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那次事件已经十年,十年前,王朝派往各大门派的“龙卫”全部撤离就是出自如今这位帝皇的建议,如今姜青木已上位近十年,自然没有效仿先帝对江湖门派采取高压政策,反而有所松懈,对江湖人士的种种限制也由姜青木一纸命令作废,要说姜青木做了什么对江湖有影响的事,无非就是把撤离的“龙卫”收编,成立了一个如同江湖门派的组织——“龙院”,甚至连这个院都全权交给贴身侍卫,“七步刀宗”——许益才统领。
“你对‘龙院’的看法如何?”,虎惊殿内,呼延四平看着自己的徒弟,王大力。
“师傅,徒儿看来,当今陛下在对江湖的态度上更加睿智,先帝在十五年前在各个门派设立‘龙卫’,令各门派大小集会都必须有‘龙卫’列席,各帮派更是要拓印帮派非核心的秘籍至帝都,自认有王朝雄厚军力做后台,丝毫不惧江湖门派,不过,他却低估了江湖门派的实力,以及脾性。所以,短短五年,就激起了江湖门派的强势反抗,当年那次刺杀,一共出动了十名宗师高手,一个擎月宗可拿不出这么多高手,而且就算那次擎月宗不出手,不出下一个五年,其余宗师甚至半仙也肯定有人按捺不住,如果真的是那样,先皇的命,就不是李登元损一臂可以换来的了。”
“而如今帝皇姜青木,看似对这个收留‘龙卫’的门派不怎么重视,实际上是在给这个门派进入江湖做一个缓冲,这个‘龙院’,想必从很多年前就开始计划了,有了在各大门派收集五年的秘籍,培养大批门派中端力量是不成问题的,只待时机成熟,这个‘龙院’的真正面目就会浮出水面吧,或许,姜青木是想打造一个在江湖中可以抗衡四大势力的门派,但,似乎高端力量还有所不足。”
“不错,你能分析到这些很不错了,以后你可能会和龙院的人打交道,先了解一些比较好”,呼延四平随意地跳过了这个话题,问道:“你准备加入霸枪,还是游龙?”
“说实话,我对这两个殿的竞争很满意,无论是霸枪还是游龙,都深得虎惊枪法的精髓,或霸道不可匹敌,或锋锐不可一世,各有长短,各有千秋,两殿相争才出得了大均这样的人才,而且,虎惊殿内的竞争是一种良性的竞争,虎惊弟子,无论在殿内斗得多么激烈,出了山门,都是自家兄弟,可以放心的把后背交给他们,所以,你并不用担心以大均为首的游龙殿太强势而不去霸枪殿。”
“师傅,当日殿试,你说过,若我要同时加入两派,也由着我,所以,我决定同时加入两殿。”
“随你吧,若决定了我会安排下去,可霸枪和游龙自虎惊枪创出以来,同时练成的只有区区几人而已,即便练成,也难以将二者融合。霸枪招式大开大合,有万人敌之势;而游龙招式只有两个字,简、速,招式完全摒弃了花哨,力求简洁、实效,对速度要求极高,讲究以最直接最简单的招式致命,所以,这两种枪法,几乎是互相独立的,难以融合,只有当年的一笑先祖和家父,才做到了霸枪游龙的融合,风光无限,那才是真正的虎惊枪,不过可惜,后人没有人能再现这份风光,这也是为何虎惊殿为何地位不及虎啸门的原因。”
“师傅,徒儿曾听一高人说过,枪法之道,重在枪意,至于招式,基础足以。同样是刺,有的人刺得很快,有的人刺得诡异,有的人刺出来极具爆炸力,这些都是因为枪意的不同,所以,这些年来,我不曾学过任一门派的枪法,每天只是不断地练习基础,只待一日能观得上等枪法,揣摩其意,融会贯通,这才是属于我自己的枪法。”
“那也不错,由着你吧,今后,每个月到这里来一次,我让你感受虎惊枪意。”呼延殿主已经略有颓势的身体不由得挺了一下。
“谢师傅。”王离道。
“呵呵,王远的儿子也会说谢么,这么多年了,我才该说一声谢谢啊。”呼延殿主心中不禁一阵唏嘘,随口道:“明日来吧。”然后便走入了内殿。
***
时间如梭,转眼三年即逝,江湖还是那个江湖,平静如常,但嗅觉敏锐的人已经嗅到了一丝不寻常,似乎是腥风血雨的前兆。
