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前天,在街角看到的那对男女。雨伞下,两个相偎的人看起来好幸福的样子。旁边的殃好似说了什么,引起一阵笑声。那个美丽的少妇爱怜的摸了摸殃的头发,而男的则紧了紧握着的少妇的手,三人对视而笑,缓缓走向远处的车子。多美满的一家人啊,多父慈子孝琴瑟合鸣的画面啊……
而我,只能躲在墙角,任雨打湿我的全身。我永远只有一个人。没有人注意到我。我永远渺小而卑微。只能躲在角落里。殇,即使与你如此靠近。我却仍然觉的孤单。因为,我只有你。而我,却不确定你是否只属于我。我那么的没有安全感。无法确定让我很茫然。
殃抱紧我,“离,你现在的样子让我很担忧。你的心不是监狱,却想关住悲伤,趁着我们还未老去,还是把他们都释放了吧。只要你的脚还站在地球上,就不要把自己看的太轻。至少,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殃,我迫切的想要抓住你,就像所有不愿意老去的人拼命的想要抓住时间的流沙,不想也不愿意承认,所有的一切只缘于自己的卑微。可是这样的我,还能继续在你面前笑到多久,还能继续在你身边陪伴多久……殃,就让我这样静静的呆在你的怀里,永远都不要放开。假装你还只有10岁,而我永远只有8岁,就像我们当时相遇时一样。人生若只如初见。该有多好啊……那有多好啊……可是,我们还能回去吗?还能吗?
“不要给我幻想的希望。我会当真的。”我轻轻的转身——走开。没有准备就请不要开始。
“离,你不会明白……”后面传来殇的低语。
我想说,如果你不说,我永远都不会明白,可我终于还是头也没回的走掉了。有些故事的开始和结局早就注定了的,不管过程能用月光宝盒更改多少次。比如我和殇,比如墨和殃。
殇开始没收我的手机,他说,离,手机辐射对身体不好,你要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吧。我不想跟他争吵。很想问问他,一个报停了的电话可以打给谁?向警察喊救命?还是跟对方说这里有火灾?可是我什么都不想跟他说,我觉的很累。殇越来越紧张兮兮。他不断的有电话,可是会小心的避着我。开始注意我的行程,越来越多的要求我呆在家里。不让我随意的去前面的咖啡馆。
我跟殇之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我无法像以前那样全身依靠,全力放心。我们都很有默契的避开某些话题。假装不知道,假装什么都没有改变。这样的感觉让我越来越恐慌,我知道有些什么事情发生了,可是我不知道该不该问问殇?该严厉的质问他,为什么要小心翼翼的隔离我跟他人的接触?还是不经意的询问他,这么严密的监视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们之间的信任已经所剩无几。就像冬日阳光下的雪,化掉一点是一点。已经不可再生。也无力再生。可是我不敢,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我有预感,如果我问出了口,那么我一定会后悔。结果不是我可以承担的了。所以我闭上眼睛。假装一切都没有改变。
可是,有些事情的确是发生了。我看着坐在我前面的这个贵夫人。她大概四十左右的年纪,却保养的很好。皮肤白净,脸蛋略圆。只是脸上的神情破坏了她的气质。原本秀气的脸颇有些耐人寻味的感概。殇又接到了一通电话,匆匆应了几句,嘱咐我不要乱跑就出去了。接着,这位贵夫人,就坐到了我的面前。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可是她那好似在市场买菜似的估价眼神让我很不舒服。我给她倒了杯水,在她对面坐下,等着她好似电视剧里演的那般拿出钱来扔到我面前,说,拿着这些钱,永远不要出现在墨的面前,否则,你会后悔的。
可是,她只是盯着我,良久,淡淡的叹了口气,“离,”她说:“不要跟墨来往,不要管他跟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跟他有丝毫的牵扯,相信我,那样对你,对他都好。”
“这位夫人,”我淡淡的笑,“我跟墨只是普通的校友,我们的交际也很正常,我不懂,你们到底在担心什么?再说,我跟墨,根本连男女朋友都谈不上。你们就摆出如此阵仗,万一我们真的谈恋爱了,你们是不是准备连警察都出动?”
“离,你是个好女孩,老实说,如果墨喜欢的只是一个普通女孩,那么即使他爸反对,我都无论如何也不会阻止。可是你不同,你的过往太过复杂,墨一直是个意志坚定的人,可是有时候这种固执,不仅伤己也会使他人受伤。如果一开始就已知道结局,我觉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招受伤害。请你理解一个母亲的心情。你不是不好,你只是不合适。墨他不知道真相,他现在的执拗,无论你将来接不接受,都会使他后悔。离,请你看在一个母亲的份上,请明确的拒绝他好吗?不要跟他有任何来往。这样不仅对他,对你也好。”窗外的阳光照射在她白皙的脸上,竟使我感觉到一种圣洁的慈祥。
我看着尘埃在阳光里飞舞,看着他们如同那些阴暗的过往,只有在阳光下才能让它们无所遁行。
于是,我笑了,我看着她的眼睛,轻柔的,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那么,阿姨,你认识我母亲吗?”
她怔了怔,似乎想不到我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愣了楞,似乎在想着怎么组织措辞,良久,才缓慢的说道,“是的,我们认识。很久以前就认识了,那时她还只是个小女孩,天真欢喜,无所顾虑。大人们都很喜欢她,只是后来……,我再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十几年前,那时我简直不敢相信,那样骄傲美丽的她会那么狼狈。当时,我跟墨的父亲工作都很忙,所以顺便让她跟墨做伴。让她留在我的家里。当时殃的母亲已经不在,在往来中,不到半年,你母亲并跟她父亲结婚了。墨的父亲一直不知道她曾经有过小孩,他一直只当她是我年少的朋友。”
“所以,”我一字一句的说:“他,不知道我是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