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退下吧。”悦皇后仪态万千地挥了挥手。
服侍在旁的宫女和太监们领命退了下去。
“姐姐快里面坐。”悦皇后拉着风紫衣的手一同走入了亭子,挨着坐在了放了软垫的石凳上。
“晶晶,快来。”风紫衣见孟乐喜依然站在亭外,连忙冲她招了招手,“此时没有外人,你无需多礼。”
“民女拜见皇后娘娘。”孟乐喜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走进亭子,恭敬地对悦皇后行礼。
“这位?”悦皇后上下打量着孟乐喜,见她端庄大方,容貌俊美,心里很是喜爱,“是烈儿的……”
“母后。”此时一直在一旁好奇地观察地凝香公主不满地挽住悦皇后的胳膊,“你怎么也不介绍人家嘛?”
“呵呵,这是我的大女儿,凝香。”悦皇后宠溺地点了点凝香的鼻尖,笑着对风紫衣道,“香儿,还不快拜见你的姨母。”
“香儿拜见姨母。”凝香完全没有一点公主的架子,上前抱住风紫衣的胳膊,一副乖巧模样,“香儿常常听母后说起姨母,心里早想见姨母了。”
“真是乖巧。”风紫衣开心地握着凝香的手,“跟你母亲一模一样,讨人喜欢。”
“唉,你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还这么没规矩。”悦皇后嗔怪地瞪了女儿一眼。
“你是晶晶!”凝香松开风紫衣又拉过孟乐喜的手,“我还以为是仙女下凡呢?你怎么会长得那么好看?有什么养颜秘方一定要教我啊?”
“晶晶见过公主。”孟乐喜大窘,满面通红地道,“公主不要拿民女开玩笑了。”
“好了。”悦皇后怕女儿还要再胡闹下去,连忙出声道,“你带晶晶四处逛逛吧,母后要跟你姨母好好聊聊。”
“好啊。”凝香也不问孟乐喜同不同意,嘻笑着拉着孟乐喜跑出了亭子。
亭子里只留下悦皇后和风紫衣聊着天。
“我带你去我的寝宫吧,去见见我的孩子。”凝香虽然用的是询问的口气,可根本没等孟乐喜答应,一路将她带到了她的“舞袖宫”。
“君儿呢?”一进寝宫,凝香便找起自己的孩子来。
“回公主,驸马带君爷出去了。”宫女低着头回答道。
“好了,你下去吧。”凝香对孟乐喜道,“君儿不在,不如我带你去参观我的书房吧,我收藏了很多字画。”
“好的。”孟乐喜对这位行事爽快的凝香公主很喜欢,受她感染也活泼了起来。
走出大堂,穿过偏厅,再走过一小段迂回的长廊,终于到了书房,跟着凝香走进书房,孟乐喜看着满屋的书卷和画卷、古董,暗自咋舌,这个公主还真是爱学习,居然收藏了这么多书画。
“我给你看我最爱的藏品啊。”凝香献宝似地不停从青花瓷瓶里拿出画卷展示给孟乐喜看。
“很好看啊。”可惜孟乐喜什么都会,就是不会画画,更别说鉴赏画作了,可她又不能抄凝香的兴,只能配合地称赞着。
“你再看这副哦。”凝香抽出瓷瓶里最后一卷画卷,眼里闪着光芒道,“这可是所有藏品我最喜爱的一幅了,瞪大你的眼好好欣赏吧。”
画卷缓缓打开,孟乐喜渐渐看清了画的全貌,画里一个男子星眸皓齿,一身青衣将他的书卷气衬托的更加浓烈。画中男子正端坐于书桌前,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中的书籍。
“这……”孟乐喜凝视着画里的男子,脑子犹如被重物撞击般轰鸣作响,倾刻间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灌进了脑子,铺天盖地,头痛欲裂。
“究竟是先有鸡呢还是先有蛋呢?”
“娘子放心,为夫一定会尽快找到答案的。”
“相公,你要是敢不想我,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我叫小梅,是二少爷救回来的。”
“不许伤害姐姐。”
“咔嚓。”一声异常清晰的骨头碎裂声在孟乐喜的心里响起。
“不。”孟乐喜的脑子里充斥着各种画面,那些画面非常熟悉,却又有些陌生,她痛苦地捂着头,蹲在地上,泪流满面痛苦地喊叫着。
“你怎么了?”凝香被她的模样吓到,连忙上前想要将她扶起来,可是无论她多么用力也拉不动孟乐喜分毫,只能焦急地对外面喊道,“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我是谁?”
