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家翁,程连萧虽然握有军权,可咱们很难指望他。求人不如求己。”
赵明剑来了兴趣,急急问道:“王爷有什么好主意?本相可是盼着王爷你有一天问鼎宝座呢!”
安王得意地捋着胡须,阴狠道:“皇兄可不能怪本王,本王也是逼不得已。”
安王示意赵明剑靠近,低声耳语了几句,赵明剑才听了几句,便吓得浑身发抖,哆嗦着问:“这,真的要这样做?”
安王闭着眼睛点了点头,“皇上在几个世子之间游移不定,至今不确定储君人选,实在让本王着急啊。”
他端起杯盏,吹了吹浮着的茶沫子,抿了一小口,接着道:“若是玉清可以当上储君,亲家翁你可就是未来的国仗了。”
赵明剑一听,再次心动不已,拍着胸脯道:“这事就交给本相了,一定迅速联络徐公公。”
安王满意地点点头。
程连萧走了将近十天了,前线的战况十分复杂,每日都会五百里加急送进宫来。
萧乾穿着一身绛紫色的华贵锦袍,此时正坐在案牍后面,翻看北地战事文书。
御盈站在身边伺候着,她看了一眼沙漏,想起来这是该呈上参茶的时间了。她走到外殿,往常这时候,宫女们已经将参茶煮好,等候着传上去。
御膳房里。“难道你愿意****这样伺候人?徐公公可要想好了,如果本相可以协助安王成事,将来必定提携徐公公,因为你是大功臣啊,安王父子不敢忘。”
徐公公再三思虑,终于也是下了狠心,点点头道:“好,咱家就顺了你们的意思。咱家跟着皇上,他高兴了赏一些,像是给狗喂骨头,不高兴了,咱家就得受着气,小心翼翼地端着,生怕丢了小命。这种日子,丞相你是不知道,咱家也过得够够的!”
他叹着气道:“如果真能像赵相爷说的那样,赏咱家些黄金和宅院,从此咱们也当回爷,我这做奴才的,怎会不情愿?”
赵明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本相就知道,徐公公是明白人,一点就通,如此,本相便可回去向安王复命了。”
他拿出了一包折叠起来的纸,慢慢展开来,露出了白色的细碎的粉末。
徐公公指着那粉末道:“这种药是?”
赵明剑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公公放心,这既不是鹤顶红,更不是砒霜,不会让皇上立刻丢命,不然公公你不就麻烦了吗?”
徐公公一个劲儿的点头,“可不是吗?咱家也是担心这个问题啊,可别还没享福,就被扣上弑君之罪。”
“这叫七叶红,吃了这个,短时间内不会致人死,但时间长了,谁知道呢?”赵明剑阴测测地笑了起来。
徐公公迅速领会到他的意思,笑着接过了。
赵明剑循着小门离开了。
御盈听到屋里有男声,十分奇怪,这里一般都是宫女们忙活。她看到徐公公正在一个炉子上捣弄着,不禁说道:“徐公公在做什么?怎么不见宫女们上参茶?”
徐公公乍一听见这声音,吓得三魂去了两魂半,忙将手中的一包纸叠好,迅速揣进了袖筒里。
御盈发现不对劲,待她走上前去,也只看见徐公公在摸袖筒,脸上有仓皇之色。
徐公公转过了身,笑容憨厚道:“这里烟子大,怎么御尚宫还亲自来了呢,可别熏着你了。”
御盈打量着他,也笑着道:“徐公公可是御前伺候的人,怎么也来了御膳房呢?”
徐公公愣了一下,讪讪地说:“最近皇上为军国大事劳累,身子也不太好了,咱家不放心那些个笨手笨脚的,便亲自来看看。”
他指了指那炉子上熬煮的参茶,笑眯眯道:“好了,这参茶熬得火候也到了,御尚宫快给皇上端上去吧!”
御盈狐疑地点了点头,将那参茶倒进杯盏里,放在茶托上。
御盈走在路上,却还回想着刚才的情景,突然,她脑中涌现了一个大胆地想法。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杯盏,难道徐公公刚刚是在下毒?
她失神地走着,又否定了自己的结论,如果皇上出了什么事,他们御前伺候的,统统都得陪葬,徐公公不会自掘坟墓,这样,她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萧乾丧命,不仅是因为他拆散了她和程连萧,更因为她御家的满门血仇。如果不是他害怕御家威胁到他的皇权,也不会借安王府和赵明剑之手,抄御家满门。可她冷静下来,便很容易想到,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是一个明智的做法。
回到御书房,便见萧乾龙颜大悦,站起来笑着道:“你到哪里去了?朕这儿有个好消息,竟不知道该说给谁听。”
御盈放下了手中的茶托,低着头道:“奴婢不配,多谢皇上厚爱。”
萧乾皱眉,一本正经道:“朕不准你再这样贬低自己。朕告诉你,晋军不仅收复了汝州和梅县等地,还攻下了燕州城,如今正在城中整顿,依朕看,拿下肃州,指日可待。”
萧乾越说越兴奋,还对着御书房的地图合计了一番。
御盈听得心揪着,他只管他的宏图霸业,却未曾谈及程连萧作为主帅,他的状况怎么样。
她的夫君怎么样了?是否受伤了?是否忍饥受冻了?是否将军金甲夜不脱?是否风头如刀面如割?
