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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爬上青天

天山,神州之上,唯一一个,可以令众生仰望的地方。它是一座浮在高空之中,飘渺于云间的奇妙山脉,更是当今神州第一宗门,天宗的所在地。

这里是凡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方,但在凡间有着一个传说,只要通过寻仙谷里的天择之道,就能爬上天山,继而拜入天宗门下,成为一名拥有神通,人人羡慕的天宗弟子,也就拥有了成仙的可能。

楚彦棠却不只是为了这个传说而来。

那辆栗色老马拉着的板车,慢慢悠悠的走在官道上,车上坐着两个神情疲倦,穿着破旧的少年。经过半年的长途跋涉,餐风饮露之下,楚彦棠哪里还有什么少爷模样,活脱脱像极了一个机灵的小乞丐,而清欢虽然有些落魄,但却依旧是唇红齿白,若不明说,别人一定会以为他是个俏丽可人的小姑娘。

他们两个是大汉帝国,谷北九郡,涿郡人士。因为家乡遭了灾,父母亲朋在逃难路上,死的死,散的散,他们便没了依靠,只能一路行乞,四海为家。听说世上有求道修仙的法子,便好奇心盛,想到这寻仙谷里碰碰运气。

当然,这些都是楚彦棠和清欢,在路上遇见这位,进城卖粮之后返乡的老农夫时,编的谎话。至于真相,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一夜之间,原本与世无争的小城,会变成一座空寂的死城。只是,他们隐约能知道,背后一定有说不得的秘密,所以,他们不敢轻易跟人讲起自己的过去。

马车到了岔路口,寻仙谷就在眼前了,楚彦棠跳下马车,从清欢手里接过一只破布缀成的背包,向赶车的农夫道了声谢,和清欢道别之后,便要往寻仙谷里走去。

楚彦棠刚没走几步路,清欢就从后头追了过来,他回头对清欢说道:“大哥,咱之前不都说好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回吧。”

清欢的眼里含着泪,说道:“彦棠,他们都说寻仙谷是有去无回的地,刚我问过周大爷了,他也说,从没听说过,谁真能爬上天山的。”

楚彦棠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假如去不了天宗,谁来帮我们报仇?那些凶手很可能是超越世俗的力量!”

清欢的泪都快流下来了,他带着哭腔说道:“说不定,傲哥会回来找咱们的,他当了神仙,以后一定能给咱找出凶手,还我们家人与乡亲们一个公道。咱不去冒这个险了,好吗?好好在凡间活着,不好吗?”说着,他抓住了楚彦棠的手。

“我不想每天带着这个噩梦睡觉。在这个世上,我们天生无权无势,除了修为,还有什么,是靠得住的?”楚彦棠说得咬牙切齿,他沉默许久,又安慰清欢道:“放心,有彦棠在,别怕,我会回来找你的。”说完,他终于狠了狠心,挣脱了清欢的手。

清欢站在路当中,抹起了眼泪,他已经失去了家人,失去了所有熟悉的街坊邻居,如今,唯一的好朋友,也要离他远去了。天生依赖心强,甚至有些多愁善感的他,怎么可能不伤心?可楚彦棠却只是朝背后挥了挥手,连头也没回,便径直走向了寻仙谷。

与楚彦棠原先想象的不同,寻仙谷里热闹非凡,甚至还有不少人在这摆摊做生意,除了吃穿一类的物什,更有一些楚彦棠从来没见过的稀奇玩意。

楚彦棠稍微一打听,才明白,原来这两个月是天择之道最好爬的时间,错过了这两个月,不是天气太冷,就是蛇虫鼠蚁特别多,麻烦得很。

楚彦棠听说之后,心里暗暗一喜,自己预先也没有打听过,没想到,正好碰上了好日子,也真算是开门红了。

楚彦棠在这里转了一圈,发现周围的人都对他投来了异样的目光,他起先还没明白,后来才看出来,这些人似乎都准备得很充足,最简单的也把登山屐,攀岩钩,绳索手套都备齐了,而他却只带了一只破背包,里面只有一些干粮和水而已。

不过,楚彦棠并没有因此而退缩,年少的他,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执拗。他昂首阔步,完全不理会别人的目光,径直就往更深的内谷走去了。内谷里清冷而幽静,与外面繁闹的集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楚彦棠走了好久,面前豁然开朗,他抬头一看,谷里竟真的有一条通天的山路。他仰头望了再望,也只能看到山路的尽头,是云端。

