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回公司把手上的案子结了,然后递了辞职信。
“大美,你可不能这么对我啊,你走了,公司可就瘫了,怎么也容我们几个月找人顶替啊。”公司老总苦劝,说工作没人接手那只是借口,温州老板需要的创意都是大红色的,谁上来都顺手。老总知道大美手头攒着很多老客户,这会儿大美走得急,他实在是怕她跳槽或者干脆自立门户,防属下之心老板不可无。
“张总,我信里都写了,如果我一年内去别家同性质的公司或者自己开同性质的公司,我赔你100万。”大美指指桌上未开封的信。
这下张总心里踏实了,忙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是真需要你。”
“我实在是有些紧急的事要处理。”大美说。
“那行,要不当你请个长假,等你处理完了接着回来上班。”张总说。
“那回头再说吧,我先走了。”大美说完转身离去。
背后张总却道:“结婚的时候记得送帖子过来。”
“好。”大美回头,落寞地一笑。
大美回到李湘龙的住所,看到房间已被打扫过,茶几上还摆着玫瑰花,所谓的温馨在这一刻却变得万分扎眼。
她打开衣橱,里面的衣服叠得很整齐,这衣橱是他们同居后置办的第一件家具。那时候他们和别人租住在上陡门一户民宿,15平方米的单间,吃喝睡全在里头,饭桌挨着床,床下还搁碗。房东留下来一个小衣柜,天气越来越冷了,衣服也越来越厚,小衣柜已经被塞得满满的,但是大美为了维持房间整洁,还是死命地往里塞衣服,一天夜里两人正睡觉,突然听到轰隆一声,大美起身一看,衣柜里的隔板被压塌了。
又等一个月,两人终于攒下了800块钱,去买了一个大些的衣柜,大美抚摸着这个衣橱,仿佛摸见了昔日那鳞次栉比的苦难。
大美从床下拖出一个行李箱,这个老箱子她只在当年从家里搬出来时用过一次,现在再用它装着自己破旧的青春搬回去。
投资赔了,还可以赚回来,青春赔了,就再没有翻本的可能了!
老箱子里有个盒子,里面装着一些旧物,其中的那把谭木匠木梳是李湘龙送给大美的第一份礼物。
大美拿起木梳,哭得好不凄惨。十年树木,一朝成梳;十年恩爱,一朝成输!这木梳不正是自己的写照吗?她死命地握着木梳,直至手心渗出了鲜血。
原来并不是只有锋利的刀才能划出伤口,钝如木齿的东西也可以让人鲜血淋漓,因为我们把它握得太紧太紧了,但是有些人我们握时疼,放时痛。
大美把手机一关,提着老箱子下了楼,招了一辆出租车……
叶晓楠好几日都联络不上大美,于是算好林朗上班时间,打电话到他办公室。
“大美出什么事儿了?”叶晓楠问。
“你那边情况如何?”林朗却自有自己的记挂。
“都挺顺利。大美怎么了?”
“我也找不着她,好像,好像李湘龙在外头有女人,我也不太确定。”林朗说。
“这个挨千刀的。”叶晓楠骂道,随后她又说,“看来我要提早回去,大美真叫人担心。”
“你先别回来,她,她家人总会管的吧。”林朗一想坏了,他和贾成文这厢还乱着呢!
“你还没说?”叶晓楠自然明白意思。
“开不了口。”
“那就再说吧。”叶晓楠没再表态,然后挂了电话。
林朗握着电话,心里堵得慌,贾成文对自己的感情就像一挂鼻涕,你想甩了它,可是她是因为你才受寒惹出鼻涕,所以怎么甩怎么理亏。
林朗和郑晨晨在外头吃过晚饭,又去打了一会儿台球,回到家已经是午夜11点了,门一推开,又是一屋子的人,林朗暗生恐惧。
“阿妈,阿爸。”林朗和贾父贾母打了招呼。
“阿朗,你太不像话了,你怎么能把文文打成这个样子?”贾父怒气冲冲。
“打她?怎么可能?”林朗放下车钥匙。
贾父揪着林朗进了他俩的睡房,怒喝:“你看看,你把她打成这样。”
林朗看向贾成文裸在被子外的两只手臂,确实有些瘀青。
“不是我打的。”林朗解释。
“这还是我打的呀?文文从小到大,我们一个手指头都没碰过,你倒好,才进你家门没几天,就给打成这个样子,亏你还是个留学生!”贾父说。
林朗哑口无言。
贾成文一副虚弱难当的样子,躺在床上,闭着双眼,不知是睡着还是假寐。
“这样下去不行了,你今天给我交代清楚,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她是三天两头回家哭哭啼啼。”贾父拉林朗去书房,要进行男人的对话。
“我和她过不下去了。她的性格太折磨人了。”
“你们公司的衣服被人穿了半年,能退货吗?人也给你睡过了,你现在想不要?早干吗要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志光的女儿不容你这么欺负!你下次敢再动她一下,我不放过你全家!”贾父怒吼道。
这个时候李爱凤推门进来了,“阿光,这可能是误会,我们阿朗不是这样的人,估计小两口逗着玩,磕碰着了,阿文的脾气你也知道,也很倔,回头我给劝劝。我一个女人带大一个孩子不容易,都是做人父母的,你也理解一下我吧。”
贾父没再说什么,进贾成文的房间,交代了几句,然后领着贾母回家了。
书房里,林朗拉拉李爱凤的衣角,问:“阿妈,他们怎么不把他们女儿领走?”他对贾父那句“不会放过你全家”耿耿于怀。
“死孩子,你以为我们这些过来人能那么不理智吗?”李爱凤坐了下来,叹了一口气,“现在这些80后的说结婚就结婚,说离婚就离婚,你们倒痛快潇洒,做父母的可受不了这个窝囊气,结个婚,包括买房,普通家人没100多万下不来,小夫妻倒好,一打一闹,就散伙了。那散的可是父母的骨头哪!阿朗,你可给我长点出息,不要给我搞解约这种破事!”
“阿妈,我实话告诉你,我在外头有人。”林朗说。
“死孩子,你怎么和你爸一个德行?”李爱凤急了。
“我和那人是真心相爱,我和她哪都合适,我和成文哪里都不合适。”林朗说。
“那是比较的!没比较不就都合适了。”李爱凤道,“成文哪不好啊?漂亮,还是大学生,家境也不比咱们差。你是瞎了还是缺心眼儿啊?再说了,你把人家睡了,然后不要,就等同随地大小便。”李爱凤旧伤口在身,对花心的男人都很愤恨。
“阿妈,我和她的事儿你别掺和,保持冷静,然后观望,成吗?”林朗说。
“我还懒得管你了!”李爱凤起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