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名叫慕容念,外公知道慕容老爷膝下只有一个孩子,看着年纪相仿,便以为是他。当年小穆念也是被吓坏了,呆滞着嘴里只不停的叫着“小蝶,小蝶”,外公不知这小蝶是谁,当时情况危机,外公已忤逆过先皇一次了,不能再拂了他的意思,况且慕容山庄已经没了,再做逗留也于事无补,就先带着小穆念出了城。后来,才知道,穆念嘴里念叨的小蝶,叫慕容蝶,她才是慕容老爷唯一的女儿,被慕容老爷的师弟带着从后门跑了。再急急忙忙回城找,哪还能寻得到,到是最后,在慕容山庄的悬崖下找到了慕容老爷师弟的尸首。
后来,再过了十余年之后,才知道的,慕容蝶是被当时负责暗杀行动的陈太尉劫持走的。而她就是后来的沐小蝶。所以他们都姓穆,却不是同一个字,其实都是慕容的慕的谐音。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当年慕容老爷要师弟带着亲生女儿往后山跑,其实他们都知道那是条绝路,只是为了引开追兵,不是因为他怕死,只因为慕容念,是他唯一爱过的女子留下的唯一的血脉。
若兮听完了整个故事,她总算了解了外公最后为何会原谅了沐姨。故人之后,她亦是受害者。也许当年他是自责的,若早一步到慕容府,也许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她不会被陈家挟持,不会沉浸在仇恨之中,不会被人利用刻意训练了十余年,不会成为别人的棋子刺伤她此生最爱的人和最爱她的人。幸而最后她收了手,未酿成大错,可仍挽不回那人的性命,还搭上了期初的后半生。而现在,她终于解脱了。可穆师傅到底要何时,才能真正放下。
其实,真正放不下的又何止穆念一人。
若兮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下的,醒来时却不见秦宁,问了兰月,才知一大早就去了佛堂。佛堂?除了初一十五,她很少会去佛堂,今儿是去缅怀吗,还是去为沐姨点一缕清香。
东宫。
凌玮刚下了朝,回了书房,外头还有陈晓不休的尖叫,夹杂着几声破口大骂。凌玮冷着脸,不悦的抿着嘴,颇有几分山雨来袭的怒意。
清风战战兢兢的站在他一旁,他知道主子的耐心快耗完了。外头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小了,那个太子妃怕是被人拉了下去,清风探出头来,偷偷瞄了主子一眼。
“有事就说”,凌玮头也没抬一下。
清风摸了摸鼻子,“沙罗来消息了,说江城的事差不多了,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他急什么”,凌玮轻嗤,虽也冷淡,但少了平常的那几分戾气,“三皇子什么时候回来,他就什么时候回来。”
清风瘪瘪嘴,心里暗骂沙罗自讨没趣,早知道是这个结果,横竖这两年都呆了,还差这半个月。“对了,陈世子今儿要进宫。”清风又顺带将漠北发生的事与他讲了。
别人的死活他管不着,可穆念,难怪秦婕妤今儿一早就去了佛堂,又该伤心了吧。还有凌瑄,不知道他得没得这个消息。轻轻叹了口气,挥了挥手,“派人跟着,不要让他跟沈若兮乱说。”此次漠北的事情露出的破绽太多,他又是个了得的人物,凭着点蛛丝马迹定会查到彩云阁。凌芸若暴露了,他也不难查到自己了。倒不是怕他什么,只是现在他还不想露出水面。
清风了然,这事他不敢怠慢,早就让人注意着了,陈翔一出现,更是派人紧随。就连住在相府的那个丫头,他也没放过,派人盯着,一有情况随时来报。
清风虽然平时吊儿郎当,没大没小的,可办事牢靠,他很放心。凌玮示意他没事可以滚下去了。
清风在心里小小的鄙视了下主子,突然灵光一现,在退出去时,笑了笑说,“昨儿,我出宫时碰见魏家小姐了。”
凌玮挑眉,靠在椅子上,懒懒的问道,“所以呢。”
清风闪了个激灵,他最怕主子这个样子,一脸的似笑非笑,恐怖死了,呵呵,干笑两声,道,“没事,她让我给您问好。”说着脚底抹油,赶快跑了。
这小子,凌玮无奈的摇了摇头,眼角不自觉瞥上了墙上挂着的那几个竹蜻蜓。
“这件不错,雪缎的,看着素净,上面锈得兰花也别致。”
“但凭大娘做主。”
马皓一进客厅,就看到了这幅景象,陈菲和马柔两人正笑盈盈的在挑着衣裳。
小玉望见他,忙提了声道,“少爷回来了。”边说着边请了安。
陈菲放下衣裳,回身,一脸慈爱的笑着,“皓儿回来啦。”
马柔有些局促,眼神闪烁,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摆了,慌乱的欠了欠身子,“哥哥。”
“姨娘”,马皓似未听见,唤了陈菲,扫了桌上的衣服一眼。
陈菲呵呵笑道,“给你妹妹挑几件衣裳。”
马皓点头,淡淡的道,“那我先回房了。”说罢,就离开了,从头到尾都没有看马柔一样,仿佛她不存在吧。
“不知好歹”,陈菲待他走远了,敛了脸上一脸的慈爱,低骂了一声。
马柔抬眸偷偷看了她一眼,正好撞上了她凶狠的目光,一时心惊,忙垂下头。
陈菲剜了她一眼,也没了挑衣裳的心思了,“你下去吧,就这一件了。”说罢,把那件衣裳仍到了她手里。
“是”,马柔惶恐的接下,抱着退了下去。
那一脸的唯诺样,陈菲看着很是厌恶。小玉连忙端来茶水,“夫人,您消消气,大少爷就是那性子,您别跟他计较。”
“他可是老爷的宝贝,我哪跟他计较啊。”陈菲冷哼,望着刚退出去的马柔,低声吩咐道,“你看好了她,就这两天了,别出什么岔子。”这蹄子跟小时候的性子变化太大了,她还是不放心。
“是”,小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就了然了,应了声就跟了去。
“贱人,贱人。”
马皓才来到庭院,就看见马妍拿了个鞭子使劲的抽着院子里的一棵树,边抽边骂。树枝上的积雪都散落了一地。“这么个冷天,你不在房里呆着,跟一棵树较什么劲。”
马妍一看是他,扔了手里的鞭子,一跺脚,“我哪是跟它较劲。”
嘟着嘴,那小脸甚是委屈。马皓无奈的摇了摇头,走进,抬手弹掉她发上的积雪,“那又谁惹你不高兴了啊。”
马妍甩了他的手,“还能有谁,就马柔那贱蹄子。”
马皓一听冷了脸。马妍以为他是生气了,也不敢再造次,软了声,晃着他的胳膊,“哥哥啊。”
马皓是很纵容她的,但凡不要太出格,他都会由着她,“好了,好了,这么大的人还撒娇。”
“再大也要跟你撒娇”,马妍见他不生气了,亲昵的靠在他胳膊上,很是乖巧的趁了趁。
“小丫头,说吧,她又怎么惹你了,生这么大气。”马皓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她……”一提她,马妍就来气,正要骂着,又怕马皓不高兴,软了声,嘟嘴委屈道,“漠北的凤凰公主不是来了,后天宫里有晚宴,娘竟然带她去,不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