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幽希然有些兴奋的看着裴瑟,眼睛却注意着她的表情,不移开半分。
小白兔的腿上有血,但只是一小块儿,显然伤口并不深。
裴瑟讶然接了过来,将手中药包捏得死紧后,抬头终于朝他笑了笑:“谢谢……”
幽希然立即有些腼腆的笑了,“你喜欢就好。”他说罢手指密林道,“刚才被你一喊,猎物都吓跑了,看来我们要再往深处走了。”
裴瑟默然跟在他身后点了点头。
“王爷,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你们好了。”身后,裴然忽然出声,幽希然淡淡点了点头,也不看他们,拉了裴瑟便往深林走去。
裴瑟回头,只见裴然朝用力朝他眨了眨眼。她点了点头,手里的药包愈发的滚烫。
“幽希然……”行至深处,前头的幽希然一心一意寻着猎物,裴瑟已经开了口,有些踌躇。
“怎么了?”见她唤他名字,幽希然回过头来,眸间竟有抹亮光。
“那个……我腿酸,走不动了……”裴瑟立在原地,委屈的蹲下了身子。
“腿酸?”幽希然显然怔了下,但不过片刻功夫他便笑了起来,转身在裴瑟面前蹲下,“那我背你。”
裴瑟犹豫的看着面前宽厚的后背,终于心一横拆开了药包。
纸一开,粉末便随着风散入空气中,裴瑟屏住呼吸眼见着幽希然的身子顿了下,随即无力的软倒下去,她心中只觉愧疚,毕竟人家一路都是挖空心思逗她开心,而她对他却是利用。
待总算上了路,裴瑟也只得横着心一心一意和裴然一起寻找出口,手里的小白兔温顺的躲在她怀里,竟也不闹。
“快,你们几个去那边找找,你们几个随我到这边……”
二人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突然听得一声高呼过来,不远处正见了一队人握着火把立在那里。
“他们是不是在找我们?”裴瑟有些后怕,转身看裴然也见她面色苍白,显然和她想到了一处。
“若是找不到摄政王,你们都得提头来见!散!”只见说话的人一声令下,人群立即四处散开。
裴瑟心下一惊,原来他们找的是幽离。
不过……莫非幽离失踪了?
“他们过来了,阿瑟,快走……”心下正思量,裴然却忽然伸手拉了她。
裴瑟急忙提了裙摆和裴然一起隐入密林。
此刻天色已尽黑,四下伸手不见五指。裴瑟和裴然摸索着快速前行,直到身后的声音再听不见,二人这才松了口气。
“幸好没有被发现……啊――”裴瑟正拍着胸口庆幸,却突然脚下一滑,底下竟是空的,清晰的听得上头裴然的惊呼声,可是也不知她掉的是个什么地方,身子滚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痛,她正头晕目眩,身体又骤然停下,蓦的一声“闷哼”从身下传来,裴瑟意识不清,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皇家园林深处
数十个黑衣人围着一名黑衫男子。
“爷,我们追至林子深处后,寻到了摄政王的马,却并未看到他的人,属下们在断坡边上发现了这个,猜测摄政王应该是摔下了断坡。”
黑衫男子接过身后的黑衣人递上来的一块断裂的布料。上好的锦布上用金丝银线纹绣了好些龙纹,龙须根根清晰,做工精细,一看便是出自宫廷。黑衣男子眯了眼将布料紧攥于手心,命令身后人道:“那断坡曾是先帝围剿猎物时,命人挖出的深谷,唯一的出口只有一处。你们且在出口处守着,此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
待黑衣人退下,黑衫男子这才缓步往营帐方向走去。
“爷,你可算回来了,出大事了!”有侍卫眼尖的看到他,立刻上前。
“何事?”男子淡淡开口,一双璀璨如星的眸子波澜不惊。
“出去寻找摄政王的侍卫死伤大半,回来的人禀报说途中遇到了一群刺客,他们个个武功高强,只怕是摄政王遇到不测,建王已经亲率一千御林军先去林中,贤王自个儿骑马去了,不止这些,端王和护卫莫名其妙昏迷在林中,晋王妃失踪了,如今营帐中乱作一团,王爷可别再乱走了。”
黑衫男子心下一惊,双眸中已起了波澜。自己的人刚刚才与自己汇合,并未汇报此事,那便说明侍卫们遇到的并不是自己的人……难道还有别人要置摄政王于死地?