楚彦棠内心有一点忐忑又有一些激动,他按捺着急躁的心,深呼吸了一口,快步朝前走去。走近一看,山路旁,竖着一块两人高的巨碑。

碑上刻着五十二个血红大字,正是一首词。

登云道,鸟飞绝。罡风凛冽,漫山吹雪。不是磐石非铁血,不能上天阙。

稚子心,谁可遏?家国有恨,悲欢无歌。豪杰生来多坎坷,孤高任天择。

楚彦棠一气读完,赞叹道:“好气势!”忽然,他感觉到,这首词写的好像就是他自己一样,与他如今的处境竟这么贴近。

可是,磐石一样的心志,铁血的态度,楚彦棠不禁自问,他好像并没有准备好。

难道,要在踏上这条路之前退缩吗?楚彦棠茫然的伸手,想要触摸这块石碑,却在他刚碰到的时候,石碑上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力量,竟将他整个人都掀翻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楚彦棠被摔得七荤八素,还没能站起来呢,就听背后传来了一阵嘲笑声:“这乡巴佬竟然敢亵渎剑仙碑,真是自讨苦吃,活该!”

还有人说道:“什么都不懂的小乞丐,也想寻仙问道,真是笑话啊,笑话!”

这是一群准备齐当的登天客,其中不乏第二次来尝试的人了,看到楚彦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自然心生轻视。

楚彦棠却完全没有理会这些人的冷嘲热讽,他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便又仔细观看起了这块显然大有来头的剑仙碑。他正仔细琢磨着,一时竟失了神,迷迷糊糊之中,他忽然感觉,这五十二个血红大字凝成了一股冲天剑意,好似一柄利剑,朝他迎面刺来!

楚彦棠吓得几乎心脏骤停,但在那剑穿心而过之后,他才终于意识到,一切都是幻觉,而自己则只是出了一身冷汗而已。

如此看来,这些字竟真的都是用剑刻上去的,那该有多深厚的内力,才能做到呢?楚彦棠心想,世上大概真的有剑仙存在吧,不过,和会法术的神仙比起来,剑仙又算得了什么呢?哼,等我爬上天山,拜入天宗,学得无上道法,肯定回来羞辱死这些家伙。他一边想着,一边偷偷回头撇了这些人一眼,想把他们的相貌都记下来。

原本被这些人围在当中的一个老道士,目光毒辣,似乎看出了楚彦棠的不同寻常,走过来,叫住楚彦棠道:“这位小友,不知可有兴趣,听老朽叨唠两句?”

楚彦棠狐疑的看了那老道士两眼,照着以前听书学来的口吻,说道:“道长,有何指教?”

这老道士用手摸了摸嘴上的八字胡,自我介绍道:“老朽道号玉清子,乃是天山一重天的太虚观主。此次本是云游归来,巧遇诸位登天客,得知大家有意拜入我天宗门下,便想将身上携带的三样宝物,赐予诚心诚意的有缘人,以助各位能顺利登天。”

楚彦棠问道:“有什么宝物啊?先拿出来看看呗。”

老道士笑道:“小友莫急,且让老朽为你一一展示。此乃辟谷丹,服下之后,可以轻身健体,不食不饮十日!还有这张全生符箓,遇到危险,往身上一贴就可以逢凶化吉。当然,最后这件法宝就更了不得了,乃是我太虚观采五金,炼五英,耗费九九八十一日制成的法宝,使用之后,只要纵身一跃,便可以安全返回地上。”

楚彦棠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听到这些花里胡哨的宝贝,顿时心花怒放,说道:“那就多谢道长了!”说着,他便想从玉清子手里接过这些东西。

谁知,玉清子把手一收,说道:“这些宝贝都不是凡间能见到的东西,若是白给,岂不是把仙家道法贬得一文不值了吗?”

楚彦棠问道:“那你之前说什么给有缘人,还诚心诚意呢?”

玉清子用手捻了捻胡子,笑道:“没有一些表示,岂能让老朽看出你诚心诚意呢?这辟谷丹一两银子一颗,这全生符箓十两银子一张,而这法宝需要百两银子用一次,童叟无欺不二价,小友,你看,诶,别走啊。”

楚彦棠现在身无分文,哪里有什么钱买宝贝,心里再痒,听说要钱,也只好转身就走了。

玉清子暗道奇怪,难道自己看走眼了,这小子竟不是富家子弟,而真的是个穷光蛋?不像啊。不过,他为了给自己找回点面子,便对身后那群人说道:“吉时还不到,咱们且等一会。让这小子给你们开路去。”

那群登天客纷纷说道:“哈哈,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小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天择之道上,有的是苦头给他吃!”

还有人嘲笑道:“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乞丐,让他死在咱们前面吧!”

楚彦棠哪管背后这些嘈杂,咬紧了牙便跑上了天择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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