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亲王闻声看去,只见文氏蜷缩在地上,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腹部,神情痛苦,身下还有一摊血迹。他快步过去扶起文氏,焦急道:“夫人,你没事吧?”又朝着院外大喊:“快来人啊,去请太医,快去!”
院外的人听到廉亲王的这一声大喊,吓得脸色惨白,赶紧进宫去请太医去了。
文氏抓住他的腕子,眉心紧皱,额上冷汗不断冒出:“王爷,我的肚子好痛,救救我,救我。”
廉亲王一把抱起她往房内行去,边走边大声的吩咐:“快去请太医,快去!王妃若出了什么事本王要你们的命。”
福荣被这一变故惊住了,她只是无心的,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被廉亲王的那一声大吼吼回了神,也赶紧跟着进了房门。
文氏已经被安置在了床上,身下的血迹也是越聚越多。她的脸色惨白,死死的拽住廉亲王的手腕。
廉亲王眉头紧皱,忧心如焚。廉亲王府虽然离皇宫不是很远,可是下人进宫要经过好几道程序,且太医院医术高明的太医皆已年迈,如此,行来的时候肯定就很晚了。
文氏也已经想到了这一层,本来就惨白的脸上更是没有一丝血色。她已为人母,哪里不知道这是小产的迹象?她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说不定她自己也会丧命。自生下福荣之后,她就伤了身子,好些年没有生养。王爷情重,并没有因此纳妾,可是没有儿子始终是她心中的痛,如今……
她垂了睫子,睫上一片晶莹:“妾身怕是不成了,只是福荣还小,她是无心的,王爷切莫怪罪于她。”
廉亲王道:“你这是说的什么傻话?太医就快来了,你别担心。”
文氏虚弱的一笑,冲福荣招了招手,待她走近之后才说道:“娘没事,你不用担心。”
福荣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心里不安,现在听到文氏如此说,一下子湿了眼眶:“娘,女儿不孝。”她垂了头,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身上的痛使得文氏再难以说出话来,她抖了抖唇,最终还是晕了过去。
廉亲王正欲派人去催,就听得下人禀报,言是顾家二小姐来了。
惊马之后,顾琪又在庄子上歇了三天。期间陆彦派人送来了一匹全身雪白毛色纯正的马,只是看起来很温顺,身材也较踏雪更娇小。
她很是大方的收下了这匹马,一丝犹豫都没有,就当这是酬劳了,反正陆彦答应过送她一匹马的。她向来就不是一个矫情的人。
等到卢氏派人来接,她才肯回府。离别的时候小宝很是不舍的看着她,圆溜溜的眼睛里氤氲着水气,看起来可爱极了。他的手中牵着一匹小马,那是顾琪送给他的。顾琪安慰了他之后就上了马车,先回了趟家然后就去廉亲王府。
这倒不是她会未卜先知算得这么准,而是因为之前惊马事件给她带来的警醒,让她不得不开始反击。
福荣身为宗室郡主,有封号在身,所以暗杀是绝对不成的,为了皇家颜面,皇帝挖地三尺也会把凶手找出来。更何况,廉亲王也是个疼女儿的,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伤害他女儿的人。顾琪可不想因小失大,害了自己一家。她倒是想过心狠一点毁了福荣的清白,可是后来又自己否决了。自从宋梓侨去世之后,福荣就将自己的心封闭了起来,不打算再嫁。所以,失了清白对福荣来说也没有意义。可能她是一个贞洁烈女,但是在顾琪死之前她肯定会让自己好好活着的。
所以思来想去,顾琪只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将福荣逼疯,让她再也不能害自己。
她先让小于去找一群乞丐,让他们散播消息,将宋梓侨的种种劣迹透露出来。人都是八卦的,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源头又是那些乞丐,谁能查到幕后主使?
然后又派人天天去廉亲王府蹲守,趁着福荣出门的时候带她去了远安侯府。
远安侯府是皇后的娘家,皇后是现任侯爷的嫡女。宋梓侨是远安侯府世子的第三子,乃正房所生,因自娘胎出来就体弱多病,一向娇养惯了,为人风流,酷爱寻花问柳。
宋梓侨未过世之前有一个相好,因为郡主还没过门而他还要在郡主面前装正经,所以将其安置成外室,待到郡主进门之后再抬为妾。没想到那外室竟然朱胎暗结,世子夫人本想一碗药打掉,可是在这时宋梓侨生病,她也就顾不上,最后任其生了下来。等宋梓侨过世之后,就将那孩子接进了府,毕竟这是三房唯一的男孩,将来可以代表宋梓侨那一支。
福荣之所以会那么大受打击,就是因为她去远安侯府亲眼看到了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已经两岁半了,会跑会跳,胖嘟嘟圆滚滚的,眉眼之间与宋梓侨颇为相似。
再联想到近来听到的那些传言,她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只可恨自己情根深种,如今却难以回头了。
顾琪今天会来廉亲王府,就是为了再刺激福荣一下,彻底将她逼疯。总之,她不会让福荣再有机会害她了。
廉亲王看到款款而来的顾琪,眼睛里迸射出期待的光芒,他疾行几步,哀求道:“顾小姐,拜托你救救内子。”
福荣郡主也似看到了救命稻草,扑了过来:“顾琪,我知道针对你是我不对,我求求你救救我娘。”
顾琪走进房门,就闻到一股血腥气,她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文氏,心道,别人家出现这事,大多要求救孩子的,这两个人却要她救文氏。这家人,倒还真是有情有义。想毕,她开口吩咐道:“文凤,回去把我的药箱拿来,快点去。”
快步行至床边,她看到面无血色晕厥过去的文氏,道:“王妃的情况很凶险,我要先封住她几个大穴,避免失血过多,然后再以金针过穴。”
“只要你能救我娘,无论你用什么方法。”说着,福荣走到廉亲王身边,低声抽泣道:“都是女儿不好,不小心将娘推下了台阶,若是娘出了什么事,女儿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廉亲王原本还想责怪两句的,可是看到她那一脸悔恨的样子,哪里还能怪得起来?只无奈的叹了口气。
顾琪听到这一句,目光闪了闪,心中思量,如此说来,是福荣不小心害文氏小产的。那么无论是文氏还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事,福荣肯定会内疚一辈子,那样的话,要逼疯她的话不就容易得很了吗?
可是这个念头一转,她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卢氏以前生她们姐妹四个是难产,当时情况危急,幸好神医路过,出手救了卢氏也救了姐妹四个,所以神医不仅是她的师傅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罢了罢了,她何苦因为仇恨而伤害一条小生命?反正要报复福荣的机会多的是。
念及此,她起身开出一张药方,递给廉亲王:“照这个方子去抓药,然后让人把药煎好送来。”
说完,回身走到床边,开始思索扎针的位置。
文凤很快就来了,因为知道情况紧急,所以她是跑回去的,这会子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顾琪手脚利索的把银针拿出来,在火上烘烤之后开始扎针,神情专注,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