裴瑟脑袋沉的慌,只觉全身上下每一处都被针扎过似的,痛得离开。
她咧着牙睁开眼,迷蒙的视线中突然有双眼睛盯着自己,漆黑的眸子,恍若深不见底的黑渊,仿佛一个不慎整个人便有可能被吸进去。
“啊――”她尖叫一声,惊恐的用双手捂住眼睛,嘴里一个劲的乱喊,“滚开……滚开……死东西,快滚开……”
“你说谁是死东西?”突然一道仿佛散着阴风的声音出现在自己头顶,裴瑟心下一惊,本来乱叫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有些不可思议的放下手朝那道身影看去,待看到竟真是那人时,“噌”的一下便跳起了身,却又因为腿上传来的剧痛蓦的跌坐在地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哎哟――”她惊呼着抱腿。
“笨!”身边的人,却只冷冷吐出一个字便自顾的坐到一旁的火堆边上,悠闲的烤着手里的猎物。
“你才笨呢!”裴瑟气得惊呼,看到他立即扫过来的冰冷视线,她顿时冻得缩紧脖子,不敢说话。
抬头看着四周,漆黑一片,底下的石子咯得人身上生疼,裴瑟想起她先前滚下山的一幕,估摸着身上之所以疼得厉害的缘故,就是被这些石子伤的。
只不过,为什么幽离也在这里?
看到她投过来的疑惑视线,幽离冷冷瞟了她一眼,随即将手里的猎物撕下一部分递给她,道:“吃不吃?”
裴瑟本能的咽了咽口水,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眼下醒来着实饿得慌,而且,幽离手里的肉此刻正冒着腾腾热气,香气四溢,极诱惑人。
她假装不情不愿的伸手接过,瞧见幽离眸底鄙夷的神色,她狠狠瞪了他眼,随即也不再做作,大口的吃了起来。
虽然没有调味剂,那肉竟然异常的香嫩可口,十分美味,裴瑟诧异着幽离的手艺,抬头看向对面吃相优雅的他,有些口吃不清的问道:“这是什么肉?”
“兔子。”幽离淡淡扫了她一眼。
简短的两个字让裴瑟蓦然一惊,随即她似想到什么,四下张望着询问道:“我摔下来的时候有抱着一个兔子,它腿上还受了伤,你有没有看到?”
受伤的兔子定然跑不远。
话音刚落,不料,幽离闻言竟拿了“你很是白痴的眼光”看了她一眼,随即轻飘飘的吐出一句话道:“不就在你手里。”
裴瑟顿时惊恐的将手中的肉扔出好远,随即在一旁死死的干呕了起来。她拿手指去抠,使劲挤压腹部,又拼命的干呕,到最后弄得自己满眶眼泪竟然一点都没吐出来。
眼前浮现的是幽希然眉飞色舞的面容,他说,“我送你样东西。”
裴瑟心中难受得紧,终于忍不住在一旁哭了起来。
一旁的幽离看了她眼,冷冷的出声道:“不过是一个兔子,你至于么?”
“对你来说它当然只是一只兔子,可是对我来说……”裴瑟蓦的大喊出声,可是当瞧见幽离冰冷的眸子,她后面的话全都缩了回去,她只觉得对这种冷血人讲感情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她止了哭泣,难过的坐到一旁,靠着身后的石壁不说话。
幽离看着她,深不可测的眸子蓦的愈加冰冷了起来,连神情都有了抹肃杀:“你今日会为了一个兔子悲伤,但若有一日,你食不果腹,饿得濒临绝望,心中唯一仅存的信念只有活下去的时候,别说摆在你面前的是一只含有太多意义的兔子,即便是你亲人的尸体,你也咬得下去。”
裴瑟猛然一震,不可置信的转头,却只看到幽离优雅吃肉的模样,仿佛刚刚,他身上所散发出的恍若冰刀的寒气只是她一瞬间的错觉。
她抱膝看了他半响,却忽的又见着他撕下一小块肉递给她:“明天还有得你消耗体力的时候,若想活着出去,就别先把自己饿晕了。”
裴瑟怔忡半响,见幽离将肉又递进了几分,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嘴里再觉不出那肉是否美味,即便味同嚼蜡,她也强迫自己咽了下去。
肚子饱了,身上的痛恍若也退去几分,裴瑟靠着石壁想要闭上眼睛睡觉,却忽的觉出眼前一暗,竟是幽离起身来到了她跟前。
裴瑟身子一震,猛的坐直身子,不说话,却极其戒备的盯着他。
幽离冷笑了声,蹲下身子,伸手将她的小腿握入掌心。
温热的力道随着他的掌心传到腿上,裴瑟一惊,下意识惊呼。
“你做什么,咝――”她身子一动,腿上的痛顿时锥心刺骨,她一下子痛得说不出话。
幽离又拿了“你很白痴”的目光看她,半响出声道:“若不是你摔在了本王身上,将本王当成肉垫,你至于才受这么点小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