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东西!琳青是奸细?他治好了军营的疫病,他还与我们一同部署,秘密的等来了援兵却按兵不动,到琅邪大军认为我们被疫病和水灾折磨的撑不下去的时候,咱们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战胜他们,。”
“好!就算是我石虎对他有成见,叔叔,如今时机已成熟,那你告诉我,他为何还要阻止我们突袭晋军?”石虎一动不动的望着琳青,眼中满是冷笑:“你说这个女人是你姐姐,当咱们都是傻子吗?她穿着晋军的铠甲被抓,那晋军营地怎会允许一个女人踏足,我看你跟她身份可疑,都是那司马睿的奸细!”
瞬间安静的营帐,只听的到外面轰窿的雷声,始料未及间,突听孟央不由自主的喃喃道:“司马景文。”
这四个字顿时如平地惊雷一般,炸的所有人议论纷纷。
“司马景文不就是琅邪王司马睿吗?”
“石虎将军所猜不假,叫得出琅邪王的名字,他们果真是司马睿派来的奸细。”
纷扰的声音中,唯有琳青镇定自若的神色,目光含笑望着她:“司马景文是你什么人?”
眼神逐渐迷茫,她歪着头认真的想了很久,最后眯着眼睛笑道:“司马景文?他是……好人,呵呵,琳青,他是好人啊,你不喜欢他吗?我喜欢他……”
石勒的双眼危险的望着琳青:“师弟,你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免得落得己巳师兄那样的下场,别怪我不念旧情。”
琳青握紧了她的手,不甚在意的笑了笑,陈述道:“不瞒师兄,我确实认得琅邪王司马睿,孟央并不是我姐姐,她是我所钟慕的女子。可是她爱上了司马睿,更是被他害得毁了容貌,差点命断悬崖,此次相助师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琳青个人对司马睿的仇恨,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死,等到为她报了仇,我们会立刻离开。”
“叔叔不要相信他,如今咱们根本用不到他了,不如杀了他们永绝后患。”石虎咬牙切齿的望着他:“眼下是攻破寿春的关键时刻,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石虎将军说的对,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众人的附和声中,石勒只是沉默不语,隐隐感觉到他起了杀心,琳青故作叹息道:“一腔热血被人如此怀疑,当真是心寒,师兄若认为琳青已无用处,琳青无话可说,只可惜了石虎将军的自负,到头来也不知是怎样的死法。”
“你什么意思!”石虎顿时板起面孔,对他怒目相视。
“石虎,你给我退下!”
石勒到底是精明之人,很快明白了他话里有话,对他笑道:“师弟这样说就见外了,我石勒再没人性也不会拿自己兄弟开刀,不过刚刚师弟所言,究竟是何意?”
心里泛起一阵冷笑,他也不与他兜弯子,随意的笑了笑:“我不肯让师兄出兵的原因您还不明白吗?石虎将军自认为各将士斗志昂扬,完全可以打的他们措手不及,在我看来简直荒缪。琅邪国上有百万精兵,下有琅邪王氏及其他族落的兵马在手,更别提如今的游牧鲜卑兵符在手,而司马睿仅是调遣了江南一带的兵马,足以说明他对这场战役的轻视,如今他与琅邪王氏的安东将军王敦皆在营中,很难猜测他下一步的打算,饶是征东军骁勇善战,师兄认为您有几分的胜算呢?”
这一问,果真将他问住,琳青接着冷笑一声:“师兄不曾与那司马睿交战过,自然不知他是怎样的人,琅邪国曾经的敕勒部落,被他猫捉老鼠一般玩弄于骨掌之中,将一个硕大的部落生生整垮,更是逼得敕勒首领自尽而亡,琅邪王岂是你们想像中那般好对付。”
“如此一说,是我上了司马越那狗贼的当了。”石勒若有所思的皱起眉头:“当日原可以轻而易举的拿下洛阳,司马越那个老奸巨猾的东西,对我说什么若能先拿下健康城,他便率大晋才能出众者归顺于我,拥立我为王,是我轻信了他!”
“师兄未免太大意了,也不想着司马越这是一石二鸟之计,待到你与琅邪王两败俱伤,他便可坐收渔翁之利。”琳青故作严肃,字字担忧的为他分析着情势。
虽然句句在理,石勒却仍是怀疑了他:“这么说师弟早就知道此战很难取胜,你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我说过,我的本意不在这场战役上,只要能杀司马睿,我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
听着他漫不经心的说着,他禁不住冷笑一声:“多年前师父临终遗言,不许门下弟子与帝王星为敌,你为何违背师命?”
琳青不甚在意的笑了笑:“那么师兄又为何与帝王星为敌?”
石勒一愣,面上随即扬起不屑的讥讽:“这天下为何注定是帝王星的,我石勒拥有着自己的雄心,凭什么胡人就要低人一等,我定要闯出自己的命运,我要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不管是谁挡在我面前,莫说是一尘和己巳,即便是师父还活着,也注定了挡我者死!”
没有一丝迟疑,琳青勾起嘴角的笑:“师兄所言极是,琳青与你一样,注定要为自己而活,谁会像己巳那个秃驴一样,将师命视若一切。”
“哈哈,琳青师弟最懂我心啊。”大笑着走上前,他已经完全放下戒备,拍了拍他的右肩道:“将来得到这天下,我必许师弟能给的一切,只是不知师弟有何妙计?”
目光淡淡的望向一旁的孟央,他面上带着笑:“师兄不知道吧,她,便是对付司马睿最好的刀刃。”
炉火熊熊的营帐里,她双手紧揪着他的衣角,抬起头灿烂的笑:“琳青。”
夜色已深,天空飘着淅淅沥沥的雨滴,打在帐篷上沙沙作响,空气寒冷入骨。
营帐内,睡得极不安稳的孟央揉着眼睛醒来,睡眼朦胧的望着不远处背对着自己的琳青,开口道:“琳青,你在做什么?”
转过身来的琳青手中拿着镂空雕银的熏香球,笑道:“屋内的炉火太呛人了,我怕你睡不好,给你配了些熏香。”
面上立刻扬起笑脸,眼眸眯起:“琳青,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