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双手自然的垂在大腿两侧,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头发散乱的披在肩上,背着阳光慢慢的向我和杨宇夜走来,一时间,我忽然觉得,我和杨宇夜就像是被捉。奸。在。床的男女。
“苏岑,你!”她纤细的手指,指了指我和杨宇夜:“你们都要下地狱。”薄薄的唇瓣,吐出的字,将我瞬间打下十八层地狱。
我庇护了五年的杨泠泠,终是长大了。
我苦笑,拉过杨泠泠的手,声音卑微的连我自己都无法察觉:“泠泠,你真的,误会了。”
“滚。”她甩开我的手,仿佛我弄脏了她一般,狠狠的擦了擦她的手,然后睁着大大的眼睛,绝强的问杨宇夜:“你爱过我吗?”
——你爱过我吗?
——如果当时的我说爱,那么我们的结局,会不会大有不同?
这是我很多年之后,从杨宇夜的博客上看到的其中一句话。然而现在的他们,都在互相反驳着,丝毫没有察觉,爱情走了,它曾经来过。
“爱你?”杨宇夜浅浅的笑着,“呵呵,你不过是与我众多女朋友一样,玩玩而已。”
他的话冰冷刺骨,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好,很好,”泠泠的两行清泪,自眼眶里流出来:“那她呢?”纤长的手指又将矛头对准了我。
杨宇夜却很是贱。兮兮的揽过我的肩:“我爱她,现在是,以后也是!”好听的声音,仿佛在宣誓一般,我不禁想,这是一个怎样的男子啊?绝情而又多情,一不小心,你就会沦陷了。
可惜,我不会。
甩开他的手,我的眉头皱在了一起,打成了一个结,一个关于“我们都被背叛了”的心结,自那以后,仿佛再也没有解开过。
哦,对了,我忘记说了,我是狮子座,最容不下背叛。
“原来……原来你早就爱她了,所以,所以我就是个笑话。”这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杨泠泠,你清醒点,这个男的是在离间我们,别信他的,”我的头有些痛,揉了揉太阳穴,我尽量的开口解释。
她的泪水模糊了了一张鹅蛋脸,转头看向我,委屈、生气、嫉妒、不解,我从来没有想到,这些表情出现在她脸上时,她依旧可以美得像画一样。
深吸了一口气,我鼓足勇气,抬手,一巴掌,干脆的打在了杨宇夜脸上。
泠泠愣了,杨宇夜愣了,那些打算看好戏的同学也愣了。只有我,清醒着,嘴角挂着一抹得逞的笑容。
五秒。杨宇夜仅仅只迟疑了那么五秒钟,随后,看了一眼渐渐开始态度好转的泠泠,一咬牙,一闭眼,杨宇夜捞过我,然后将我禁锢在桌子中间,俯身,唇慢慢向我靠近。
我的呼吸,开始急促不安起来,就差那么一点点的时候,我急中生智,偏头,于是那温柔的触感,尽数落到我脸上。
“苏儿,你怎么可以打我,我要惩罚你。”
这一刻,我感觉天塌地崩,尊严就那么一瞬间的全数散尽。
(第十八章) 很多年以后的某一天,我依然清晰的记得那一刻所有人的尖叫和泠泠决绝的背影。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我抬手,推开杨宇夜,终是没能追上泠泠。
毕业那一天,我拿着万中的录取通知书,挽着小雨的手,走到校门口,阳光洒下,照的前方的那个人,美得那么不真实。
“泠……泠泠。”忽然间发现,我叫出这个人的名字,需要多大的勇气。
抿唇,她踏着碎碎的阳光缓缓的向我走来,依旧是一身白色连衣裙,头发散乱的披在肩上。
她走的极慢,就好像走过的不是我们相隔的几十步路程,而是我们的心坎和万水千山。走过万水千山,她走到我们的面前,笑靥如花,一如六年前的那个张扬女子。
我的泪水,差点留下来。
“唔,”她看了一眼我身边的倾小雨,看见了我们相握在一起的手:“小岑,我……要去外地读书了。”垂下眼眸,脸上是睫毛洒下的一片阴影。
“恩,祝你能取得更好的成绩。”我报以微笑,心里却沉重无比。
“谢谢,再见。”她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依旧是万水千山的速度,缓缓的走,缓缓的流泪。
就在她的最后一抹裙角快要消失在我们目光中的时候,我紧握住小雨的手忽然松开,看了一眼小雨,她对我点点头,我喊了一声泠泠,然后是我从没有的极限速度追上去。
捏着怀里的一本笔记本,我喘着气跑到她面前,然后,走上去:“泠泠,相信我,我跟他,真的没什么。”
她看了我额上的汗渍,抬手,擦干,再接过笔记本,然后却一把搂过我的肩膀,仿佛要将我揉碎一般,她的声音,依然那么清亮好听:“等你这句话,我等了一年半了。”我听见了叹气声。
她放开我的时候,我依旧在怔愣之中。
原来,泠泠想要的,就只是我那么一句淡淡的“相信我。”
“安好。”我低着头,坚决不让她看见我红红的眼眶。
“我们也许再也不会见了。”她说。
“走吧。”小雨上来,拉拉我的手。看向泠泠:“你给她的伤害太多了,我以为你们是真的好朋友。”
“真好,你有了她。”泠泠笑了笑,把笔记本还给我:“别给我留念想了。”
“好,再见。”说完这句话,我转身,以更快的速度逃离。
我不知道我那一转身间流露出的是悲伤还是释然,更加不清楚泠泠看我时那复杂的眼神。我想我们的友谊会淡下去了,一直淡,一直淡,直到淡的有一天,我牵着另一个女孩的手,走在黄昏下的时候,会不经意想起一个叫泠泠的女孩,名字我记的深入骨髓,但是她的容貌,我却再也记不起来了。
——
我和杨泠泠的故事,就用这样一种淡然的方式收场了,其实我们都想彼此做很好的朋友,只是时光它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