“我请大夫来看过了,大夫说你是头部受了打击而造成暂时的失忆,只是休息一段时间自可痊愈。”
“是谁伤的呢?”
“想不起来就不要再想了,不如放轻松点,说不定何时就想起了。”
“是他,是他。”孟乐喜忽然站起身,发疯似地冲出了书房,嘴里不停地念着这样一句话,眼神涣散,神情慌张,片刻便跑的没了踪影。
“怎么回事?”凝香看着发了疯的孟乐喜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迟疑了一下后,立刻往惜花亭跑去。
“是他,是他杀了小梅,是他给我吃失忆药,一切都是他做的。”此时的孟乐喜正往皇宫大门的方向跑去,她的心里很慌很乱很痛,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不想见任何人,包括风紫衣,包括风行烈。
孟乐喜跌跌撞撞地跑出了皇宫,脚步慌乱地一路狂奔,脑子里如涨潮般涌入了大段大段地片段,几乎快要撑破她的脑袋。她只觉得胸口堵的难受,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眼她,哪里管的了撞了谁,碰了谁,所过之处充斥着众人的怒骂声和惊叫声,一时之间热闹非凡。
“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嘴里一直念着这样一句话,此时她只觉得自己极度地屈辱与怨恨,“他怎么可以骗我?怎么可以这样伤我?”
她犹如一个疯子般大喊着,狂奔着,慌乱中“嘭”的一声撞在了一个男人的胸膛上,男人结实的肌肉将她反弹在地上。她就这样瘫坐在地上,双脚倦曲,双手环抱,将头埋进胳膊里,猛烈地哭起来,瘦弱的肩膀剧烈地抖动着,犹如狂风中的小草,随时都会被风折了腰。
骆卿寒俯视着地上哭的凄惨的女子,因为她埋着头看不见样子,只是她哭的那个样子,让他想起了当年惜儿决别自己时痛哭的模样,心,不自觉地痛了起来。
“快起来吧。”骆卿寒忍着心痛,弯腰将哭泣的女子拉了起来。
孟乐喜抬起满是泪水的脸看向骆卿寒,想要说声谢谢,可是因为哭的太激烈,哽咽地厉害,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是你。”骆卿寒认出了孟乐喜,疑惑她为何哭的那么伤心,不禁想到了风行烈,当即问道,“不会是风公子有何变故吧?”
孟乐喜用力摇了摇头,不愿听到风行烈的名字,她甩开骆卿寒的手,只想立即离开皓月国,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静一静。
“我送你回去吧。”骆卿寒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更加肯定是不是风行烈那里出了状况,当即拉住她的衣袖便往客栈走去。
“放开~”孟乐喜想要甩开骆卿寒的手,无奈对方力气太大,她一时用力过猛,竟将衣袖给撕裂了一大截,露出嫩藕一般的手臂。
“你!”骆卿寒直直地盯着孟乐喜的手臂,双眼圆瞪,黝黑的眼珠似乎就要夺眶而出,满脸的震惊与不可置信。
“混蛋。”孟乐喜见骆卿寒的异样,本来心里就憋着火正无处发泄,此时竟被这个男人轻薄,以为他是个登徒浪子,心里气急,抬起右手啪地一声重重地打在骆卿寒白皙的左脸颊上。
骆卿寒原本还沉浸在惊讶当中,当即被这一巴掌打醒,可是他非但没有一点怪罪的意思,反而双眼饱含疼惜地看着孟乐喜,眼眸里是浓的化不开的深情。
他一把将孟乐喜横抱在怀里,脚尖轻点,瞬间消失在了喧闹的街道上。
“你干嘛?”猛被抱住的孟乐喜,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害怕地在骆卿寒的怀里死命挣扎,“你个流氓,快放开我。”
骆卿寒根本她的努力,只是将她抱地更紧,不停地落下再飞起,等他终于停下时,他们已经在了城东他与小至住的客栈房间里。
“小至,你出去。”房间里小至正在打扫,骆卿寒抱着孟乐喜走进屋,满脸挂满了难掩的激动与紧张。
