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禾,明天就是文艺晚会了,你要好好加油。”华与墨的笑温文尔雅。
“嗯,那我进去了。”姜子禾微笑应着。
华与墨乘车离去。
车轨在夜色中滑过的痕迹犹如流星,迅速地来不及挽留。
姜子禾在姜家别墅门口呆了许久才进去,话语在唇齿间轻转而低出,“与墨,晚安。”
“可惜这话不能对你说,因为你是我喜欢的人,你却喜欢着别人啊。这样强势地进入你们之间的我,会让你很讨厌吧。可是,明明,我……才是你的未婚妻啊。”月光照射着床上的姜子禾,像是披上轻纱的诗歌,带着悲哀。
……
“欢迎各位老师和同学来到我们学院一年一度的文艺晚会,希望各位……。”广播中金西荷淡淡清透的声音犹如曲谱流入。
“他的声音总是给人一种莫名孤寂却又让人如飞蛾扑火般魔力,对不对?”莫子熙在姜子禾耳边用着泛水的剔透声,带勾带笑的眼角在低喃。
那么骄傲的莫子熙,突然出现在姜子禾的身边,姜子禾下意识地回答,“是啊。”
“我也这样认为的呐。”莫子熙明艳的眉眼间都是洋溢的光,犹如一场狐狸雨的盛宴。“所以你千万不要对他动心喔。这样的人,太过残忍。”说着,她的面容已经是一种可以一语成谶的自信和一丝不清晰的冰冷。
“我不会的。”姜子禾继而笑笑,“你喜欢他?”突然这样莫名地就说了出来。虽然也同样是娇纵乖戾的却从来井水不犯河水的存在,如今竟然也能如此自然地搭话了。
“你的眼睛里,总是有着莫名地……沧桑感,真不像你。”莫子熙的一字一句清晰犹如雨滴溅落大地,又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让人疑惑的美丽的不真实感。
“莫子熙,幸好我们不是敌人。”你真地很危险,容易让人迷惑。姜子禾深深地看着莫子熙,瞳孔像是黑洞中心的似有若无存在的漩涡。
“呐,看你对我的好感度很高嘛,不过千万不要迷恋上我呦。”莫子熙转过身,又是一副嚣张的姿态和其他女生离开。
“姜子禾,希望你暂时还不会落下皇冠,那样,你承受不起。”莫子熙的一眼意味深长,最后烟消云散,没心没肺。
“子禾,我们走吧。”其他女生叫醒还在发呆的姜子禾。
“你这样是不行的喔,等下可是会有你的压轴表演呐。”双胞胎之一的梵小贝挽着姜子禾的手就要往后台冲。
“贝贝。”梵小北轻声叫着。
梵小贝已经乖乖退回到梵小北的身边,可爱地吐吐舌头,“姐姐,我知道了嘛”,还拉着姜子禾的手,“子禾,帮我说说好话嘛,不然姐姐又要骂人了。”
“反正姐姐她最听你的话了嘛!”梵小贝颠颠脚尖。哎,还是长不高啊。梵小贝萌萌的小小个,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像是小兔子,姜子禾“噗嗤”地笑了。
“哎哎,子禾,你说说话嘛。”梵小贝看着半天没表示的姜子禾,又转头看向还是很温柔很温柔但是莫名就散发着很恐怖气场的姐姐,大叫,“哎呀,你就吃准了我会怕你,哼哼,就是会扮猪吃老虎。”不自觉的地还是向梵小北靠近,“姐姐。”就那样乖乖的睁大眼睛看着你。
梵小北摸摸梵小贝的头,用着严肃的口吻说着,“乖。”
姜子禾也乘机虎摸一把。
“哼哼。”
闹着,姜子禾已经是一手拉着一个走进后台。
梵小贝按着姜子禾在座位上坐下,“小禾禾,等下好好表现。”
梵小北拖着梵小贝的衣领出去时,“子禾,加油。”静默的猫眼里此时满是鼓励。
姜子禾静下来时,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那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再次清晰浮现。
镜中的眉眼如墨描摹般细致、刻人心骨,一颦一笑,如水中花镜中月。
姜子禾转身的刹那,看见林霄御站在门口,眼眸间流露着赞叹。看着姜子禾疑惑的眼神说,“我啊,来找我的小女朋友,不过貌似她不在。”林霄御环顾了一圈,笑意盈盈地说,“还不快点准备吗?貌似下一个节目就是你了。”
