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药房如何来的这味药?”如妃脱口而出,神色似是比我还急。见我注目的望着她,她似乎也觉得出口难受,一时便也不知再说什么。
倒是一旁的青鸢忙道:“我也这样劝过姐姐了,可是姐姐并不听。芝心兰早已在龙国绝迹,根本就不可能找得到的。”她回身望着我:“姐姐,算了吧。那大夫也说了,此乃天命,还是再想想其他的办法吧?”
“如何还有其他的办法呢?”我着急的甩着手中的帕子:“这世间除了芝心兰,只怕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救毅王的了。他还这么年轻,人生才不过过了四分之一,若他真有一个三长两短,我亦不再独活了。”
“不会的,不会的。”如妃慌忙的拉住我的手,急切的劝慰:“毅儿不会死的,你也不会有事。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我绝对不允许你们有事。这样吧,你先去毅王府守着毅儿,芝心兰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她说完,便急匆匆的离去,步履稳健而急躁。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由深深的叹了口气。身后的青鸢道:“若一切真如姐姐所料,那如妃只怕命不久矣。只不过,我怎么看都不觉得如妃娘娘是那种十恶不赦的人。”
她扭头看着我,认真的问道:“姐姐,我始终不明白,如妃性情寡淡,如何会做这种事呢?”
我勉强的笑笑,并不打算将事情的真相告知青鸢,只道:“不论她初衷如何,总是害人在先。而我们要做得,也只是能够救太子而已。至于她是不是做错事,并不是由我们来决定的。”
回转身,小声的吩咐跟在身后的侍从们:“去请毅王吧,就说,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谜底很快就会揭晓,可等待我们的答案,到底会是如何让人不堪呢?
那一刻的我,突然有一些犹豫,也许,我不该参与其事,更也许,我不应该让龙毅亲自来验证事情的真伪。也许对与如妃来说,什么样的打击,都比让龙毅亲手揭开她的面纱来的更甚。
可是,面对骑虎难下的局面,我能做得又剩下了什么呢?我只在祈祷,但愿我的猜测是错的,是错的。
可是,当我与龙毅带着侍从同时推开如妃宫中的密室的时候,一股熟悉的芝心兰的味道铺面而来,愈发彰显出那即将分明的一切。
此刻的如妃正弯着身子在一堆摆放整齐的珠宝里面翻找着她需要的东西,见到我们破门而入,她惊慌回身,手里还拿着那枝早已枯萎的芝心兰。
她诧异的看着龙毅和我,喃喃的唤道:“毅儿,你?”许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她直直的逼视着站在龙毅身后的我:“奚悦,原来你是骗我的?毅儿他没有生病,他没有你所说的命不久矣,是不是?”
那一刻,她并没有因为我的欺骗而生气,相反的,她是看到龙毅并没有病倒而欣慰。
“你很想本王与太子一起死是么?”龙毅狠狠的瞪着她,厉声吩咐:“来人,将这个贱妇抓起来。”
一声令下,便有两个侍从上前架起了如妃的两只手臂,如妃挣扎了一下,继而抬头望着龙毅,道:“我知道我此刻在劫难逃,可是毅儿,奚悦说你曾经中过毒,这种芝心兰真的可以救你。”
见龙毅扭头不看她,她便又转向了我:“奚悦,你饱读医书,你把芝心兰给他,你救他呀。”
我上前接过那株芝心兰,道:“它的确可以救人性命,可是,也可以害人,是么?”低头,在放着芝心兰的盒子旁边拿起一颗核桃大小的果实:“若我没有猜错,这应该就是象谷了吧?芝心兰原本是救人性命的东西,可只要加入象谷做引,便等同慢性毒药,可以慢慢腐蚀人心。”
龙毅上前一把抓起那些果实,狠命的扔在了如妃的脸上,厉声喝道:“贱妇,本王昔日真是看错了你。枉本王一直当你如亲娘般看待,不曾想你竟如此狠心的毒害皇兄!”
如妃被掷的侧头向一旁,高贵的发丝凌乱的滑下,她抬起含着泪花的眼眸,看着面前愤恨不已的龙毅。忽而,她自伤的一笑,道:“贱妇?呵……原来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换来一声‘贱妇’。”
她扭头看着我:“奚悦,这就是你想要得到的答案么?我运筹帷幄多年,最后却败在你的手中。”
“你不要将一切归咎于伊岚,这是你咎由自取的下场!”似是万分厌恶一般,他扭头吩咐着:“将她带走,押入死牢,明日等候父皇候审。”说完,他便将身子背转向一旁,再不看她一眼。
侍从听命的押着如妃前行,狼狈的如妃并不曾有半分的求饶,只是在被带走的那一刻,她留恋的望一眼龙毅,带着杜鹃泣血的悲凉道:“毅儿,即便我再十恶不赦,但我不会害你,真的不会害你……”
声音渐渐离去,直到再也没有气息。一切似乎已经尘埃落定,可留在心里的伤,却再也无法抹去。
三日后,如妃被判死罪,龙皇念在她服侍多年,赐她毒酒一杯,让她得以保留全尸。
可是,她始终不肯透漏她宫里的象谷与芝心兰是从何而来,只说她昔年恨极了文皇后,这才出手伤害太子以求报仇,而那些药材也是早年买进囤货的,早已无从查证出处,亦忘记是谁人卖出。
虽然追查不到象谷与芝心兰的源头,可如妃罪证已成,死罪难饶。只等今日一过,明日便命归黄泉。可是我没有想到,在最后的时刻,她却央求宫女前来寻我,说希望可以见我一面。
我不知道她意欲何为,但总归是她最后的心愿,我不好推脱,便也只能欣然前往。踏入皇宫的那一刻,我想,她找我,亦是为了龙毅吧?
果不其然,在见到我的第一眼,她便迫不及待的问:“毅儿怎么样?他是不是很恨我?”
见我点点头,又忙摇了摇头,她便又笑了:“你不必哄我,他自幼与太子兄弟情深,见我如今这般毒害太子,定然是对我恨之入骨。恐怕以后便是再忆起,亦是咬牙切齿的恨意吧?”
见她如此落寞,我不觉劝道:“你不必难过,也许,他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她疲惫的摇了摇头,道:“我难过的不是他的误解,是到最后也无法再见他一面。”她忽而自嘲的笑笑,伸手捋一把散乱的发丝:“其实,便是见到又如何,在他的眼中,我永远也无法读出一个儿子对待母亲的情感。他永远都只认定一个母亲,那就是文皇后,早已逝去的文皇后。”
她抹去腮边的眼里,悲凉的看着我:“其实,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了,是么?要不然,你不会用毅儿的性命来诈我引出一切。不错,毅儿是我的儿子,当年难产的不是我,而是与我同一天生产的文皇后。她的皇儿在一出世的时候便已经夭折,而我的毅儿,却是那么健康可爱。”
我不解:“既如此,你为什么却要把孩子给文皇后,偏要让人误会你久年不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