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轩请求再给他一段时间,回去禀明父母再做决定。并非亦轩是优柔寡断之人,而是他肩负的责任不容许他做事草率。虽说父母还健在,但在两年前,父亲已经把家业交给他掌管。并且明确告诉他家中大小事情他都可以做决定,但前提条件是,任何有辱家门之事都不能做,否则,按照祖规,逐出家门。
亦轩太了解父亲对家族荣誉的珍惜与维护,所以,这件事他必须三思而后行的。其实,也是想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理顺自己的心绪。
临行,李道一把一封亲笔信交给亦轩,要他带给夏振宇。天佑要送亦轩一程,朵娜也要跟去,但被古尔丽劝住了。
“大哥,想问一个问题。”路上,天佑把憋在心里的话想说。
“兄弟,有事尽管开口。”
“大哥,朵娜,朵娜就那么不讨你欢喜吗?”这些日子,从父亲的话语他已经知道亦轩的态度了。
“朵娜是个好姑娘,我喜欢她就像你对她的爱和喜欢一样,明白吗?”对天佑,亦轩是可以直言相告的。
“为什么是这样呢?我和芷嫣小姐可以相互吸引和喜欢,你和朵娜也可以的。对不对?”
“兄弟,你告诉我,你每次见到芷嫣小姐的感觉如何?”
“怦然心动!心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撞开一样,跳得很快,见了还想见,不见更加想念……”天佑极力用词描述他心的感受。
“所以,你们就认定了彼此。”
“恩!”天佑嘴里应着,心里甜着,离开北平已经好些日子了,思念的心越来越强烈,他恨不能此刻就和亦轩一起回北平去。去见朝思暮念的芷嫣。但他还有事未完成,自从回来后,因为亦轩和朵娜之事,他还没有机会和父母提及在北平发生之事。等送完亦轩回去之后再说吧!
“大哥,你有过这样的感觉吗?”天佑对亦轩的情感世界是关心也是好奇。
有过吗?亦轩细细回想自己走过的心里路程,天佑刚才说的“怦然心动”实在没有过啊!他轻轻摇摇头,神情不禁有些黯然。
看到亦轩的表情,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天佑似乎明白他为何拒绝这门亲事了。但朵娜是喜欢亦轩的,曾对他说过非亦轩莫嫁。一个不愿娶,另一个却愿嫁。这如何是好?难道他们缘分真的那么浅?他希望亦轩和朵娜能成如花美眷,但他更知道,情字最不可勉强。一个是最好的兄弟,一个最疼爱的妹妹。他不知如何是好?
看亦轩情绪低落,天佑立即转移话题,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大哥,小弟有一事相求。”送君千里终有一别,送到岔道,亦轩要天佑回去了。
“何事?但说无妨。”
“请替我把这玉簪子捎给芷嫣小姐,她会明白我心意的。”天佑从怀里掏出一只绿意盈盈的玉簪子,亦轩一看就知道是用上品的玉石精制而成的。可见,天佑用心之真。
“这,恐怕不妥。”亦轩迟疑:“芷嫣小姐养在深闺,我如何得见?”
