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我只说一次。玉聪罹,你一定要记好。我,是普天之下公之于众的唯一的皇族子嗣,是继承风国王位的不二人选,但,国没了,何谈即位,何谈皇族?我夜岚媗的命并不值钱,值钱的是我这一身血骨,可以带给别人以无尽的用途。我就是靠着这样被人需求的资本,来实现我复国的意志的。在别人那里是,在你这里,亦是。所以,我说服了我自己。我这不是将风国的圣物交给你,而是用我仅有的一点价值换取你的帮助,今后的路,我会用我自己的意志协助你走下去,来换取我最后的那一点点自由的权利。”
“夜玑有两极。在与风国皇族之血分离百日后,便会变成血红色,此时的夜玑会嗜人血,愈血肉之伤,但却无法去除毒素,会因为想要寻找皇族的鲜血而发出耀眼的红光,这种状态是它的极限状态。而你现在看见的这个夜玑,是我用血供养好的夜玑,现在的它可以去毒疗伤,永葆青春。”
“你这是何苦呢……你明知道,我也未必就能一统天下,那些豪言壮语、鸿鹄之志,大多都是痴心妄想罢了,说出来慰藉自己而已。倘若有一****亡了,恐怕连顾及你的精力都没有,你岂不是输得很惨……这血供,也白白牺牲了。”玉聪罹将夜岚媗放躺在床榻之上,回想起那一夜的对话,情不自禁的说道。
她躺在床上,虚弱的笑道:“不,你一直都胸有成竹。只是,有时候,你不知道自己的决定会不会伤害其他的人,所以,你会害怕,会踌躇。这些我知道。说来也怪,每次面对你,我都会忍不住要讲一些连自己都觉得很丢人的话,总是会信誓旦旦的表明自己的决心。但,从那一日,你决定将夜玑放在我这里保管起,我便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后来我想明白了,彻彻底底的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你和我,不是一类人。我羡慕你所拥有的一切,向往你所拥有的一切,却唯独没看到你的身后站着怎样的一群人。等到我看清楚后,我对你的一切,却是更加的饥渴。我想要知道,如果哪一天,我成为了你,同样站在你的高度你的立场上去看待事物,我会做出怎样一番成就……这个问题一直趋使我不断的扭曲自己初衷,甚至庞大到击碎了我原本背负的责任。直至,那一次在河边,你一头扎入水中游走,我才恍然大悟——啊,原来我一直在将你当成假想敌。玉聪罹,你知道吗,你有让人羡慕的权柄与地位,也有让人惊艳的倾世容貌,更有敬你爱你的兄弟,你是那么的幸福,也是那样的不幸。而我,这个落难的亡国皇子,是没有资格去论幸与不幸的,因为,从亡国的那个瞬间开始,我的人生便成为了灰白色的了。”
“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至少,至少要让你这个有资格谈论幸与不幸的人过得快活些,为我或者替我实现那些遥不可及的事情。”
“兰宣,你太悲观了,也太感情用事了。”他仔细将夜岚媗的伤口包扎好,又取了些清水将血渍擦干净,复又坐在床边看着她,眼神平静。
她看着他的模样,腼腆的轻笑,可没想到的是,他问道:“为何,这几日要住在我的军帐。”
绯红渲染,她垂下眼帘不再看她,手却放在两侧握成拳。
玉聪罹为以免她扯痛伤口,伸手将她的手掰开,然,目光去在她深色的衣摆下方停住——原来是这样……
“咳咳,那个……既然你已经很缺血了,这几日便不要血供夜玑了。”他说的尴尬,语气却是一如从前他对她说话的那般语气,很淡。
她的面当下红得更甚。只觉告诉她,他知道了她来了葵水。于是她只得咬住嘴唇,不再多言,后来实在撑不下去了,便闭上眼睛装作睡着。
这一睡,还真就一觉天亮。
清晨的日光很是耀眼,从军帐的侧方,几乎照透了整张军帐,一时之间,暖意四起。
夜岚媗揉揉眼睛,下一瞬,她便呆在了原地。
只见,玉聪罹侧卧在离床不远的地上,身下铺的是薄薄的毯子,和衣而睡,身上没盖任何东西,这个身子都因为冷而蜷缩在一起,方才阳光温暖照耀,才使他弓形的身子舒展开了。
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吧,夜岚媗想,就是从那时起,她与玉聪罹之间不再只是主子与手下的关系,她体会到他对她的转变,或者更加张狂一点的说,玉聪罹将她夜岚媗当成了一种类似于兄弟的人……在洪荒般的乱世之中,如一根救命的稻草,再度给予她璀璨的未来。
是的,夜岚媗觉得,只有在玉聪罹身边,她的心就充满了希望,不论这份希望会不会成为奢望,她都觉得安心,坦然。
夜岚媗便在玉聪罹的军帐中住下。
和预想的一样,“男宠”的头盔毫不吝啬的扣在了夜岚媗的头上,然而,夜岚媗却不以为意,除了玉聪罹之外,几乎不与他人过深交流。
所以,当西统权国最为重要的节日之一——合欢节的军营大宴上,夜岚媗唱了一曲小调后,几乎所有人都掉了下巴——这小白脸吃软饭的小子,还真有几把刷子,竟然将城南的小调唱的如此婉转流畅,换做是城南的女子都不及分毫啊!
