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姜宅回到自己的公寓之后,姜子禾把紫色的流苏包从沙发的抱枕下抽出来,“明明记得入学证书是在这里的呀?”
将沙发周围的摆设弄得一团乱,“还是找不到啊。”姜子禾轻叹着,颓废的坐在沙发上,被压下的部分重重的弹回,“呼。”
姜子禾收着膝盖,软软的往沙发靠垫的缝合处又紧贴了些,“就算是找到又有什么用,明銮学院的入学证书对于其他富商小孩来说是重要的,可是姜桃识又哪里需要这些来镀金。姜桃识,可是从小被冠以天才之名而存在的人啊。过目不忘,对于数字敏感,准确的判断力和果断的决策性,对于人心的敏感和无差错的掌握,与生具来的强大的令人信服力和敬畏感。姜桃识,即使是过了一世,我也还是不能知道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在喃喃自语中,姜子禾渐渐进入深眠。
“姜桃识,如果我说我会好好补偿你,你会不会原谅婚礼上逃跑的我?”不自觉中,从口中吐露出的话,带着丝丝的歉疚,和深入心口的后悔。
明明不久之前醒来的,过上了和上一世大体一致的生活轨迹,在入校第一天遇见华与墨,姜桃识也离家出走,回到姜家,不过对于华嫂的疑惑却是存在的,想不通为什么那时候自己就那么义无反顾的厌恶了世家之间虚伪的交往,而唯我独尊的搬出姜家,一个人过着。
却也无比渴望有人的关心,“无论是谁,只要不是姜家的人就好了。”这样子想着,华与墨就出现了吧,刚好在那个时刻,如同神子一般清贵出现,带着不容人拒绝的温柔笑意,仿佛对他的帮助说一声“不”,对他都会是一种伤害。每次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回绝了华与墨的生日舞会邀请,因为自尊吗?
“明明都是传统的世家子弟,为什么你可以被这么多人接受并且尊敬,而我只能一个人呆着,并得到她们的评价——怎么这么高傲,又不是那么漂亮,怎么还能呆在华与墨的身边。”
曾经也是试过和她们好好相处的,例如体育课的时候一起跑步,去买水,买零食,考试的时候递给她们试卷答案,有什么新款的巧克力也都是会带给她们的,最后却发现……
“她可真是做作呐,明明眼里都没有我们,还总是一副跟我们无比亲近的模样。”
“是啊,她那个样子真的是很讨厌啊!不过,看在她免费给我们带高级巧克力的份上,就勉强忍受她好啦!”
“嗯,我也这样觉得。不过每次,华与墨过来的时候,她每次都装文静呐!华与墨还真得每次都会多看她一眼呐。”
“她可以这样,我们也可以这样啊。不就是带着一副假面吗?”
每个人讥讽的表情,青春的容颜,更加显得刻薄的姿态。
“这个夏天,果真是令人厌倦呐。”突然就筋疲力尽了。姜子禾看了眼怀里还抱着的刚刚去商店里买来的矿泉水,“哎。”叹着气,就抱着,靠在了身后的树上,巨大的香樟树上,随风摆动的碧绿的叶片,在空隙间夹杂着灼热的温度,姜子禾微微眯起了双眼,愈发的慵懒的表情,像只出来巡视领土的猫,骄傲,又不愿意看着领土中的背叛者,漠不关心的又尊贵的模样。
衣角随着风细细的扬出一条弧度,精致的堪比画家手里的线条,在空气中,随意又自我,像极了姜子禾自己。
“果然还是冷漠的我才比较像是真面目呐。”这样说着,昏昏欲睡的,弯起的眉眼,和上挑的唇角,在瓷白的肌肤上,像是水墨中清淡的几笔,就勾勒出了一个独特的世界,一个人的世界。
操场上还是喧闹的一片,鲜艳裙摆的少女,还是肆无忌惮的闹着,制造着流言蜚语,远远看去,却也还是美丽的场景,足够吸引青春期中每个少年的目光。
她们注意到了,笑得也更加欢快。
“这是一场戏,我们既在舞台上演着,却也在看着另一个人的戏码,厉害些的,还可以操控剧情。每个人都乐此不疲,同时也会失望,也会伤心。不过,这样不知道结局,自己却又能隐隐知?道并操控些什么的情感,不是很有趣吗?”
