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相信我，我是绝对不会背叛你的。”冰玲不假思索地表明内心，“国明，我这么做只是为了避免你受到伤害。我不敢请求你的原谅，可是我真的只是为了保护你。”
我想这大概是冰玲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挚地向男孩表达自己的感情，她确实是发自内心地想要好好对待小白牙，可是小白牙却是越来越难过，他深深地、失望与责备夹杂地看了冰玲一眼，然后站了起来。
“我无法说‘谢谢你的心意’，也无法说‘抱歉’，对于一个可能会给青唯造成伤害的女孩，要说‘谢谢’或者‘抱歉’，哪怕一句我也办不到。”小白牙拿着账单，走过我身边时说了一句，“我和你一块儿走。”
“等一下，国明！”在小白牙走出米米时，冰玲追了上来，“你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的生活里没有关系微妙的男孩，和被宠坏的她完全不一样！”
“她并没有被宠坏！你还不明白吗？冰玲？她和咱们并没有啥不同，一样努力地生活着，想要过上更好的生活，想要珍惜那些对自己好的人和事物，这样的心情是一样的！然而你却让她受到那样的伤害！”小白牙猛然停下了脚步，怒不可遏地喊了出来，在这一刻，那英俊的脸上情感毕露，像极了受伤的小孩子，“我是那样的相信你，可是你却让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受到伤害！”
“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成朋友，那么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一件事。”小白牙愤怒地看着她，“那就是如果青唯跌倒，就好像我自己也跌倒了一样，假如青唯受了伤，我会比自己受伤还要难过、还要疼痛难忍。”
冰玲强忍着泪水，小白牙的感情直白地流露出来，并且深深地撼动了她。他的情感是这样的真实，以至于感受到它汹涌袭来的冰玲，全身都颤动起来。
“甭再让我看到这样的事，甭让我后悔抱着你到医院，甭让我后悔自己把你当成朋友对待过。冰玲，如果再有这样的事发生，那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冰玲没有回答，她一句话也无法说出口，然后小白牙咬了咬嘴唇，转身离开了。此刻的冰玲呆呆地站立着，脸色一片苍白，有着一种无法言喻的落寞，接着我追上了小白牙的步伐，而我们的身后，冰玲终于哭出声来。
这次事件似乎也对小白牙造成了很大的情感冲击，但不管怎样他为了我毅然切断了和冰玲的友情。陪着他在淮海路漫无目的地漫步，我观测着他的表情，在那张清新纯朴的脸上，他的神色不断发生着变化。
“小白牙，没事吧？”我不由得关切询问。
“有事，我有事。”小白牙长长地吸了口气，“在电话中我一直忍着，直到今天……青唯，我就是不明白，这么大的事情，为啥要瞒着我去一个人承担和处理？”
“那很危险，我不想把你给卷进来，在到老夫人的大宅之前，坦率地说会发生啥，我的心里也没有底。”我认真地解释着，然后又努力挤出笑容，“但是，只要平安无事，就比啥都强。你看，现在我不是平安地站在你面前？”
“正因为很危险，我才更不希望你一个人去做这些事！”小白牙加重了语气，“这一次你能够平安脱身，那么下一次呢？有人能够保证你每次都能平安无事吗？”
“说啥呢？太夸张了。这种事情不会随便发生的，而且我不是一个人去做这些事，不是还有卫红和晓冬吗？你真的不需要太担心。”
“我不只是担心，青唯，我很生气，真的非常生气。你到底是咋看我的？一个打发时光的玩伴？这些关系到你个人安全的事，为啥要瞒着我？”
“因为我担心你！这些你都不能体会吗？”我的目光一直追着小白牙的视线，“在那个时候，如果把你也扯了进来，我一定会分心，会处理不好这些事，因为我不要看你有啥危险，这些事情难道还要由我来明说吗？”
我也动了怒，然而一向包容我的他，这次却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我倒宁愿你把我扯进去！青唯，如果连卫红一个女孩都能参与的事情……我虽然不是特别出色，可能也帮不上啥大忙，但至少作为男孩的我，我想要在危急时刻守在你的身边，哪怕只是作为朋友我也想要这样做！”
最后的话他简直是吼出来的，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到他刚烈的一面，一时之间我也愣住了，而他却是愤怒地瞪着我，“可是青唯，你真的把我当成朋友吗？晓冬跟卫红能和你一并去解决的事，为啥非得把我排除在外？难道我就真的到了这么没用的程度？”
