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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多乐多米上报纸了

广场上的赌局

爸爸李天明开车去火车站送一个老同学,李多乐和李多米随着一起,因为送完客人之后,爸爸要顺便带他们去小广场玩儿。

送完客人,他们来到广场中部的“诗林”,俩小家伙一首接一首读着景观灯箱上自己知道的名诗佳作,你一首我一首,读得颇有兴致。作家爸爸李天明在一旁听着,感觉也兴味盎然。可是读到《村居》一诗时,李多乐和李多米竟突然争吵起来,爸爸李天明赶忙赶过去看个究竟。

爸爸走到灯箱旁边,看到灯箱上印着的正是清代高鼎所作的《村居》一诗,李多乐和李多米就着这首诗的第三句产生了分歧。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放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李多乐一字一句地读出了灯箱上的诗句,当读到第三句“儿童放学归来早”的时候,李多米却对此产生了不同的意见。

“李多乐,你读错了!应该是‘儿童散学归来早’,不是‘儿童放学归来早’!老师布置我们背诵过这首诗!”李多米纠正李多乐,语气坚定,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

“你看灯箱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呢——‘儿童放学归来早’!没看到刚刚进门的时候写着吗,‘诗林’——城市重点文化休闲试点项目,难道这还能有错?”和李多米的“老师布置我们背诵过”相比,这可更权威、更有说服力。

“散学!”

“放学!”

“散学!”

“放学!”

他们俩争执了起来,不可开交。

“爸爸,你说是‘放学’还是‘散学’?”看爸爸李天明过来了,李多米好像拉到了救命草,他拉住爸爸,让他评理。

“人家灯箱上写得清清楚楚,难道还有错啊!”李多乐的那个架势,就好像在说,即使爸爸站在你那边,也无法让我动摇!

“这个……‘放学’和‘散学’其实是一个意思,还真别说,我也有点儿拿不准。”没能对孩子们的疑问即刻给出确定的回答,难免让他感到有些窘迫,但是他还是愿意“知之为知之”。①

“散学!”

“放学!”李多米和李多乐又争执了起来,俩人都有些面红耳赤。

“打赌!”李多米公然挑衅,让争论升级。

“赌就赌!赌什么?”李多乐最不怕的就是别人的挑衅了。

“就赌……二十块钱的!”李多米迟疑了一下,想赌五十,但他还是有点怕自己输了,赌十块呢,又感觉自己真的是胜券在握。他稍微一迟疑,就取了个折中,说出了二十块这个数字。

“二十就二十!”李多乐才不管那个呢,他一注血直冲脑门儿,上来冲动劲儿可是天不怕地不怕。

“回家!”李多米和李多乐彼此较上了劲,拉着爸爸就要回家,想马上揭晓胜负。一次好好的户外游玩活动就这样中途而止。

输赢见分晓

回到家,他们俩直奔书房,抢占电脑。

“嘿,你们俩这么着急忙慌的干什么,我去给你们找诗词五百首!”爸爸李天明叫住横冲直撞的两个人,其实他自己心里也很想知道到底是“放学”还是“散学”。

“老爸,你落伍了,百度一下你就知道!”李多乐开电脑,李多米也不闲着,扭着头替网站做免费广告宣传。

“我还是更相信书本,我去给你们查《诗词五百首》吧。”虽然爸爸平时写作的时候也上百度搜资料,但是要求证什么事,他还是更信任书本的权威。

电脑在启动中,李多乐和李多米坐在电脑前摩拳擦掌,都想把对方的二十块钱放进自己的腰包。在临近谜底揭开的这一刻,让人难免紧张,他们望着电脑上的开机条的进度,心跳都有些加速。

电脑终于打开了,在百度的搜索栏里,李多乐键入了《村居》,排在第一位的就是关于这首诗的“百度百科”。李多乐轻点鼠标,关于《村居》这首诗的所有信息一目了然。

他们俩的眼睛都快贴到荧屏上了,很怕是看错了,页面上出现的诗句是:“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

当读到“散学”的时候李多米高兴得从凳子上一蹦三丈高,他这样肥硕的身体,也就只是在这偶尔的打赌获胜的时刻,才能这么轻盈个一次两次。而李多乐,像是一个打蔫儿的茄子,而且还有点不死心呢。“网上写的又不一定对!”他心有不甘地小声嘟囔,底气明显不比刚刚。

