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妹妹的到来让我的生活更拮据，我觉得我既然有本事一个人偷偷跑到北京来画画，就应该有本事自己养活自己。每个晚上我在一家叫“蒙那克”的迪吧上班，白天还要挤出时间来画画，我没有时间陪她在北京逛一逛，她也不说，她很乖，每天对着我笑，摸索着，把我们住的小窝收拾的干干净净。
她只是想来找找我，抱着我睡觉，并不是贪玩。我知道。但是我终究不对，不能多花点时间陪着她。
我跟她说对不起，她骂我是傻瓜哥哥。这个屋子里有我的气息，很温暖，她很开心。我用手摸摸她的头发，真是我的傻妹妹。
因为有你在，哥哥天生只能拥有微笑的表情。
迪吧那样的场所很乱，我一直小心的应付着，但是有些事情躲也躲不了，他们出来玩就是为了找开心，客人多了，有时候难免会出点小差错，而他们更会借题发挥，在羞辱别人当中找到满足感。这个晚上因为给客人送错了酒，他直接就用酒瓶子来敲我，我一歪头，酒瓶子碎了，划伤了我的肩膀。直到领班过来跟他道歉，我才到后面储存室做了简单的包扎。自从一个人出来以后，很多事情都看的开了，不再冲动，明白生活就是这样，弱肉强食。很真实的世界。我甚至为自己所感受到的疼痛感到庆幸，因为我还有感觉，来自自己肉体的痛楚，这是最真实的，但是，人的肉体只能用来体验痛楚吗？
我在上午的时候才回去，想想妹妹一定很担心了，我更加加强了要送她回家的念头，这里不适合她。
门没有关，她一点也不害怕，每天都这样等着我回来。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努力地不让自己已经有点麻痹的肩膀疼痛，我慢慢地来到床边，缓缓地坐下，妹妹面对着墙壁，似乎睡得很安心，只有这样，我才能感到另外一种来自心底的幸福甜蜜，让我忘记所有的疼痛。
我要躺下去的时候，不小心压到了肩膀，忍不住轻声呻吟了一下。妹妹一下子翻身坐了起来，我困难地朝她笑了笑。很努力。她不说话，伸过手来摸我，当她摸到我肩膀上的伤口的时候，我又忍不住呻吟起来。
她用命令的口吻叫我脱下外衣，一点也不容质疑。
“客人打架，我倒霉不小心被碎玻璃划到。”我小声说着，怕自己惹她生气。
“你为什么不小心，人家打架你不会躲开！”她冲着我大叫。
“对不起。”我抓着她的肩膀试图安抚她。她甩开我的手，一直看着我的脸。我有点不知所措，把眼神移向她的背后。她还是看着我，我开始感到忐忑不安。我又让她伤心了。
“你知不知道我每个晚上都好担心你？”她的眼泪一颗颗地掉了下来。
“别哭，你不要哭。”我伸出剩下的那只可以自由活动的手，慌乱地试图擦干那些眼泪，谁知道她的眼泪越擦越多，最后我没有了别的办法，只有把她的头按在我另一侧肩膀上，拍着她的背。她伏在我肩膀上，哇地哭出声来，任眼泪沿着我的肩膀滑落。
“我不是有意发脾气的，我只是觉得很怕。”她哭着说。
“我知道，乖，我知道。”我小声的哄她。
她哭过以后，说要帮我清洗伤口。她很细心给给我擦着，很轻很轻，有点疼，但我觉得很幸福，很幸福。时间过得好慢好慢。
“哥哥，你瘦了，皮肤有些粗糙。担心以后没有人要哦。哥哥，你背上有一个痘痘哎。”她点给我看。
“小色女，你乱摸占哥哥便宜啊。”
“我？我才没你那么色情好不好，净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啦。”她用力打我。
“喂，你不受伤的时候都怎么洗澡的呢？”她问。
“就是一桶水从头上淋下去啊，然后涂香皂上去，然后再一桶水淋下去。”
“完了？”她问。
“完了。那还想怎么样。“
“天啊，怎么可以，洗不干净啊。”
“有什么不可以，男孩子不都这样。”
“那我以后要帮哥哥洗澡，要不你自己都洗不到后背啊。”她一边帮我擦干身上的水，一边说。
“好啊，那我也帮妹妹洗好了，我记得小时候都是我帮你洗澡的。”
“啊？我不要，我已经长大了哎。”她说。
“呵呵，再大后背也很难洗到啊，我帮你。”说完假装要抓她的样子。
“不要了啦，变态色魔！”她打我，笑着反抗。
“我是色魔？是你先强迫我给我洗澡的好不好，你比我色。”
“你更色！“
“你！“
“你了啦！”
“是你！”
“才不是我，是你……”
十七
1
你的眼睫毛在微微颤抖。
抬着头，伸出手，有一只蝴蝶轻轻抖动翅膀。
悄然无声地停留在你的掌心。
那是最美好的光阴。
你能感觉到那种明媚的幸福。
但你并不尝试把它握住。
谁也无法留住什么。
2
放飞的蝴蝶围绕着你。
你张开了双臂。
你感觉到自己正在飞翔了吧？
白桦林深处传来清浅的歌声。
因为和你有着相同的快乐与平静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