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林朗回“凤舞制衣”找他妈吃饭。公司门口的门卫赵叔正在搬几箱成衣,他二话不说上前帮忙。
门卫无比感动,由衷地说:“林先生,谢谢你!”
林朗这才想起来,自己其实是一个挺没有阶级观念的人,昨天在叶晓楠家扯出的那场阶级论,完全是被叶晓楠给气糊涂了。这该叫嫉妒吧?一个富有且有留学背景的帅哥嫉妒一个黝黑熟龄的农民工,那醋吃得真有点儿惊天地泣鬼神。
“林朗啊林朗,你真没出息!”林朗在心里自嘲,然后推开了他妈办公室的门。
“儿子,你来了。”李爱凤正在看账目,一个抬头后又继续看账,嘴上却说,“中午想去哪里吃?你做主。”
“就这儿吧。你们不是有食堂吗?”
“转型了,王子变青蛙了,吃食堂?”李爱凤终于抬头了。
“阿妈,你怎么也这么看我?我可是一点儿阶级观都没有的人。”林朗这会儿见谁都要自我漂白,“你叫我来不是为了吃饭吧?”林朗又问。
“钱还够用吗?”李爱凤问。
“够。”
“够也得再赚啊,你回来都好几个月了,整天瞎晃,有主意没有?自己开公司还是回来帮阿妈?”李爱凤说。
林朗没接话。
“钱的事我已经准备好了,要是需要得多,我跟你舅舅商量一下,准成的。”
“我现在还没具体项目,回头我告诉你。我们先去吃饭吧。”林朗说。
“吃饭吃饭,儿子啊,我可先警告你,开什么公司都行,千万不要开酒吧舞厅什么的,你也知道你小时候的疯样,你要是再跟那些长毛短毛的瞎混,这次我不送你去欧洲了,直接把你送去非洲。”李爱凤说。
林朗心中一揪,嘴上却说:“知道了,知道了,一天念八遍,你更年期了?”
“死孩子!”李爱凤揪住他的耳朵,“快30岁的人了,还皮痒?”
“你都五十多的人了,还手痒!”
他们刚要出办公室的门,迎面碰上了李爱凤的秘书小王。
“Miss王。你好啊!”
“阿朗啊,你好吗?”小王勉强挤出一个笑脸,然后对李爱凤说,“凤姐,杭州那边出事了,那批去意大利的货有一部分弄错了,货到了米兰,现在补发也来不及了……”
“怎么搞的?才接上的线,也不留点神,大意成这样。这可怎么办呢?”李爱凤慌了。
“阿朗你外语好,要不去谈谈,他们公司在杭州有代表处。”小王建议。
林朗看母亲六神无主的样子,想了想,说:“行!我这就动身。”说完拿了地址和电话,就开车走了。
林朗去了一个星期,回来的时候居然把那家意大利公司的代表带了回来。那批出错的货他也给推销出去了,另外还追加了一批别的货。这可把李爱凤乐坏了。
李爱凤问儿子怎么把意大利代表摆平了,林朗告诉她杯酒政策。
晚上,李爱凤同林朗陪意大利客人吃过饭,回到家。
“儿子啊,你现在长本事了,要不回来帮阿妈吧?你知道阿妈大字不认识几个,都靠别人,特别是外销,这中间不知道被别人弄去了多少油水。可是没办法啊,我不懂,只能任人家占便宜。”李爱凤说到此处,有点儿感伤。想她一个女人,从前和丈夫白手起家,发财了老公跟别的女人跑了,留下半个厂,劳心劳力,钱是有一些了,虽然表面风光,但内心寂寞。那种累了倦了难了没个人商量的苦真是难以名状。
“我也有这个意思。阿妈,你的外销部问题很多,我想还需要一场改革。”林朗说。他知道她妈的管理水平,纯属土法炼钢,迟早要被淘汰。
“那太好了。可是你刚回来,又要去杭州工作,这……”李爱凤有点儿舍不得。
“开车也没几个小时。杭州外国人多,比较能做大,而且我还想带点上海外援过来。”林朗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你看怎么办就怎么办!回头给你印名片,凤舞副总裁林朗先生。”李爱凤说。
“阿妈,我能管你借点钱吗?”林朗忸怩起来。
“在杭州买房?这是一定的,下个星期我陪你过去看看。”李爱凤说。
“不是,我想投资做点别的生意,我已经有门路了。”
“说说看,也让我参谋参谋。”
“不借就算了。”林朗却说。
“借多少?”李爱凤没辙。
“100万。”
“那是一点儿钱吗?不少了,儿子!这样吧,我回头给你。我可告诉你,你如果给我干坏事,我撵你去非洲。”
“放心吧,我要是干坏事,我直接上月球!”林朗乐呵呵地回房了。
林朗决定在去杭州工作前,把这100万用出去,他一直有个梦想,那是和贾成武一致的梦想——开酒吧。
他回国已有3个月,地点他也探过了,茶山大学城是个好地方,租金便宜,而且目标群体明确。另外,那是贾成武的家乡,更合适不过了。
这天,他拉着林小飞去和房东谈了房子的事。临出门口,林朗对林小飞说:“小飞,说好了,我出暗股,你可千万别和人家说我是老板,不然我要上月球了。”
“知道了,你都说好几遍了,我是老板,我是老板,成了吧!”他拍拍林朗的肩。
“现在地方有了,也要开始装修了,酒吧叫什么名字好呢?”林朗问道。
“不如叫同志酒吧好了,古惑仔里那个同志酒吧。”林小飞提议。
“太惹人遐想了,不行!”林朗否决了他的提议。
“那就叫兄弟酒吧,不错吧?”林小飞得意地说。
“不错是不错,可是就是有点儿太硬了。把媛子儿和情侣们都挡出去了。”林朗又说。
“我说太子啊,你也知道我的水平,以后这种词儿你别找我想!”林小飞火了。
“我想也是。不指望你们啊。”林朗白了他一眼,低头说,“要不你给晓楠打个电话,她兴许有好点子。她不一直都是你们长毛帮的军师吗?”
“别提嫂子了,不,晓楠,她最近上火,我贱啊?自己送上门去找骂?”林小飞抱怨。
“出什么事了?”林朗有点儿明知故问的意思。
“唉,估计是成文说的那事儿。对了,我忘了提醒你,以后不许叫晓楠嫂子了,贾伯伯可交代我们了。”林小飞说。
“哦?”
“成文说,晓楠是要结婚的,我们不能用感情牵制她。”
“结婚?和谁啊?”林朗却没听说这一出。
“我哪知道啊?兴许有人了,兴许还没有,晓楠样子也不差,总会找到的。这又不是我们能操心的事儿,贾伯母可说了,以后我们只许给她帮忙,不许给她添乱,没事你甭找她,知道了不?”林小飞交代。
这话听得林朗一阵难过,说:“小飞,我下个礼拜去杭州,走前请大家吃个饭,你叫成文也来吧。”
“没问题。”
“那晓楠你说要叫不?”林朗的醉翁之意在此。
“她就甭叫了。第一,伯母那话说的,不许主动找她玩;第二,有她那个叶老母,每次我们都束手束脚的。甭叫了,甭叫了。”
林朗回头看看刚租下来的店面,再把林小飞的话想一遍,不禁一叹:“真是女人如衣服,人家给你御寒,你还嫌人家遮住了你的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