“来,我也查到了。”爸爸李天明一边说着,一边从书架边走到写字台旁。捧着书给他们俩字正腔圆地朗诵了起来:“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他尤其加重强调了“散学”这个词儿。

这回李多乐可是彻底地缴械了,不再负隅顽抗,改为撒泼耍横了:“不就二十块钱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是花了二十块钱买了一个记性,物超所值!”李多米还真不吃他那套,反唇相讥,得理不饶人。

“你说这诗人也真是,‘放学’就放学呗,偏要弄什么‘散学’,你说这气人不气人哪!”要掏钱了,李多乐又心疼肉疼了,没刚刚的大义凛然了,而且连累了已经仙逝已久的著名诗人不得安生。

“虽然‘散学’与‘放学’意思一样,但在古诗当中,意境可是相差很多。‘放’字太直白,再加上该诗下句‘忙趁东风放纸鸢’中已有一个‘放’字,‘重字’在古诗当中是比较忌用的。”《诗词五百首》下面刚好有关于这个“散学”和“放学”的赏析,爸爸李天明忙把这个读给两个儿子听。

李多米拿着从李多乐那儿赢来的二十块钱,就好像看到了冰激凌吃管够、巧克力饼干吃到饱、奥特曼贴纸买不完……美得就好像蜜糖化到了心里,还哪有心思听什么古诗赏析?

而李多乐则是一肚子的苦水,他对诗人的无理数落,被《诗词五百首》的赏析有力驳回,他又抱怨起了在灯箱上题错诗的人:“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在大众瞩目之下,竟然明目张胆地犯错误,丢人现眼!”

“还别说,你这话倒是说得有点道理。这广场文化虽然是重在娱乐,但是也担负着寓教于乐的作用,这错误虽然不大,但是终究是不够严谨。”爸爸李天明说。

“爸爸,那你说咱们要不要给它提个醒?”李多米美滋滋地收好钱,对爸爸李天明说。

“提醒?”爸爸李天明眼睛一亮,心想孩子有这个社会责任感是好事儿,应该支持,“嗯,这个提议可以考虑。我认识一个跑文化的记者,可以给她打个电话!”

“哇,爸爸,给记者打电话?那我们是不是能上报纸啊?”李多乐一听到记者,眼睛又放了光,上报纸,那可是值得炫耀的事儿!

“爸爸,快打!”一听要上报纸,李多米也兴奋了起来,替爸爸拿来了电话。

爸爸李天明接过电话按下了记者的电话号码。“哎,电话通了……”爸爸举手放到嘴边,示意他们俩小点声儿。

错字别字笑死人

“妈妈,妈妈,快来看,我们上报纸了!”第二天一大早,李多米和李多乐就兴奋地拿着报纸满屋子乱窜。妈妈刘芳正在厨房为大家准备周末的早餐,扭过头来用眼睛扫了一眼。“呦,还真是你们俩,还拍了照片儿了哪,一会儿吃完饭妈妈得好好读读这个新闻!”

“小西姐,我们上报纸了,你快来看!”李多米又拿着报纸去敲顾小西的门,周日顾小西一般都不早起。美梦被惊扰,很不情愿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了房门。应付了事地扫了一眼比豆腐块儿大一点的小新闻,然后又把自己摔到软软暖暖的床上,要在姨妈准备好早饭之前再争分夺秒地懒个被窝。

李多米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但是这也无法浇熄他上了报纸的兴奋。他穿着睡衣,拿着报纸,坐到了餐桌前,又仔细地看这个新闻,这已经是第四遍了:“……记者将此事反映给了广场开发建设领导小组办公室,工作人员表示,非常感谢小朋友发现灯箱上的错字。作为目前的临时管理部门,他们会尽快着手纠错。”新闻对整个事件的详细过程进行了描述,还做了这样的一个结果追踪。这一个“非常感谢”,就让李多米整个人都飘了起来。昨天记者阿姨特意又把他们俩拉到了广场上,和灯箱拍了一张合影,现在照片就传奇般地出现在了报纸上,他感觉这一切奇妙透了,觉得自己特神气。