“船尾涟漪汤汤,两岸红花灿灿,布衣绣花鞋,云鬓油纸伞,思君念君提笔难,春华秋碧朝暮缓。罄惨,魂残,世乱,指间欢颜。潋滟烛影归山,最是缱绻。一夜似火红莲,最是明艳。浣纱溪边水凉心暖,炊烟飘散。君莫思归,承欢有时需尽缘,乱世两边为国难,花满老树根边站,一站便是许多年。不怕遥遥无期盼,无悔曾依君身前。君莫思归愤血战,今生尽去来世恋……”
她轻点脚尖,张开双臂,细嫩的皮肤在火盆的映射下反射出暖黄的光泽。人影穿梭,流光单色,他坐在上座,斜睨下方。每一个人都用暧昧的眼神看着他们,所有的人心照不宣的将兰萱看成了重罹的男宠,只有当事的两个人穿过人群对望。
权帝在玉聪罹身边安插了许多眼线,这一点从他很快知道了有个叫做兰萱的人成为了重罹的男宠这一点便足以证明。
于是,一道口谕,一个恩典便出现了——因平定奉远走廊****,特赏赐驻奉远大军100名军妓,统帅重罹赏上等军妓10人。
“看样子,我的存在已成为了权帝的眼中钉,让他引以为傲的儿子染上了分桃断袖的辱名。”夜岚媗在黑暗中对玉聪罹说道。
那一双隐在黑暗中的眸子看不真切,夜岚媗只听见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随即便平稳的呼吸了,似是睡着。
军妓是在三日之后到达的。
那十名赏给玉聪罹的上等军妓被安排在玉聪罹的军帐的右面。夜岚媗看见了那十名军妓,倒还都是国色天香,有几分姿色。十名军妓也看到了夜岚媗,她们的目光有不削,更多的是无视与淡漠。
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心如止水、随遇而安。对于军妓,无非就是躺下、分腿、呻吟,起身。在没有其他的利用价值。所以多半人会瞧不起她们,为了生存出卖身体,没有灵魂,行尸走肉。军妓就是在这样的目光中成长起来的,不,这句话,或许也可以说成妓女就是在这样的目光中成长起来的。
那之后,夜岚媗便搬离了玉聪罹的军帐,住进了一个较小的单人军帐——这是材货大叔帮他安排的。
本以为相安无事,却不曾想,那一日下午,秋雨纷乱飘洒,一个穿着红色罗裙的女子传入了夜岚媗的军帐。脚上鲜红的绸子鞋已被打湿,瑟缩着肩膀,牙齿也在不住的打颤。
夜岚媗接过她手中的伞,很是友好的说道:“外面天气这般凉,为何不多穿衣?小姐来兰某这里,可是有事?”
那女子点点头,细声细语的说道:“小女名叫红梓,是上等军妓那个帐子的。今日来打扰大人,是想要从大人这里讨教些……讨教些重统帅的喜好的……还请大人成全。”
夜岚媗眉头一挑,玩味道:“成全?何为成全?”
“小女斗胆!请大人责罚!姐妹们来奉远已有半月,可是重统帅却未宠幸我们姐妹……”
“所以,你所谓的好姐妹便派你来找我讨教重统帅的喜好,好讨他的欢心。”夜岚媗的声音一下子寒了下来,毫不留情的揭穿她的意图。
“请大人责罚!请大人责罚!请大人责罚!……”红梓不住的磕头认错,力道之大,不过几下她的额角便出现了一片红肿。
夜岚媗摇头,伸手扶起她轻飘的身子,一股奇异的香味钻入鼻腔,她皱了皱鼻头,闪躲开去。
夜岚媗说:“今日晚饭过后,便来我这里,我会给你方法的。”
送走红梓,夜岚媗便抱腿坐在床榻上看书,然而,原本一目十行的她,现下竟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于是拿出怀中的骨饰细细磨砂。那个“飒”字依然飞扬跋扈,可以想象得到,写这个字时那个人定是潇洒俊朗,笔触纸面,力透纸背。
未廖城统军军营。统帅军帐内。
一室春景。花小渗喘息着从玉沐霆的胸前抬起头,双眼迷幻,意乱情迷。昔日纯真的模样已是寻不见,只留下诱惑风骚。玉沐霆对于花小渗的转变甚是担忧,每次想要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花小渗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玉沐霆曾秘密找过附近的大夫,大夫的诊断却是身体健康,并没有中毒。于是玉沐霆便迷茫了。
另一方面,花小渗的身体产生了变化。原本瘦削的身体,似乎因为情事变得玲珑有致,眉眼间已是风情万种,勾人心神。玉沐霆虽是正人君子,但是面对如此诱惑,还是会把持不住自己。所以,往往是夜夜纵欢,不由自主。