有关他的一切一切,她都想知道。
萧乾注意到御盈面上淡淡的,这才想起了其中渊源,他清了清嗓子,不再提那个话题,指着桌上的杯盏问:“这是参茶吗?”
御盈端起呈了上去,“是参茶,皇上请用。”
萧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中又是无奈,又是懊恼,这个女人,他多想将她收入囊中,可是碍于程连萧正在前线拼杀,他不想激怒那个人。
“今天的参茶,闻着格外香。”萧乾嗅了一下,忍不住赞道。
御盈随口道:“今天的参茶,是徐公公亲自煮的,他火候掌握的好。”
萧乾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徐公公从不进御膳房,一定是他瞎说的,朕想着你算个通透的,竟然相信了。”
御盈惊讶极了,她今天确实见到徐公公在煮茶,那么,这碗参茶一定有问题了。
看着萧乾将那参茶慢慢喝了下去,御盈整个人都在发憷,事实究竟是怎样?
她一整天都惶惶不安,时不时地要瞟一眼萧乾,到了傍晚,也没见他有什么不妥,她这才放下心来。
燕州城内,乌鸦鸣叫,草木悲戚,这里才经历了战争的创伤,显得颓败不堪。
程连萧率领一队人马,慢慢走在城中的街道上,看着路中间横着的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两边燃着熊熊大火,冒着滚滚狼烟的房屋。他眼眸愈加冷冽,这便是代价!
侵我者,我必杀之!
杨安找到了城中的一处衙门作为临时的落脚点,将军们在这里商量议事,队伍在这里休息整顿。
屋内,气氛十分热烈,大家都非常兴奋,镇北军和虎贲军合力,在短短的半个月内,相继拿下了汝州和梅县,又趁胜追击,从北疆手中夺下了燕州。
他们可都是立了大功劳,不过大家都清楚,要是没有程连萧这样一个鬼才,他们还像一盘散沙,节节败退。
底下坐着的,除了一个是皇上的钦差大臣,专门监督和限制将领的权力,其余的都是程连萧的部下。
那钦差大臣穿着一身儒士服,和他们这群穿着盔甲的人格格不入,怎么看怎么别扭,可是他又必须参与议事,不然有人阴谋造反他都不知道。
钦差大臣坐在那里,没人愿意理他,他便落了单。眼睛滴溜溜地一转,拱起手来,舔着脸对程连萧笑道:“程将军威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了诸多州县,收复失地,让本钦差好生佩服!”
程连萧坐在首位,正闭目养神,听见这话,便笑着道:“钦差大人过奖了,本将也很佩服你啊,每有战事行动,便立即向皇上密信汇报,实在是恪尽职守,钦差大人辛苦了。”
话刚落音,底下坐着的众位将领都瞪着那钦差,恨不得将他的脖子拗断。
那钦差浑身冒出了冷汗,他感觉自己是入了狼窝的小羔羊,他讪讪地笑,却不知如何解释。
程连萧弯唇,讥诮地笑了,乐于见到他被众人攻击。
果然,有几个将领开始讽刺他,拐着弯儿的骂他,那钦差大臣的脸憋得通红。心中叫苦不迭。每次的军报加急要送到京城,这大家都是知道的,除此之外,皇上还让他暗暗监督将领的言行和军事策略,风吹草动都要汇报,他以为自己做的很隐蔽,没想到还是被程连萧发现了。
杨安吩咐士兵抬上来了几坛酒。程连萧指着那酒道:“辛苦了大半个月了,今日大家可以小酌一下,养养精气神。”
众人一听,顿时乐开了花,他们有多久没有喝酒了,馋得不行。
那钦差见到几坛子酒,顿时傻眼了,这哪里是要小酌,明明是要畅饮。
他指着那坛子一本正经道:“程将军,两军还在对峙呢,这战事也未完全结束,您这是要放松警惕了?”
程连萧冷冷看了他一眼,示意杨安给自己面前的大碗满上。“弦绷得太紧,会断的。钦差大人,用兵之道,我比你更在行。”
钦差气得吹胡子瞪眼,眼看那酒就倒到他面前了,却跳过了他,直接到他下首去了,他更是心里不舒服起来。
程连萧卸下了沉重的盔甲,痛饮了几口,瞬间觉得浑身都舒畅了。下面的将领们也是很自在,其中有一个喝舒服了,对那钦差大人道:“咱们这是违反军纪了,钦差大人快快向皇上禀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