“爸爸,我简直是太开心了,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李多米又到爸爸身边手舞足蹈。

“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高兴吗?这是履行社会责任带给你的成就感!”爸爸李天明摸着李多米因为兴奋而通红的小脸蛋儿说。

“履行社会责任……成就感……”这话对李多米来讲有点高深,他重复着爸爸说的话,懵懵懂懂的样子憨憨的很可爱。

“这和节约资源、保护环境、互助互爱一样,都是我们作为一个公民,应该履行的社会责任。”爸爸李天明向他解释。

“互助互爱?比如我们地震捐款献爱心?”李多米似懂非懂。

“对!差不多!”爸爸李天明说。

“哦,那我明白了。”李多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妈妈刘芳把早点摆到了桌子上,拿起了报纸,看完了李多乐和李多米的新闻,又看了旁边链接的同类新闻,其中的一个就是“武汉一小学生‘揪出’语文教材两个错误”。“可真是的,语文教科书上也会有错误!”这个赫然于报纸上的标题闯入了妈妈刘芳的视野,让她不免发出感叹。

“教材上也有错误?”教材可是他们一直以来奉为神圣的东西,怎么会有错误呢,这难免让李多米好奇,他赶紧凑到了妈妈身边。

“青海湖的含盐量是百分之六却印成了是百分之零点六,‘鱼叉’却印刷成了‘渔叉’!”妈妈刘芳简要地给李多米解释新闻的内容。

“这是一个充满错误的世界吗?怎么哪儿都是错误,还有没有我们能相信的东西啊?”在旁边的李多乐发起了牢骚,顿时有一种对整个世界充满质疑的感觉。

李多乐这么一说,让爸爸李天明也深有感触:“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社会越来越发达,人们却越来越不严谨了。现在,这些小错误,随处可见,人们都见怪不怪了。不过这‘不拘小节’的错字别字可是经常会闹出笑话来。我小的时候有个同学就爱写错别字,老把‘歇’写成‘喝’。他有篇日记写道:‘班长指挥我们抬大粪,大伙干得很起劲,谁都不敢喝一喝。后来我们实在有些累,就背着班长偷偷喝了喝……’把我们那语文老师恶心个够戗。”

这让妈妈刘芳也想起了一件趣事儿:“我们单位也有一个实习医生,总是爱写错别字,一次他给人看病写病历——把‘肛门发炎’写成了‘肛门发言’。主治医生看了很生气,随口说了句‘屁话’!后来这笑话就在我们单位传开了,你说‘肛门’要是能‘发言’那可不就是屁话吗?”

“‘大粪’……‘喝一喝’……‘肛门发言’……可笑死我了……”这把李多米和李多乐笑得前仰后合。

“这还不算什么啊,有一次我陪你妈妈逛商场,看到一个商店的橱窗上贴着一个大海报,红纸黑字写着‘狂喊’,后面三个大惊叹号。你妈当时就问我:‘这狂喊是什么意思?’后来我们俩研究了半天,才搞明白,原来是把‘狂减’的‘减’的两滴水旁被错写成了口字旁!嗨,你说这错误犯的!”爸爸李天明又说。

妈妈看着狂笑不止的李多乐,又想起了一件发生在他身上的糗事:“你还笑人家呢,这样的笑话你也没少闹!记不记得你写的一篇日记,上来第一句就是:‘周末我们全家出洞去郊游’,明明应该是‘出动’你偏偏写成‘出洞’,你当咱们全家人是窝耗子啊……”妈妈说着,忍不住自己先笑了起来。

一个美妙的周日就在大家的笑声中拉开了序幕。大家说过笑过了,李多米的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他看着自己和李多乐登在报纸上的照片,心里在反复地想着什么。他突然有了一个主意,既然这是一个充满错误的世界,那么能不能和小朋友们组成一个“纠察队”,走上街头把海报上、匾额上那些被写错用错的字挑出来,让人们改正它们,这样是不是就可以继续体验“履行社会责任带来的成就感”呢?

于是他赶忙对李多乐说出了这个想法,李多乐举双手双脚赞同!于是这个周日,便成为了故事、趣事儿一箩筐的“错字别字稽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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