一日练兵结束,白虎将兰萱成为玉聪罹男宠的事情告诉给了玉沐霆。玉沐霆楞在原地两秒,随即便牵扯出一丝笑意,不再理会。
花小渗抱着腿坐在床榻上,她的衣物已经破碎,军营中除了军妓外便没有可供女子穿的衣物了,妓女的玉沐霆嫌弃,于是,花小渗便只能穿着他的中衣,却别有另番风韵。
玉沐霆刚刚将战甲拆卸完毕,花小渗便从身后抱住了他。她轻轻在他的耳边吹气,而后吻住他的耳垂。
那之后便是火热的吻带着令人窒息的快感使得原本清晰的世界变得模糊。玉沐霆叹息一声,将花小渗整个人都抱了起来。
——这是一个没有欲念的吻,所以夺人呼吸,抽干力气。当他松开她的时候,她几乎晕眩,右手举到半空,没有任何力度的扇在他的侧脸上。
——他掌心的炽热瞬间灼伤了她冰冷的皮肤,花小渗战栗颤抖,如避蛇蝎一般快速的闪躲,口中念念有词,“不要碰我,求你不要碰我……”
——如樱桃般的红唇主动送上,湿吻火热,夺人呼吸。她的身体越来越热,犹如着火。不出一刻,她便颤抖着去撕他的衣物。
花小渗,到底哪一个才是你想要的?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到底我该拿你怎么办?
他愤怒、愤恨,深藏在心底无尽的怨此刻正分崩离析,冲刷了他的理智。他拿起一旁的腰绳,将她的手绑在头顶,又大力分开她的腿,直到再也打不开,以一个绝对屈辱的姿势固定住花小渗的身体.
“霆……我求你,求求你救救我……我真的好难受……”他将她的求饶当成了求欢,凶猛无比。
梦中……他单纯的眼中闪烁着期待的目光,似要将对她所有的爱恋都表达出来,然,开口的话却是伤人至深。他曾经懊悔过,为何总是捉弄她,但后来习惯了,便用这种方式来掩盖自己的心情。他爱她,用错了方式。此刻,他占有她,亦找不到正确的方式。
吃罢晚饭。
红梓如约而至。夜岚媗将一个小瓶子递给红梓,说道:“将这药偷偷给重统帅服下去,若快些的号,今夜他就能和你们中的一个圆房!”
“真的么?这是什么药?”红梓将信将疑。
夜岚媗早知道她会将信将疑,用极度正派的口吻说道:“这药是纯中药制剂,对男人行房之事甚是有用,而且没有任何副作用!”
“太好了!真的太谢谢兰大人了!小女这就回去了!”红梓慌忙说道,有跌跌撞撞的出了军帐。
玉聪罹,还记得第一次,你让我去你的军帐住的场景吗?——玉聪罹一摆手,负手立于床边,居高临下斜睨面前苍白的人,用几近夺命的冰冷声音说道,“从今夜起,到我帐中过夜,另外,没有我的命令,不可擅自离开我身侧。”那时的你还不能完全信任我,于是想将我放在身边看着,一举一动都秘密监视。后来,玉天罹发现我在你帐中,你的解释却是“这小子犯了军纪,行为乖张,目中无人,我留他在我帐中随时听令,细细栽培!”
也不过是几个月前的光景,只因为地位变更了,所以受到的关注便不一样了。那时的我们只是普通的士兵,现在的你却是统帅,树大招风,太多的人瞩目你的一举一动。这便是权臣之争,无法避免,所以,我们没有大惊小怪,所以,我们相安无事。
那么,今夜,你会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吧,和一个女人、真正的女人,翻云覆雨。
此时的玉聪罹正与几员得力手下研究奉远走廊扩建延伸的事宜,罩面之下的一张倾世容颜紧绷,每一个环节都仔细斟酌。当有人提到将奉远土产沿街贩卖时,玉聪罹突地扬起了手,随后说道:“不行,沿街贩卖一种商品只会让小商贩们在价格上竞争,而且,一种产品出现就势必要有其他产品出现。奉远的土产是奉远红枣,枣子可以做出许多种食品,与其卖红枣,还不如成批大量的向外地出卖,另一方面,将当地百姓家经常吃的枣制食物沿街摆摊位,就像县城街道一样开设餐馆酒楼以及客栈一样。这样,不但枣制品可以广为流传,连其他行业也会被带动。原本急着赶路舍不得在此多眷留的商旅游客们,为了尝一尝特色,便会多留几日了。这样,日积月累,相信很快,就会有大量的商贩驻扎,奉远走廊这块宝地也会有再次发展的机会,你们意下如何?”
“统帅,这办法虽好,但是,那些盗贼刚除不久,民心不稳,恐怕想要稳定民心才是当务之急吧。”有人提议道。
“这是自然,我已想好方法能快速安定民心,但,还需要各位的支持与配合,否则重某孤掌难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