“哦。”小至还是第一次见到冰山样的师傅这副模样,当下不敢迟疑,退出了房间并紧紧关上了房门。
“你放我下来。”孟乐喜一见自己被一个男人抱进了房间,心里升腾起一股不好的想法,急于逃脱的她张口狠狠咬在骆卿寒的肩膀上。
骆卿寒忍住疼痛,轻轻将孟乐喜放到了地上,肩膀被咬处显出一圈血红的牙印,衬着雪白的衣服仿佛一朵血红的花。
“你手臂上的桃花记是怎么来的?”骆卿寒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抓起孟乐喜的手臂,指着肘弯处的一颗赤红色的桃花记迫切地问着。
“这是胎记。”孟乐喜不知道他要干嘛,可目前的情况看来,她还是老实点回答比较好。
“胎记!”骆卿寒脑子里仿佛有一道闪电劈过,震的他心神俱痛。
他颤抖着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那颗小指甲盖大小的桃花记,呼吸凝重,神情痛苦。
“惜儿。”忽然间,他将孟乐喜拥进了怀里,泪水犹如决堤的洪水泛滥,浸湿了孟乐喜的肩膀。
孟乐喜原本想要反抗的,可是当她感觉到肩头的湿润时,竟不知所措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哭的那么伤心?可是听他口口声声喊着一个女孩儿的名字,暗想着是不是将自己当做了那个女孩儿。
想着自己如今被情所伤的心痛,她再也忍不下心推开这个男人,暂时借给他一个怀抱,她并不介意。
“惜儿,我等的你好苦,好累。”也不知抱了多久,骆卿寒终于松开了孟乐喜,他双手捧着她的脸,双眼久久凝视着她的眼。
“骆公子。”孟乐喜小心地道,“我不知道惜儿是谁?只是我现在必须立刻离开皓月国,你能不能让我走啊?”
“不。”骆卿寒一听她要走,再次将她紧紧拥入怀里,沙哑着嗓子道,“今生今世,我再不许你离开我。”
“骆公子。”孟乐喜见他没有清醒的样子,决定告诉他事实,虽然她不忍心这样做,“我叫做孟乐喜,不是惜儿。”
“你是!”谁知骆卿寒却固执地犹如一个孩子,他低喊道,“你有桃花胎记,你便是我的惜儿转世。”
“转世?”孟乐喜被他这样的说法吓到,心里自己不会遇到一个疯子吧。
可是这个骆公子可是神医啊,怎么也不可能是个疯子吧,他一定是认错人了。
“有这个桃花胎记的女子恐怕不止我一个吧?”孟乐喜决定谆谆善诱,希望他能听懂。
“不,这世间只有一个女子拥有这个桃花胎记。”骆卿寒断然道,“我已经占卜过,只有惜儿转世之体才会身带这里面桃花劫。”
“劫?!”孟乐喜更加不明白,什么时候胎记成了劫数,难道,自己这一路来的遭遇,都是因为这个桃花劫吗?
“跟我回百草谷,我慢慢解释给你听。”骆卿寒松开孟乐喜,双眼如黑夜的星辰般熠熠发光。
孟乐喜沉默了,按常理,她是不可能接受一个陌生男人的邀请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可是当她看到骆卿寒期待的眼神时,心里莫名的一软,再加上,她正想找个地方躲开风行烈,百草谷非常隐蔽,常人根本无法进入,不失为一个最佳去处。
“我们即刻动身。”骆卿寒见她沉默,怕她会拒绝,决定即刻动身,当即拉住她往客栈处奔去。
“我先回谷,你在皓月国多玩几日再回来吧。”在店门外碰到了小至,骆卿寒丢下一句话后,将孟乐喜拉上马背,翻身上马,扬鞭策马狂奔而去,只留下一脸茫然地小至。
“喂,喂,我的马。”尘土过后,一个大汉站在店门外对着绝尘而去的两人怒骂道,“无耻小贼,竟将偷爷的马。”
“大哥。”小至则一脸尴尬地喊住大汉,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元宝递给大汉,“这点钱就当买马钱吧。”
大汉一见金元宝,立刻喜笑颜开,一把抢过元宝寒进衣服里,转身离开了。
小至望着骆卿寒离开的方向,百思不得其解,是什么样的事,让冷静的师傅成了这般疯狂的模样。刚才见他带走了一位姑娘,难道与那个姑娘有关?
