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成文离开了天翔,改投“凤舞”门下了,叶晓楠今天才得到的消息,林小飞还说贾成文后天就要去杭州了,这会儿茶山老街的阿勇排档里又是一席践行的酒。
叶晓楠来得晚,众人已经酒过几巡了。
“对不起,今天公司有单子要跟,来晚了。”叶晓楠进门向大家说明。
林朗抬着头,扯着不阴不阳的声调,“来晚了,没事,罚酒!”
“太子哥,今天晓楠姐可不能喝,她等下还要开车回家的。”贾成文制止了他,她转身又对晓楠说,“晓楠姐,我要去杭州了,我的QQ车你用着吧。”她说完从包里拿出车钥匙。
叶晓楠接过钥匙,“谢啦,你‘老公’怎么着也比我‘老公’强。”叶晓楠说的“老公”就是她那辆二手“狗儿摩托”。
林朗见此也就不再提罚酒的事了,可瞧着叶晓楠那个自若悠然的表情,他就动弹不得,潇洒不得,光坐着喝闷酒。
散席的时候,林朗差不多已经醉了,步履扭歪,被林小飞扶出了排档。
“要不你带他去‘不蓝舍’睡吧。”贾成文建议。
“不,我,我要回家。”林朗却出声了。
“那,晓楠你给送回去吧。”林小飞看向叶晓楠。
“行!”
林小飞正想把林朗扶进车前座上,叶晓楠却制止了,说:“坐后座呀,他要是发个酒疯,挥个手,我还不撞树上。你也知道我的技术。”
林小飞点点头。
林朗斜躺在后座上,叶晓楠开动了车子。车子才出茶山,林朗的呼噜声就响了起来。等到了他家的小区门口,他已经睡得死沉了,任叶晓楠怎么叫都没醒的动静。
待林朗再睁开眼的时候,叶晓楠已经靠在方向盘上睡着了。
林朗慢慢地支起身子,看着前面,路灯的余光映出叶晓楠蜷缩的背影,像一团残红,他伸手却无胆触及。
这时林朗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李爱凤的来电。这一响也把叶晓楠惊醒了。
“阿妈,我就回来了……”林朗挂了电话。
“哎呀,都3点了?”叶晓楠掏出手机一瞧。
“谢谢你送我回来。”林朗边说边打开车门。
“谢什么,要谢,就谢谢成文的‘老公’呗!对了,成文年纪轻,刚踏入社会,你有点儿耐心,多教她。”叶晓楠又说。
“我知道了。”林朗面无表情地说。
“谢谢!”叶晓楠说完,发动车子,突然窗玻璃又摇了下来,叶晓楠伸出一只手,“这个给你。”
林朗接过手,“什么东西?”
“上次你给我买手机和装修房子的钱。”叶晓楠说完,便开动了车子。
林朗握着这包钱,觉得自己极像一个小丑。今天他推掉一个重要客户的约会,开了五个小时的车,想借着贾成文的践行酒,和叶晓楠见上一面。他装醉装睡,想借着贾成文的“老公”——QQ车,和叶晓楠待上一阵。
可是这界限还是那么分明,这态度还是那么冷淡。他就像一滴落在水里的油,无论他如何晃荡自己,分裂自己,用了劲,使了力,静止以后,水还是无法容下自己。
要相爱且相容,原来不是诚意的问题,而是品种的问题。
林朗在路边站了整有一刻钟,他突然感觉自己迷路了,如果人生可以回头,他又该在哪里转角呢?
“再见了,叶晓楠。”林朗在心里念道。付出太多,利润太少,他终于承认自己做不到百战不殆。
没有爱情的男女,就像他们这样!以后还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像两朵浮萍,这会儿风一吹碰在了一起,那会儿水一推,又离远了。
罢了,还不如从此就不见了。
贾成文一早就开始在房间里收拾行李,贾母走了进来,说:“这是感冒药,这是去火药,还有这个午时茶,这……”
身后的贾父亲打断了她的絮叨,说:“你现在说10遍她也记不住,干脆写下来吧,这个小迷糊回头乱吃一通,没病都吃出病来。”
“阿爸阿妈,我又不是三岁的麦麦,你们就别费劲了。”贾成文以撒娇的方式拒绝他们塞过来的药。
“这不行,出门在外,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没点药吃吃,可怎么好呢?”贾母说。
“杭州有药店的。”
“那还省得你自己跑去买,要是真病了,还要出去折腾,我们可不放心。”贾母说。
“那随便你们吧,那你们包个黑色的塑料袋,别让太子哥看见了,他会笑我的。”贾成文无能为力,贾母居然连止泻药都给她备上了。
“你去林朗公司上班,我们都挺放心的,这孩子比阿武强。”贾父说,“还有,以后你住宿舍,要和室友搞好关系,这里有点儿见面礼,带给她们。”贾父又递上个袋子。
“阿爸,这也太离谱了,叫我送藤桥熏鸡给她们?”贾成文打开袋子一看。
“这是礼盒装,温州这儿不都这么送的吗?”贾母随声附和。
“好好好,随便你们吧。”贾成文有气无力地说,从小到大,但凡是她要出门,哪怕是去近郊春游,她都要经历如此一番的“出行大点兵”。
贾成文整理好行李,开着林朗的车来接他一道去杭州,林朗把几个行李包扔到后备厢,贾成文下车把驾驶位让给他。
“太子哥,你也带这么多东西去杭州,你不回温州了?”贾成文见林朗又往车里塞了一个包。
“正常的行李量啊。”林朗回答。其实他决定近几个月不回温州了,这么做只是想让自己的难过更真实一点,更生动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