这一日,王离依旧练着他的枪,只是气势,已经和三年前不可同日而语,招式,是最普通的招式,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招式下,隐藏着浓浓的杀机,这正是虎惊枪法游龙一脉的气势,锋锐无匹。
而昔日的十八岁少年,依旧是短发、剑眉、白衣,但多了一份成熟,二十一的王离已经成长得英俊帅气,虽无大均那般英气十足,也可说是百里挑一。
这一日,一名黑衣人匆匆地上了山,直接进了虎惊后殿,呼延殿主的住所,然后,到了约莫傍晚的时候,呼延殿主召集了七大弟子和所有长老,宣布了一个足矣让江湖变色的决定。
“虎啸门,不顾同根情谊,正谋划吞并我虎惊殿,所幸我弟弟呼延四海在虎啸门多年,冒死带回来了这个消息,不然,我虎惊殿就要闹出一个天大的笑话,哈哈,在盟友背后捅一刀,这种事,可不只是你虎啸门会做啊。”
“我不曾想,两派结盟数百年,向来一气同枝,今日我弟弟依靠无极丹才能保存一息把这个消息带回宗内,就在刚才,他在我的面前,死了”,呼延殿主一脸悲痛,继续道:“你们说,我们能怎么办?”
“我们能怎么办!”最后这一句,呼延殿主,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虎惊门人没有孬种,我等弟子听候殿主安排”,大弟子抱拳道。
“我等谨遵殿主安排”,一向不说话的大长老纯一说话了,而这也可以代表所有长老的意思了。
“那好,那传殿主令,‘惊卫’、‘阵位’、‘魂卫’全体准备,今夜半突袭虎啸门,决不可手软,决不可后退,若是有人害怕,现在即可退出虎惊殿,我不追究。”
“王离,你入门最晚,攻山你就不去,你和其余弟子下山,安顿好之后,去找北方高僧‘无’,这有我一封书信,他见了之后,就明白你的来意。”
“是,师傅”,王离答道,却不知为何师傅和父亲一样都要自己去找这个“无”高僧,
“虎惊殿成立数百年来,虽不曾跻身四大宗派,但也不是没有骨气的,这次突袭,赌上了虎惊的招牌,或许明日,江湖上,再也没有虎惊殿,但是,今日的情谊,我,呼延四平,谢过大家了。”说完,这一辈子的西北英雄,躬下了硬直的身躯。
“各位,拜托了,我会亲自去找呼延破山,我拖延得越久,我们的兄弟才能战斗更久。”
“开始吧,虎惊殿吗,明日就没有了啊,父亲说的‘新生’我这才懂,没有致死的劫难,是无法新生的啊,父亲,你也跟那个和尚一样,喜欢说一些难懂的话。”
“哈哈,老兄弟们,‘癸’要先走一步了。”
无尽的苍凉,回荡在虎惊山上。
***
三日后,安顿好虎惊弟子,正向北方出发的王离,听到了一个举世震惊的消息:“西北虎啸门图谋吞并虎惊殿,虎惊殿主之弟呼延四海以稀世珍宝‘无极丹’骗过众人,保住一息,带回消息,当日半夜,虎惊殿三大卫齐出,夜袭虎啸门,双方大战三天三夜,虎惊长老五大弟子皆战死,虎啸门仅俘虏虎惊殿门人一百余。”
“西北‘猛虎涧’,呼延西平执‘银龙’挑战宗师呼延破山,身死!”
同时虎啸门连续发出三支“虎啸令”:“呼延四平身葬猛虎涧,以天地为土,以“银龙”为碑,世人切不可惊扰,否则虎啸门定灭之!”
“虎惊殿夜袭本门虽无情,但我虎啸门不能无义,自今日起,虎惊殿主二弟子陆大观为当代殿主,虎惊殿可重开山门,他日重振虎惊雄风。”
“江湖势力切不可觊觎虎惊殿,否则虎啸门定灭之。另,虎啸门二长老携虎啸门一千‘啸卫’入驻虎惊殿。”
“虎惊殿还是归了虎啸门,师傅,虎啸门的鲜血,一定会洒满你的坟头。”王离朝着西北,鞠了一躬,拳已握紧。
“父亲,我现在不仅仅是玄机谷的离人,在虎惊殿,我也是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