“啥‘没用的程度’？我不是说了，我不想把你扯进来！因为如果你也受了伤害，那么我该咋办？”我终于抵制不住也喊了起来，“李晨已经受制于人了，如果连你也受到伤害，那我要咋原谅自己？”
“那如果你出了啥差错，你有想过我要咋样才能原谅自己吗？在你最需要帮助和守护时，我不在你的身边，你只考虑到自己的想法，那你有设想过我的感受吗？”小白牙一番话驳得我哑口无言。
“我知道你担心我，不希望我受到伤害，可是……你真的有想过我的想法吗？”小白牙直视着我的眼睛，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朋友应该是有事一块儿面对一块儿解决，而不是只为了好事儿凑在一块儿！我一直拼命抑制自己的心意，如果你还没有做好迎接感情的准备，那么即使只当你的朋友，那样也没关系，只要能在你的身边就好。这样我就很满足了。可是青唯，你真有将我当成真正的朋友看待吗？”他灼热的目光让我的眼睛隐隐作痛，“得到这种‘保护’，我一点也不高兴，实际上，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生气了。”
在说完这句话后，愤怒难抑的小白牙，索性加快了步伐。那些在电话中无法传递的情绪，那些在冰玲面前被强行封锁的痛苦，这一刻全都在我面前爆发了出来。
“小白牙，你到底在做什么？你说过友情非常重要的对吧？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我迅即追了上去，挡在他的面前，封住他的去路，“如果生气就继续对我发泄，我不会躲也不会逃，但你现在要离开的话，这和你以前说的相比，不是太自相矛盾了吗？”
“我说你还不明白吗？我根本就不想做你的朋友！”小白牙停下脚步，明亮的眼睛盯着我的眸子，“真正的朋友，是应该有让你能依附的感觉，让你在困难或者无助时能够想到来找我。可能是我做得还不够好。或许，我无法达到李晨他们那样强大。说的也是，我在青岛是一路抗争过来的，一个不断反欺凌的男孩，你怎么会放心将最棘手的事情交给我？”
小白牙忽然笑了笑，那实在是非常悲凄的笑容，看了这笑容，我的心阵阵刺痛了起来。
“不是这样的，我根本就没那样想过。”我再一次抓住了他的手臂，哪怕再一次被拒绝，我也不在乎了，“人的出生与背景是无法选择的。然而你一直很努力地在保护自己和父母啊！我真的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为啥我们一定要扯到这些事情上来？”
“我只是一个人，在上海努力拼命工作，可能最后连一套公寓也买不起，不像李晨他们。”他将我的手移开，动作缓慢，但却更加坚定。
“青唯，我忽略了一点，其实以我的背景和家境，就算当你的朋友也不够格，然而我却受到你的吸引，为了能在你的身边，不断地对自己说‘你可以的’，可是最后还是不行。”他深深地凝视了我一眼，“所以不要再挡着我，青唯，因为最后还是不行。”
“最后还是不行？”我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这一句话让我的心疼痛难忍，而就在这个时刻，小白牙狠下心来继续向前迈开步伐。
我怔怔地伫立在原地，当小白牙从我身边经过时，我有种整个人都空了的感觉。就这样离开了？难道就这样决裂了？所谓的感情……就这样……
我的呼吸急促了起来，我听见自己的内心有个声音在大声呼喊：我不要这样，无论如何，我才不要这样！
“小白牙，我不想听你说啥‘最后还是不行’的话！我到底是咋看待对待你的，就算我不说，难道你都感受不到吗？”我愤然对着他的背影喊，“我到底是怎样重视你，在你的心里，一定最清楚！所以为啥要说这种话？”
有那么一刻，小白牙停了下来，然而也就仅仅是那么一刻，他没有回头，再次加快步伐，匆匆地向前走。我看着那越来越远的背影，几乎忍不住要再追上去，可是才刚迈出脚步，却再难以继续。
真是笨蛋！我在心中懊恼地大喊着。明明是相互喜欢相互重视的朋友，为什么要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呢？明明都是为了对方好，却又为什么要这样彼此伤害呢？
可是，我却找寻不到最适当的答案。小白牙的背影已经远去，甚至消失，我还呆呆地伫立原地，我一直在凝视着他消失的方向。知道这样做很傻，但是，我就是无法移开视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