“哈哈,大哥放心,我都替你想好了。你只需把这玉簪交给她那贴身的小丫鬟,任务就算完成了。”天佑一说起有关芷嫣的事,就眉飞色舞。
“听说那小丫头每天早饭过后都会去济世堂药店给她主子抓药哦!”天佑又透露了一个信息给亦轩。
“呵呵,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亦轩甚是好奇。
“哈哈,大哥,有一天你爱上一个人,会打听的比我更清楚的。”
“好!我尽力而为!”亦轩答应了。
两人就此别过,亦轩独自一人策马扬鞭日夜兼程赶回了北平。每次亦轩出远门回来,夏府都特别的热闹。为少爷接风洗尘,已经准备好许多好吃的了。
当夏振宇看完亦轩带回的信笺,他若有所思看了儿子。
“轩儿,爹想知道你怎么想的。”
“爹,我不想娶亲!”亦轩直言相告。
“你另有心上人了?”坐在亦轩身边的晚华问。
亦轩摇摇头。
“那为何不愿娶朵娜?你们是有婚约在身的呀!”晚华真的不明白儿子的心思。
“爹,娘,孩儿希望能娶到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姑娘。”
“那朵娜怎么办?若悔婚,我们背上一个骂名不说,她一个姑娘的声誉也被毁了。让她以后怎么嫁人呢?”晚华苦口婆心。
夏振宇一直阴沉着脸不说话。
“那我的人生呢?”亦轩反问一句。
“这是你的命!容不得你选择!”夏振宇终于开口了,他很少用这样的语气和儿子说话,看来他心情很不好。
父母的反应是亦轩意料中的。他不急于辩驳,只是沉静坐着。
“轩儿,这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爹给你一段时间好好考虑,李家一个月后会派人再来,他们需要一个明确答复。”
亦轩点点头,他是该好好考虑的。
自古以来,相思是亘古不变的是时髦病。这世间男女,两情两悦,总离不开相思寸寸。
自天佑离开北平后,芷嫣的心就随着他的脚步离去而离去了。整天心神不宁魂不守舍,手里拿着天佑给的那块玉佩常常坐在窗前痴痴呆呆似地出神,偶尔还会偷偷地笑。
“小姐是不是病了?”千月手语问胖嫂。
胖嫂笑着摇头,嘱咐她不要去打搅芷嫣。千月虽然不明白芷嫣的心思,但看她整天拿着玉佩不离手,知道她现在的毛病都是因为那个年轻人而起的。但看她精神很好,千月也就不担心了。
其实,现在的陈府要数最忙碌最不安心和不踏实的要算管家老全了。陈府招婿已经尘埃落定,若不出意外,年内就会把小姐的亲事办了。这对他来说,实在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如今,他每天出门的频率很高,呆在府里的时间相对少了。他在忙什么?原来他在干私活,这些年来,他俨然已经成了陈府古玩店的正身老板,中饱私囊自己开了一家更大的古玩店。他已经明显感觉到陈老太的反常表现,以前大小事情都找他商量,自从招婿成功后,她精神越来越好,很多事情都亲自解决。昨天,她还破例地要他把这些年的账簿拿来看看,似乎有意在削弱他手中的权力。
幸好他城府极深平时早在账簿上做了手脚,才没被发觉。但逃得初一躲不过十五,陈老太 不是简单之人,迟早会被她发现的。她对付人的手段他是领教的,到时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所以,他在抓紧时间把自己的后路安排好,以免后患。
精力有限,老全也疏于管理府里的事了。因而,千月如今出去给芷嫣抓药的时候,也少有人跟着了。终于有机会在周围打探有没有关于夏家的情况。
对于夏家,千月是知之甚少的。这是秦正阳夫妇的疏忽,他们本想等千月再大一些,再把所有的事情告诉她,没想到世事无常,竟有如此意想不到的变数。如今真是害苦了小小的千月了。千月除了知道在北平有个姓夏的远房表亲,其他就一无所知了。姓夏的人很多,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要找到几乎是陌生人的夏家是何等的不易?何况一个偌大的北平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呀!
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是装哑巴,但又不能开口问人,这该如何是好?南北相距千里,找不到他们,自己如何回到爹娘身边?千月苦苦想,一时想不出好办法,只好继续暂时呆在陈府。这天,她又按时出门给芷嫣抓药了。
“济世”药店是北平有名的大药房,袁大夫就是这家大药房的老板。
看到千月,他立即笑容满面,他是真的喜欢这个与众不同的小丫头的。
“你家小姐最近可好多了。”袁大夫边抓药边和对千月说话。
千月点点头,两个浅浅酒窝在脸颊荡漾。
“药你可拿好了,明天再来。药方我改了一些,现在你家小姐身体已经渐渐恢复,不适合再下这么重的药了。”袁大夫包好药递给千月。
千月点点头,对袁大夫小鞠躬表示谢过,摆摆手,蹦蹦跳跳走了。再怎么与众不同,毕竟还是个孩子,童稚总自然而然流露。
千月刚走,药房又进来了一个人。袁大夫一见此人,立即露出惊喜之色。
“哎呀!夏公子今天光临寒舍,真是蓬壁生辉啊!”
