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叶晓楠被大美领着跑遍了温州大大小小的婚纱店,原因无他,就冲大美说的那句:“我要选一件惊世骇俗的婚纱。”
“我说差不多行了,人长得难看,婚纱再好看也没用,还要营造什么惊世骇俗世纪婚礼?用如此恶劣的形容词?你缺心眼儿呢?”电话那头的叶晓楠准备今天罢工,不愿再陪她去淘了。
“就因为我这婚姻假冒伪劣,我才要把自己打扮得美若天仙来反讽它。我的美丽将是最疼痛的修辞方法,让历史记住那一刻吧!”电话那头大美却还有吟酸诗的兴致。
“得了得了,你干脆穿比基尼得了,够惊世的,够骇俗的!”叶晓楠道。
“这主意不错,可以考虑。不过今天你无论如何得陪我去江滨路那家看看。”大美倒是不依不饶。
“我说你还真把李湘龙当个宝?图什么?你这条件嫁富豪或高官是有点儿悬,不过低头一找,能拉回来一卡车如花少年。你至于这样贱卖吗?”叶晓楠却急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婚我是结定了,你爱来不来。不来,红包也得来。”大美说。
“你这不是逼捐吗?”叶晓楠一笑。温州人结婚红包明码标价,友人“人情红包”1000元人民币起底,要是发小、闺蜜那还得往上加价。
大美嘿嘿一笑,挂了电话。
晚上,叶晓楠接到林朗的电话,原来贾成文已经去了杭州,不过叶晓楠并没有提起几天前她来找过自己的事情。林朗这个张无忌性格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与其一人多情三人累,还不如一人无情三人都解脱。不过念在大美婚期在即,她也不想惹出什么事端,和林朗胡乱扯了几句,便道了晚安。
林朗把玩手机,样子颇为失落,方才一通电话他感觉不到自己是被叶晓楠所相思的。
这时候贾成文走进了客厅,给林朗递上一瓶药丸和一杯水。
“什么东西?”林朗抬头问。
“鱼肝油,阿妈托人在澳大利亚给你买的,你来的时候她忘了给你。”贾成文来杭州便用了这个理由,虽然牵强,但那一丝温暖不容被抹杀。
“你邮寄过来不就行了,再说这些东西吃不吃都无所谓,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吃这些干吗?”林朗接过瓶子往茶几上一扔。
“我来杭州是想陪陪你。”贾成文坐了下来。
“陪我?你不闹不吵我就念阿弥陀佛了。”林朗冷笑。
“你是叫我现在回温州?”贾成文悲从中来。
林朗没说话,笑了笑,一副“你要舍得死我就舍得埋”的凛冽劲。
贾成文站了起来,哭音尽显,“好歹我也是和你摆过订婚酒的,你在外头有别的女人也就算了,我现在就是想留在你身边,你也嫌我?”
“你看看,又来了!怎么这么没完没了?”林朗站了起来,他刚走几步,回头道,“你想住就住,我又没撵你!”他说完钻进房间。
半夜,林朗听到外头的关门声,他下床察看,贾成文不在客房,也不在客厅,她今天穿来的靴子也不在门口了。
林朗打开门,追了出去,贾成文还在电梯边站着,她脸上化着精致的妆,衣着光鲜,林朗想着她那外套里头指不定穿着哪件小低胸。
“三更半夜你去哪儿啊?还穿成这样?这可不是温州。”林朗冲她嚷。
“我睡不着,出去走走。我带钥匙了,不用你给我开门。你睡你的就好。”贾成文语气平和,但是挑衅意味十足。
“你真是无可救药。”林朗说完转身进屋。
贾成文也不再言语,走进了电梯。
林朗上了床,可是再也睡不着,他想起贾成文那张嚣张又美丽的小脸就怒火上涌:一个姑娘一点儿自爱意识都没有?想着想着,他又想起来在温州时有一次她喝得醉醺醺地被她的朋友送回来,他突然感觉到了一丝恐慌。
“不行,怎么说她也是阿武的妹妹。”林朗给自己找了一个伟大的理由,火速穿衣拿了车钥匙出门。
林朗下了楼,可是没有方向感,他不爱夜出,也不了解贾成文的喜好,只得摸出手机给她打电话,电话却无人接听。
林朗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拔了车钥匙,又上了楼,临近门边,他又给贾成文拨去了一个电话。
楼道却传来了声响。
林朗推开楼道的门,却惊见贾成文正坐在楼梯上。
“成文?”林朗唤了一声。
贾成文回过头,楼道橘黄的壁灯照出了她那张流着泪的脸,脸上的彩妆已经被眼泪晕开,像毕加索的画像一样。
“你干什么?”林朗蹲下身子。
“我想我哥了。”贾成文似在自言自语,“我要告诉他,我被生活欺负透了。”她一语双关,掐灭林朗储了一夜的不耐烦。
林朗伸出右手,柔声地说:“起来吧。不早了,去睡觉。”
“我要左手,”贾成文却道,“你是左撇子,左手力气大。”
林朗笑了笑,又伸出左手,贾成文把手交给他,贾成文站了起来,走上一步台阶,却道:“我腿麻,你抱我回去,可以吗?”
“你真是长不大。”林朗抱起她,“以后别这么任性胡闹了,明天你就回温州去,阿妈不在温州,你要抽空去门市部看看。”
“我回去可以,不过今天晚上我要和你睡。”贾成文一把搂住他的脖子。
“你不嫌我脏吗?“林朗问。
“爱情让我变得很卑微,不管是怎样的你,我都喜欢。”贾成文说。
林朗已经走到了门边,放下贾成文,他拿钥匙开门,门开了,他回头道:“如果让你留下来,我们就可以分床吗?”
“我哪里比不上叶晓楠?”贾成文叫道。
“你哪里都比得上她,可是我心里有了她,就再装不下你了。爱情不是优胜劣汰,我想就是一种情感的偏执,你应该明白的,你对我何尝不是一种偏执?”
“既然我牵不到你的手,我一定会打断你的腿。”贾成文大叫,眼中凶光尽显。
“你要吵架,我可不奉陪。”林朗厉声回嘴,踢掉鞋子,径直进了睡房。
浴室里贾成文打开水龙头,然后摸出手机,给远在广州的玉郎打去了电话。
“小玉,我要这个星期就拿到照片,我不能等了。”贾成文压着声道。
电话那头的玉郎声音慵懒:“她很小心,从来不留宿,再等等吧。要不只能下药。”
“我管你下药不下药,我只要照片。”贾成文不耐烦地说。
贾成文已经不再拥有爱情了,她却仍然不愿意放弃对爱情的证明,而爱走偏锋,恨便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