输,他最怕女孩子掉眼泪了。

“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以后不准瞎说。”李思雅正色道。

王海墨呵呵笑着点头称是,可是心里却不是滋味,想想自己也算风流倜傥,难道她就这么讨厌做自己的女朋友吗?

李思雅已经没有看音乐剧的兴致了,她要回家。王海墨担心她又遇上刚才那两人,不,是三个人,凭直觉,他觉得张妮对李思雅也有着说不出的排斥。这个张妮仗着自己父亲的权势,仿佛铁定要吃定他似的,他平生最讨厌这种感觉。最主要的是,他对张妮没什么好感,庸俗花瓶一个,他连和她逢场作戏的心情都没有。所以,他坚持要送她回家。

一路上,李思雅都在想柯陆和王静,难道自己做错了,他们似乎看上去并不幸福。王海墨看着李思雅紧锁的眉头,柔声问,“你有心事?”

“嗯。为什么他们看起来不幸福呢?”她好像在自言自语,想找到一个答案。

“据我所知,情侣总是会经常闹别扭的。”他尽量轻描淡写。

“才不是,你在忽悠人吧。”她质疑他。

“为别人的事情烦恼,等于自作自受,于事无补。”

她知道他说的是真话,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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