进来的正是亦轩,他是来这里探听陈府那个小丫头情况的。天佑说她每天这个时候总会来大药房走一趟,他要把天佑相托之事办好,于是就来了。
“袁大夫言过了,小侄今日来是有事相求的。”
“哦!何事?莫非府中有人不适?”
“非也!向您老打听一个人。”
“何人?”
亦轩把来意说了,袁大夫听后立即拍了一下大腿:“哎呀!公子迟来一步,小姑娘刚走。”
“呵呵,的确是迟了一步。”亦轩也觉得遗憾,早来一步就真的遇上,多好!想起那个不会说话的小身影,心里泛起无限的怜惜。不知她现在过得好不好?和她年纪相仿的云儿到底在哪儿。过的好吗?不知为何,他常常把千月的身影和幻像中的云儿重叠在一起,或者他潜意识里就把千月当成失散的云儿,他摇摇头,想摆脱这个荒唐的想法。
“公子不必遗憾,明日此时小姑娘还会来的,你在此等候就是了。”袁大夫似乎看穿亦轩心思。
“您老对这小丫头可熟悉?”亦轩看似随意问。
“恩,她是一年前陈府买回来的小丫头。陈老太太让她做芷嫣小姐的贴身丫头。别看她年纪小,即懂事又聪明,小小年纪对药理相当熟悉,如果不是学过就是天资过人,甚是少见啊!”袁大夫的语气充满赞赏。
“药理?”亦轩蓦然心惊,姨父也是名医,难道这小女孩和他会有什么关联?或者只是巧合?
看到亦轩吃惊的样子,袁大夫以为亦轩也被他说的话镇住了。于是他把眼中看到的千月一一详细说给亦轩听。亦轩越听心越激动,袁大夫嘴里说的千月,怎会如此熟悉?明明是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小姑娘而已啊!
看到亦轩惊愕的表情,袁大夫非常奇怪,他不明白自己哪些话能引起这位夏公子那么大的反应。
“一棵学医的好苗子,可惜是个女娃又是哑巴,可惜了了……”袁大夫话里满满的遗憾。
袁大夫的话像一把细细的针,轻触亦轩的心,小丫头的遭遇的确让他疼惜。只等明天再来吧!
第二天,亦轩比昨天早来了一步。但他没再进“济世”药房,而是坐在药房对面的茶馆等候。他的眼睛不时看着药房来往的顾客,生怕再错过了。
不到半盏茶功夫,果见一个活泼的小身影出现了。亦轩的嘴角微微往上翘,脸部线条非常柔和,这样不轻易的笑,相信连他也没有擦觉吧!
千月进去,不一会儿就见她提着两包药走了出来,亦轩立即跟在她后面。
走到离陈府很近的一条胡同,千月发现有人跟着自己,撒腿就要跑。亦轩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把她赶上,他有意要捉弄一下这个机灵的丫头。
“看你还往哪里逃。”他双手叉腰,像一棵树站在千月面前。
千月喘着气,把药抱在怀里,看着面前这个高大英武的年轻人,不明白他为何要跟踪自己,莫非又是拐人的贩子?但面前的这张脸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立即想起来了,他就是和天佑少爷来过陈府的少爷。但不知今日找她有何事?她一双眼睛上下打量亦轩,亦轩歪着脑袋看着千月,两个人似乎对对方都好奇。
“记起我了吗?”亦轩相信这小丫头一定想起自己了,不然她的神态不会这么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