小至挠了挠头,想到师傅临走交待的话,双眼顿时笑成了一弯月,呵呵,终于可以好好玩玩了,真是太棒了。
凝香提着裙摆快步往惜花亭赶去,在半路上正巧碰到往舞袖宫而来的悦皇后和风紫衣。
“香儿,何事如此惊慌?”悦皇后一见女儿奔来的模样,当即关切地问。
“姨娘。”凝香站住脚,来不及喘口气,急切地道,“水晶姑娘,她,她疯子似的跑的无影了。”
“啊?”风紫衣一听,连忙追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凝香捂着胸口道,“刚才在舞袖宫的书房,我请她欣赏一副画作,没想到,她看了后竟发了疯。”
“什么画?”悦皇后奇怪地问。
“儿臣带来了。”说罢,凝香从身后跟着的宫女手里接过画卷,打了开来。
“这是?”风紫衣见画里是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心里更是疑惑,“这男子是谁?”
“是圣龙国司马家的大公子,司马庆宇。”凝香如实答道。
“哦?”风紫衣并不认识司马庆宇,只是对于圣龙国首富之家司马家有些了解,心里更是疑惑不解,当即道,“大公主能否将此画卷借于民妇,民妇想带回去给烈儿看看。”
聪慧如她,立刻联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当初水晶突然出现在风行庄,她也问过儿子,可他坚持说是在路边救下。她也奇怪为何儿子要给水晶喂食失忆药,追问儿子时,他也只是沉默不回答自己。看来,此事定不是如儿子说的那般简单了。
“好的。”凝香将画卷交于风紫衣,道,“刚才水晶姑娘的模样十分可怕,我担心她会不会出事。”
“民妇现在就回去,请皇后和大公主放下心来。”风紫衣匆匆说完,草草施了一礼后快步离开了皇宫。
风紫衣一路施展轻功,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客栈,推开房门,风行烈正坐在椅子上品着茶。
“娘!”风行烈见母亲满脸的焦急模样,上前扶住母亲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晶晶,回来了吗?”
“晶晶不是跟娘去了皇宫了吗?”风行烈疑惑地反问,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怎么只你一个回来了?”
“你先看看这副画。”风紫衣将画丢给了儿子。
风行烈接过画,打开画卷,立时傻了眼,这画里的人不正是自己要置于死地的司马庆宇吗?
“你老实告诉娘晶晶的真实身份。”风紫衣一脸凝重地看向儿子。
风行烈见母亲焦急的模样,再加之晶晶没有跟着回来,想到之前大夫说的,她的记忆只需要一个契机便有可能恢复。看着手里的画,他知道晶晶一定是看到了司马庆宇的画像,恢复了记忆。
“晶晶是有夫之妇。”他终于决定如实地告诉母亲真相,这次,晶晶再次失踪,他已经没了主意,“她是司马家的大儿媳。”
“什么!”风紫衣怎么也想不到得到的会是这样的答案。
她一直以有这个儿子为傲,虽然他知道儿子在背地里做着其他的事情,可是她相信面硬心善的儿子一定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所以也一直不曾过问他。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儿子竟然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瞬时间,只觉得天崩地裂,脚下一软,跌坐到了椅子上。
“娘,孩儿知道错了。”风行烈跪倒在母亲的脚下,后悔莫及。
他是真的错了,他不该为了得到她,而杀了年幼的小梅;不该为了得到她,而想要刺杀司马庆宇;不该为了得到她,给她吃失忆药;不该为了得到她,杀死了自己的亲生妹妹……太多太多的不该,不止深深伤害了深爱的女人,更深深伤害了视他如天的母亲。
想着这一路母亲的辛苦,想着孟乐喜因为自己遭受的凌辱,他真是悔不当初,不该为了自己的一已私欲,而重重地伤害了两个他至爱的女人。
“晚了。”风紫衣抬手抚摸着儿子的脸庞,幽幽地道,“你伤她太深,她是不会原谅你的。”
“娘,让孩儿去找她,孩儿要去跟她解释。”风行烈哀求着母亲,“孩儿真的不能失去她。”
“罢了吧。”风紫衣颓然地摇了摇头,“母亲累了,你要去寻就去寻吧,我想休息了。”
“娘。”
“待会儿我便回镖局去,从此你的事我再也不想管了。”风紫衣说完,强撑着身子站起身,推开地上的儿子,满面哀伤地走出了房间。
“娘~”风行烈哀求地喊叫着。
长这么大,母亲从来都是笑呵呵地面对自己,他从未见过母亲如此伤心的模样,可想自己自私的行为伤的母亲多重。他不期望母亲能够帮助自己寻找孟乐喜,只求母亲不要对自己心灰意冷,不要气坏了身子。
风紫衣听着儿子的喊叫,没有迟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客栈。
她这一生真的太累了,为了曾经的相公,为了现在的儿子,她一刻也没有清闲过,****一辈子的心,居然教育出这样一个冷血的儿子。大受打击之下,她决定不再管任何事,只想回到斯氏镖局,一柱青香,一本佛经,清清静静地过她的余生吧。
母亲走了,心灰意冷地走了,风行烈跪倒在冰冷的地板上,泣不成声。如今母亲气愤而去,晶晶没了踪影,他仿佛一下子失去了一切,一无所有。这些都是报应吧,自己做了这么多恶事,总算到了报应的时候,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
他站起身,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心神俱颇。
“小二,拿酒来。”他冲着门外吼叫着,此时此刻,也许只有酒精才能麻痹他的心疼,一醉解千仇,不是吗?
