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秦宁向车夫吩咐道。兰心听了顿时明了她要去哪,心中不免有些懊恼起来,这可如何是好。
秦宁瞥见她有些闪躲的眼神,心下更加认定,其中定有事情瞒了自己的。也不与她多说,这几个人她是了解的,嘴还是很紧的,不要最后关头,问是不会说的。
兰心见她一路沉默,愈发的有些后怕了,试探的问,“主子去城南做什么?”
“你说呢?”秦宁不答,撩起帘子,往外望去,见已到钱府临街,唤了马夫停车,去兰心命令道,“在车上等着,不许跟着来。”
“主子。”兰心一下子拉住了她,眼里有了哀求,想着开口叫她不要去,却始终没能说出口,望着秦宁越来越冷的眼神,终于放开了手,眼睁睁的望着她往钱府走去。
秦宁来到钱府门口,望着大门紧闭,门上竟挂了白绫,一时间愣住,心下不禁有些后怕,是不是真的不该来,眸里有些气雾。半响才回过神来,吸了吸鼻子,上前敲门,对着应门说,“我找钱俊。”
钱俊匆匆赶来,果然是她,忙引进厅内,行礼,“草民叩见秦婕妤。”
秦宁望着他身着孝衣,身子不免有些微微发抖,问,“何时的事?”
钱俊脸露悲切之色,答“已有五日了。”
“为何不报。”秦宁微微有些发怒,大门紧闭,门庭冷落,丝毫看不见有人来吊念。却听他答道,“这是父亲的意思。”大惊,忙问,“为何。”
钱俊下跪叩首,说,“父亲有言,走后等婕妤五日,五日之后,无论婕妤有没有来,举家迁回河北老乡。”
秦宁眸里噙满泪水,有些哽咽的问,“他是怎么死的。”
“吞金。”
秦宁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悲愤交加,究竟何事,逼得他要如此惨烈的离去,咬了牙,一字一顿道,“说,到底何事?”
钱俊眸里亦含满泪水,“草民亦不知,父亲生前只说了,他的死不怪任何人,只是想去陪林丞相了。还请婕妤不必太过伤心。”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奉给秦宁道,“父亲生前说等婕妤五日,五日之内若来便将此信奉上,如不来,那便会陪着他入土为安。”
秦宁有些颤抖的接过信,打开,脸色僵住,片刻,将信扔进火盆里。
钱俊见状,不知她为何意,“父亲亦有言,请婕妤一定要相信皇上无论做了什么,都是为了您。”
秦宁愣愣的看着被燃着信,直到它燃为灰烬,才缓过神,问,“迁回河北之事,料理的如何。”
钱俊似乎明白了她是何意,正了脸色,严肃的道,“差不多了,随时可以出发。”
“三日。”秦宁紧闭了闭眼,“我给你三天时间,全家迁走,不要回河北,随便寻个地方,从此以后,隐姓埋名。”
钱俊亦料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忙沉声应下,“明日便启程。”
秦宁骤然跪下,惊得钱俊忙要拉她,秦宁摆手,说,“这是我欠你的。”
“您说的这是什么话。”钱俊虽不知究竟发生何事,但估摸着总与后宫之人有关,能让父亲这般忧心的,最近又闹出这么大动静的,也只有马昭仪小产之事了,“若没有林丞相,钱家一门早就饿死荒野了,哪还有今日的荣华富贵。不过是再寻个地方,重新扎根而已,哪来欠不欠一说,况且,等今后稳定了,您再派人寻我们回来不就好了。”
秦宁听了含着泪点了点头,说“好,日后,我定再去寻你回来。”
马车之上,兰心看着秦宁阴沉个脸,有了不好的预感。秦宁知她定在探究自己,看了她一眼,“回宫之后,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我把你撇在北苑独自出去了,你没有跟着出来。”
兰心有些逃避她的眼神,低了眸,只唤一声,“主子。”
秦宁知她定不会这般容易的答应,冷冷的说道,“兰心,我知你是他的心腹,这么些年了,我自认待你不薄。”
兰心明了她定是知道了,只是不知她为何不让皇上知道,听她这么讲又有些急,“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就算是心腹,也是皇上为您精心培养的您的心腹。只要您说,我自当为您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秦宁笑,这丫头,还真直,“没叫你生啊死的,只叫你为我瞒了今日的行程。”又怕她为难道,“过断日子,我会亲口与他讲,定不会瞒他太久。”见她还犹豫,冷了脸道,“你若不依,那你以后就去宣室殿吧。”
兰心无法,只能说,“主子,我依您就是。”若被赶出关雎宫,先不说自己舍不得,就是皇上那,自个肯定是死路一条了,又怕她太过恨了皇上,低声说,“主子,无论皇上做了什么,也都是为了您。”
又是这句,秦宁闭了闭眼,靠在马车上,有些头疼,都说是为了我,可有没有想过,我愿不愿意,此番瞒的定不会只有他一人,恐怕自己周遭,人人都参与的,“你都知道。”
兰心不知该如何回答,亦不知她到底猜到了多少,只能答,“奴婢不知。”
“呵呵。”秦宁轻笑,意料之中,他选出来的死士,哪会轻易开口,“我也不逼你了。”
两人一路沉默回到了皇宫。
刚回到关雎宫,便被告知,等了快一个时辰了。一进屋就看到他坐在屋里,看见她来,伸了手笑盈盈的望着她,“去哪了。”
秦宁望见他的笑颜,有一瞬间的恍惚,想起钱俊,笑着握了他的手,道,“去了北苑。”
皇帝顺势将她搂在怀中,按在腿上,望了一眼跟着的兰心,有些嗔怪的说,“身子还没好利索,去那做什么,好没让人跟着,要有个事怎么才好?”
秦宁靠在他怀里,把玩着他的手指,一脸不在意的说,“无碍,就去看看。”
皇帝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这丫头老是折腾他的手指,这么多年了一点没变,轻啄了她的手,宠溺的说道,“以后要去,我陪你去。”
秦宁不言语,半响才问,“烨,马雯之事,你都没有瞒我。”
皇帝有些愣住,探究的望去,却见她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异样,关切的问,“怎么了。怎么又问这事。”却见她仰着头,眸里的清澈让人琢磨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见他不语,又似撒娇的问“有没有嘛?”
皇帝搂紧了她,紧盯着她的双眸,沉声说道,“没有。”发现的她的嘴角有丝僵住,心下一揪,小心翼翼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秦宁冲他暖暖一笑,摇头道,“我有些累了,让我靠一会。”温顺的靠在他怀里,眸里却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楚,紧闭着双眼不让眼泪流下。皇帝感受到了她浓重的无力,心下大痛,紧紧搂着她,厉眸狠狠扫向一旁站着的兰心。
这边凌瑄辞了母亲,就匆匆赶往廷尉司,若兮和岳阳已经在等了。安明见他来了,将若兮和岳阳抱上他车,自个也上了车,对马夫说了天牢,又转头抱歉的凌瑄说道,“今儿不能陪您了,你们自己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