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吟诗作对交文友慧眼初识范仲淹
晏殊的词很有名气,他的《浣溪沙》写得优雅含蓄,表现了词人深厚的功力。据说,这首小词晏殊写了好几年才完成。相传,晏殊在写到“无可奈何花落去”这一句时便写不下去了,只好搁笔。几年之后,晏殊赴杭州做官,途经扬州时在城里走累了,就进大明寺里休息。晏殊进了庙里,看见墙上写了好些题诗。他挺感兴趣,就找了把椅子坐下。然后,让随从给他念墙上的诗,但不许念诗的作者的姓名,让他先体味诗意再说。侍者诵读了一首诗:“水调隋宫曲,当年亦九成。哀音已亡国,废沼尚留春。仪凤终陈迹,鸣蛙只沸声。凄凉不可问,落日下芜城。”晏殊兴味盎然地听着,听到这里说:“别念了,作者是谁?”侍者说:“江都县尉王琪。”晏殊就叫人去找这个王琪。
王琪是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头戴一顶授馆先生的方巾,洒脱文雅。他拜见了晏殊。晏殊跟他一聊挺谈得来,就高兴地请他吃饭。俩人吃完饭,一块到后花园去散步。这时正是晚春时候,满地都是落花。一阵小风吹过,花瓣一团团地随风飘舞,好看极了。此情此景触动了他的心事,晏殊不由得对王琪说:“王先生,我每想出个好句子,就写在墙上,再琢磨个下句。可有个句子,我想了好几年,也没琢磨出个好下句。”王琪连忙问:“请大人说说是个什么句子?”晏殊就念了一句:“无可奈何花落去,得该句后苦思冥想,却再也续不下去了。”王琪听了,见一片片落花在水池漂泊,不禁脱口而出:“吾今妄续一句‘似曾相识燕归来’,如何?”
“妙哉,对得好!真是天然奇偶,一副巧对。”晏殊叫好不迭,随即把词填完,“小园香径独徘徊。”两人和韵酬答,十分投机,有相见恨晚之感,成了非常友好的文朋诗友,常来常往,后来晏殊把他推荐到朝廷为官。
王琪的下句对得确实好,跟上句一样,说的都是春天的景色。拿“燕归来”对“花落去”,又工整又巧妙。用“似曾相识”对“无可奈何”也恰到好处。这两句的音调正好平仄相对,念起来非常和谐好听。晏殊对这两句非常喜欢,他写过一首词《浣溪沙》,里边就用上了这副联语:
一曲新词酒一杯,
去年天气旧亭台。
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
似曾相识燕归来。
小园香径独徘徊。
晏殊慕王琪诗才请他当了幕僚,后来又请王琪的好友张亢做幕僚。这两个人一肥一瘦,就像一副对联。胖子张亢,被王琪称为“牛”,瘦子王琪被张亢称为“猴”,他们戏作对句云:张亢触墙成八字,王琪望月叫三更。前一句说的是“牛”,后一句说的是“猴”,晏殊大笑,并为这两个才子击掌叫好。
宋代科举考试比学校考试更具特色,也占有更为重要的地位。宋代科举主要有贡举(指科举中的“常科”)、制举(指科举中的“特科”)、武举、童子举等。其中贡举实行时间最长,取士数量最多,社会影响也最大。考试内容力求经世致用宋代科举的不同科目,其考试内容也就不同;同一科目,解试、省试及殿试也不尽相同。宋初进士承唐及五代之制,进士试诗、赋、论各一首,策五道,帖《论语》十帖,对《春秋》或《礼记》墨义十条。主要以诗赋取人。科举及第无比荣耀宋代科举及第之后,比唐代更加荣耀。一是唱名赐第。自太宗始,科举赐第要举行由皇帝主持的唱名仪式,十分隆重。二是,唱名赐第之后,即由朝廷派仪仗队送往住所,俗称“跨马游街”。万众夹道观看,倾动京城。很多官宦之家趁机从中选择乘龙快婿,宋人称为“榜下捉婿”。三是设宴庆贺。唐代的曲江宴是新科进士自己凑钱举办的。宋代则改为朝廷出钱举办,官员主持,皇帝赐诗,称为“闻喜宴”,又称为“琼林宴”。四是编登科录。五是立题名碑,由朝廷出钱,在礼部贡院立进士题名碑。科举取士在宋代官僚政治中的地位有很大的提高,可以说是十分优待科举及第的士人的,科举取士是与士大夫共天下的。
晏殊科举考试为官后爱好文学,过着优游富贵的生活,饮酒赋诗,作曲填词,吟诗作对交文。阳春三月,柳绿花红,燕歌莺语,晏殊携妻子和同朝官员与妻小到汴京成郊游、踏青。王氏是个爱热闹的人,哪里好玩就去那里,邀她和她交往多年的官宦人家姐妹,假日之余一同散心游乐,借此沟通彼此间的感情。春光明媚,鸟语花香,妇女在田园采桑斗草,传来阵阵笑声充盈耳际,晏殊有感作词《破阵子》: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日长飞絮轻。巧笑东邻女伴,采桑径里逢迎:“疑怪昨宵春梦好,元是今朝斗草赢。”笑从双脸生。
几家人驾着车谈笑风生,嬉戏玩耍着,突然有个叫范仲淹的进士来到晏殊的马车下求见。但见他方正的脸上饱额宽腮,一双深陷的大眼深邃锐利,闪烁的目光像一把刀子。寒暄过后晏殊出了上联让他对:“水如碧玉山如黛。”范仲淹拱手吟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晏殊接着又出了一联要考他:“花坞春晴,鸟韵吹成无孔笛。”范仲淹略一沉吟对答曰:“树庭日暮,蝉声弹出不弦琴。”经过一番对句、交谈,两人便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了。晏殊得知范仲淹高中进士经历了一番寒梅之苦。范仲淹少时孤贫,寄居在长白山醴泉寺的僧房苦读,每天煮好一钵粥待凉后划作四块,一天两餐早晚各吃一顿,只吃几腌菜或放少许盐为下饭菜。老僧见他如此勤苦出联句试试他的才学:“芳草春回依旧绿。”范仲淹对曰:“梅花时到自然香。”老僧出了个字谜请他猜:“翠竹掩映留僧处。”范仲淹猜出了是个“等”字,老僧抚掌赞道:“范君高才,将来必可腾达。”范仲淹二十三岁在南京应天府书院读书时,经常是彻夜不眠,夜深困倦了就用冷水洗一把脸打起精神接着读书,不介意生活的窘境。南京留守的儿子和他是同学,把范仲淹的清苦告诉父亲,父亲叫儿子送些食物给范仲淹。几天后,南京留守的儿子见范仲淹没吃这些食物,食物都变质了,就责问他:“我父亲送的食物你不吃,是看不起我吗?”范仲淹解释说:“不是我不你父亲的情,因为我吃粥习惯了,你家让我享受这么好的食物,以后我就再也喝不下粥了。”南京四年苦读使他学问大进,二十七岁到汴京参加科举考试中了进士,当过两任地方小官,至今仍是两袖清风……
晏殊知道范仲淹的才干与品行,有富国强兵、匡时济世的理想抱负,关切同情民生疾苦,纵论天下大事嫉恶如仇,抨击官场弊病赤胆忠心,是个不可多得的栋梁人才,有机会定要向朝廷推荐他,不能埋没了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