姜子禾挑了挑眉。
“那我就不打扰你喽!希望你今晚可以捕获到你的意中人,小妹妹。”林霄御唯恐天下不乱的笑,神色间邪肆风流,恰好挽着羞答答的刚出现的小女朋友离开。姜子禾,看看现在气质矛盾神秘的你是不是能吸引到与墨。
舞台上的吟诵已经开始,抑扬顿挫。
姜子禾换上红色的广袖舞衣,在琵琶铮铮中,舞曲拉开了序幕。
瓷白细长的五指缓缓地捏了一个诀,在红袖间缓缓如夏日最初的那朵莲花高高升起,亭亭绽放;
翻飞的云袖犹如环绕的云霞,宁静祥和,在垂手的刹那被掩下的那一段白色近乎透明的手腕,隐隐摄人魂魄;
足尖向后轻踢,脖颈向右微倾,仿佛祭祀时虔诚刻下的俑,万分恭顺而眉眼灵动,在等待大旱时第一滴降下的甘霖雨露;
缓缓地收腰伏身,直至旋转,如疾风掠过塔铃,铜铜翠翠;曙光漫进水井,春光葳蕤,绿意不尽;
也许叮叮霖霖响起的细弱腰肢间的铃铛,似穿越千年而来的睿智神秘的吟游诗人,挥着芦苇羽草,轻歌小踏而来;
长纱绕过脚踝,透过指尖,如泉水叮咚响的旋律,掠过鼻眼,在面颊右侧缓缓落下,还没有人透过弥漫的灯光看见那似乎在篝火旁载歌载舞的寻情郎的少女时,她的面容已经紧随着的舞动而愈发引人踏入另一场梦境;
琵琶声声战响,伴随愈发急促的鼓点,在她脚趾上的蔻丹,深深漫漫,犹如山涧间肆意的藤蔓,在腾挪间,在翠绿色的舞台上开出一粒粒细碎的花骨朵,渐渐荼靡,似乎就将引来饕餮般的目光;
裙摆广撒,若是满天星光都是陪衬的淡薄,在如隔着皮影戏的幕子后,她的一颦一笑,都是不可触及的艳态;
眉目本是淡薄,在睫毛低低垂落时,总是如暂停休憩的游燕般带着挣扎羸弱的异态美感,凄迷如丛间蔓延开的沼气,带着危险;
鼻下唇吻带着诱人的上翘姿态,静静翩飞如将要振翅的蝶,唇色鲜艳欲滴,往两边渐渐淡开,总是带点淡薄无情的意味;
尖小的下巴又将那某弧度生生的勾回,带着无尽又圆满的丽皮娟色,在不语不言间,已将一派风流道尽;
颈线长而曲,在垂首昂头间,如羽毛拂落的轻柔感,尾线在无声间消逝于衣领间,犹如鱼跃水面般,忽隐忽现;
四肢修长匀称,一个手势,一个踏步,便是一场草壁间蔷薇的盛宴,华色汹涌,在千千万万中一统了天下的妩媚、霸气;
曲音高高低低,如曲曲折折的游廊,在一片波光淋淋中将无意间踏入的小生引入花色的最深处;
弦线谈拨慢捻,时而微弱如小兽低吟,时而高昂石破天惊,又在一片春意攘攘,淡淡浅笑中,落入青石阶的缝隙中,滋养了刚冒尖的草芽般温润;
指尖如白兰花棵在破土而出时向内收,双手捧莲状,旋转,如追逐日光般向上升起,慢慢散开;
左手在下,右手如捏瓶扶搭于上,停于胸前,犹如菩提树下断尘念,蹉跎往事已往事,仪态静婉,不染尘埃;
合起的双眼轻颤,如燕尾剪柳枝般展开,冷冷清清,瞳色如墨,浓浓淡淡皆是如画,眉目婉转,似未诉离殇;
唇启,如祷告真文,情深意切,奈何情深缘浅;
罢、罢、罢,
点脚,如鸟飞翔前的起步前旋,错落的裙在腰间铃铛的加束下细细展开,犹如花间吐蕊,直至花瓣膨胀,似裂帛声响,利落淋漓;
如凤凰浴火般双手相拥而展开,周身边如起火焰,红衣黑发,如盛世长歌,为繁华筑一道青瓦;
昂首间嫣然一笑,如水晶炸裂,光华如数;
琴声渐渐如风过山间散,清清悠悠;
姜子禾挽裙谢幕。
舞台下静默片刻,便掌声轰动,他们涌着献花。
姜子禾接着花,有些来不及,甚至在人群中有些慌乱。阿墨,为什么你还没有出现。
终于在汹涌的人潮中发现华与墨时,他的眼里有着惊艳,想要过来,却一直被人潮挤在原地,笑着,却有些无奈。
姜子禾也不禁对着他笑着。
只是,姜子禾看见华与墨对他身边的人微微说着什么,揽着那人的手有些收紧,眼间有着紧张。
在耀眼的灯光下,暴露无疑。姜子禾咬着唇。
在人潮稍微散开后,华与墨抱着有些瘸,一拐一拐的李媛媛走往剧场出口。
李媛媛抬头看着华与墨的眼里满是依赖。
也许是灯光太过刺眼,姜子禾的眼里泛起了水光。
红色的裙摆落在地上,在刚才人潮中,已经被踩得墨色斑驳,姜子禾低头,“就像是我们求而不得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