是谁说过这样的话,姜子禾努力的回想,却已经想不起来了,印象却如此深刻。
又将这话轻声念了几遍,感觉心里的愤怒已经可以完全被表面的冷静所覆盖。姜子禾才睁开双眼,看着不远处的吵闹,神情间已经是平和。
这是姜子禾离开姜家后学到的第一课,也是为上一世自我而果决的手段跨出的第一步——伪装,最高明的伪装是任何人都无法看穿,还能让他说服别人去相信你。
这个世界,这个校园,还是如此安静的带着极少私立的喧嚣热闹着。这也是属于姜子禾的
高二生活即将结束,高三生活慢慢拉开序幕的开端。
那一年,姜子禾过了4月1日的生日,满了16岁。
懂得真心付出,也不一定有回报。
懂得过于谦卑,不一定能得到别人的尊重。
懂得伪装。
懂得如果想要谁的生活,就紧紧跟牢那个人的步伐,比如李媛媛,比如……华与墨。
眼角突然的湿润,姜子禾抹了抹眼角,“没有眼泪啊!”喃喃自语着。
湿润的感觉越发明显,渐渐浓厚的像是一种带着海水咸腥味涌入了五官,感觉到了身体的颤栗。
“明明没有泪啊。”
姜子禾抬头看向天空,穿过了枝桠,一块块的日斑如纹身般细腻的落在了脸上。
日光如此明媚又带着逼人的气势,眼前明亮一片,像是被催眠后突然被唤醒的刹那。姜子禾眨眨眼,又猛的睁开,发现。
“原来只是关于之前的……梦吗?”江子禾不禁抱紧了自己,眼泪都还在眼眶里徘徊。
曾经那样想要交朋友的自己,现在想来,做过的那些,自认为应该让那些称之为“我的朋友”的人,现在都在哪里呢?
“既然你们都不需要我了,我为什么还要费劲心力的对你们好。”带着哭腔的声音,在一遍遍念着,带着不满和更多的疑惑。
窗外淅沥不止的雨声,在扬起的窗帘中泄露的湿润的夹杂着泥土腥气的空气,冷冷的,又带着一种给予安静的气息。
姜子禾按着遥控器,指间压住在黑色音量调节键上,随着电视里音量不断的变化,她指尖的皮肤也隐隐跟着不同程度的苍白色彩。
荧屏上的影像光色不断的变化着,艳丽的色调投射在江子禾的脸上,阵阵波动像是深海的晃荡不安和隐藏的危险。
上一世,江子禾陷入心理危机,也不是没有道理。
执迷于挚爱,怨恨于挚友,冷谈于唯一的陪伴——姜桃识。
“喂。”姜子禾摸到身边震动的手机,无意识接通,“……”
“……”
“姜桃识?”江子禾念着,语气是淡漠的,唇角稍稍翘了起来。
“哎呀,真是一猜就中呐!现在是否臣服在我的迷人嗓音之下了。”荡漾的语气,像极了他在她面前放松又总是看准了时机就挑衅的姿态。
“我有一个好消息,你要听吗?”瞬间严肃的口吻,可以窥见姜桃识却也是不放在心上的闲聊带笑神色。
“什么好消息?”江子禾扯着沙发上昨日的棕红色夹克,双手插入袖口,套在了身前。“你说吧,我听着呐。”一副放松的模样。
头微微歪着,顺着沙发背上向下的线条,放松了四肢。尖俏的下巴就轻轻扣在了膝盖上,声音慵懒,“我啊,已经准备好,如果你说的是你觉得好消息,我会狠狠的揍你一顿的。”江子禾勾着唇角,笑得诱人。
“你一定会非常感兴趣的,是关于华与墨的喔。”隐隐的偷笑声,和恰当的停顿,一副等着姜子禾询问的笑意。
“啊,是吗?这倒是勾起了我的兴趣呐。我不介意听你浪费些时间,只要你提供有用的信息,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