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完舞,她的忧伤减轻了一些,脸上不见泪痕有了汗。
是闷热的盛夏,尽管有空调,酒吧浑浊空气中,涌动着女人的香水味和男人的汗液、还有无处不在的酒精、烟味和荷尔蒙,快让人窒息。
我们跑到酒吧外的小花园里,露天的小电影正在放1930年代的老上海电影《神女》。
阮玲玉在老旧的黑白银幕上,对着我们栩栩如生地微笑,一个人穿着旗袍,走过1930年代夜上海的街道,夜的灯,拉长人的影,一样的灯红酒绿,不一样的儿女情愁。
隔着80多年的岁月时空,我盯着银幕上阮玲玉妩媚的笑颜,想象着她在遗书上写下“人言可畏”后,服安眠药自尽的情景,25岁的阮玲玉,因一死而在我们的记忆里永存不朽的风华。
有时候我会幻想自己老得走不动时,白发苍苍的样子,觉得在病老之前死去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我们点了一瓶法国红酒、墨西哥煎饼和羊排,眼前年迈的法国梧桐垂着茂密的枝叶,常春藤爬满古老的生锈铁栏,一片清风吹过,把花园里的几盏灯笼摇曳得一片烛影残红。
我给她倒了一杯红酒:“说说你痛不欲生的初恋,那个叫周毅的男孩,是如何残害你的青春?”
“他是一个不懂拒绝的男生,和我在一起了,可是如果有其他女孩邀请他,只要漂亮,就和她一起出去玩。”
“你就喜欢上了这么一辆公共汽车,那不是他的过错,是你的眼光出了问题。”
“可是我很喜欢他,第一眼就无可救药地喜欢。”
“凡是能吸引你目光的,也一定会吸引其他女孩。可这个世界上的柳下惠,只有一个,1000年前就死了。坐怀不乱,从此成了一个传说。”
“我提出分手,是希望他挽留我,痛改前非,断绝和其他女孩的联系,他在第一天给我发了100个微信,第二天就变成了10个,到了第7天,就和另一个女孩出双入对了。”
“你知道上帝创造这个世界用了几天。”
“7天,我读过圣经。”
“如果你曾是他的世界,那么他遗忘世界的时间,不会比上帝创造这个世界的时间更漫长。”
……
其实我想告诉这个女孩的是,总有一天,你也会遗忘那个伤害你的男人,他曾让你无比流连和痛恨的脸,会随着岁月流逝在脑海中渐渐模糊,但是你会铭记这个夜晚,这个夏夜你流的泪、醉的酒、痛的心、
思的念……是只属于你自己不可磨灭的回忆,在匆匆生命中不可复制、无法重来、永不丢失。
也许,多年以后,你会再为另一个男人落泪。但同样的泪水,会有不一样的苦涩;同样的哭泣,会有不一样的辛酸。
这句话,那一夜始终没有说出口。
后来,她醉了,我半醉,醉乡中的她依然无法忘怀失恋的痛苦,眼中依旧有冰凉的泪水:“可以抱抱我吗?”
这个女孩对我一无所知,却需要一个陌生的肩膀,忘却心中熟悉的旧影。
拥着醉了的黄纤帆,我打了一辆的士,她闭着眼,安静地躺在我怀里,长发拂过我的脸。
我记住了她长发独有的清香,和所有曾经在灯红酒绿地方相识的成熟女人不同,她身上没有浮艳的香水味,她的头发有一种茉莉的清香,如一场风雨后走进公园的清新空气的味道。
的士,穿过午夜终于沉寂下来的南京路,穿过不再喧闹的淮海路。
街上,有孤独无依的乞丐、有站街待客的流莺、有尽兴归家的游子……
我看着车窗外流动的夜景,以为那一夜,和所有邂逅的夜晚相同——
一次偶然的艳遇、一个陌生的女人、一个放纵的夜晚。
我扶着她进了一家快捷酒店,开了一间房,打开空调。
黑暗中,温柔地吻着她的脸颊和唇,脱衣的时候,她也没有抗拒,带着酒气的气息开始急促……直到她痛得叫起来,我摸了摸她的脸颊,湿润了一片,都是泪水。床单也湿了,我打开台灯,看到她的眼睛睁着,
泪水盈盈地望着我,长发凌乱地披散在雪白的胸前。我摸了摸床单,手上全是血。
(未完待续微博名扬一帆99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