已经到了春末,中午的日头已经有些晒人,街上行人依旧如织。一个满面胡须,仪容凌乱,满身酒气,手持酒壶的年轻男子踉跄着脚步穿梭在人群中,虽然他仪容不整,可是仍然俺不住他英俊的面容。
“晶晶。”风行烈打了个酒呃,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
“喂。”当他再一次踉跄时,一下子撞在一个女子的身上,那人不悦地回头看向他,骂道,“死酒鬼,走远一点啦。”
“宝儿。”孟乐欢一把拉过司马宝儿,劝道,“算了,不要理他。”
“哼。”司马宝儿气不过,抬手推了风行烈一掌,风行烈脚下不稳跌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身后插着的画卷滚落了出来,铺开在了地上。
“咦?”司马宝儿和孟乐欢一见画卷,惊叫着捡了起来,仔细地端详着。
“这不是大哥吗?”司马宝儿指着画卷叫道。
“是呀,是司马大哥。”孟乐欢手拿画卷蹲在地上,问着风行烈,“这画是从哪里得来的?你见过画里的人吗?”
“画?”风行烈醉眼朦胧地拿起酒壶灌了口酒道,“我只认识他的娘子,呵呵,他的娘子是我抢来的。”
“你说什么?”孟乐欢大惊,一把拽过风行烈的衣领急切地问,“是你掳走了姐姐!”
“是又如何?”风行烈扫开孟乐欢的手,站起身摇晃着身子道,“我就是要掳走她,还要掳她一辈子。”
“她现在在哪里?”司马宝儿连忙问道。
“在哪里?”风行烈醉眼朦胧地看着孟乐欢两人,伸出食指摇了摇道,“我不知道,我把她气走了。”
说罢,他将手里的酒壶嘭地一声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举起右手狠狠地打着自己的右脸,一下又一下,那么用力,脸颊上顿时红肿一片。
“你疯啦。”孟乐欢捉住风行烈的手,心里很是着急,好不容易有了姐姐的消息,这人不会是个疯子吧。
“欢欢姐,让开。”司马宝儿不知从哪里端来一盆水,披头盖脸地向风行烈泼水。
风行烈冷不防的被凉水从头淋到脚,原本迷糊的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他抬眼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忽然觉得好熟悉,脑子里灵光一闪,一抹熟悉的画面闪过,她们不正是在小河边和晶晶一起游玩的女子吗?
孟乐欢和司马宝儿急于知道姐姐的下落,在大街上也顾不得男女有别,拉过风行烈的衣袖便穿入了人群,就近找了个较清静的小茶店坐了下来。
“小二,来壶浓茶。”孟乐欢看着风行烈醉熏熏的样子,连声地催促着小二倒茶。
“快些喝一口吧。”接过小二沏好的浓茶,孟乐欢塞到风行烈的手里,探究地盯着他看。
风行烈接过茶杯,大喝了一口,原本火辣苦涩的嘴顿时清爽了不少,感觉到对面传来的目光,他愧疚地低下了头。
“我姐姐现在在何处?”此时孟乐欢和司马宝儿最在乎的是孟乐喜的下落,其他一切过往她们并不打算深究。
“不知道。”风行烈苦涩地开口,“她知道了真相后便没了踪影。”
“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司马宝儿性子较急,心里早就忍受不下去,见他这副半死不死的样子,气愤地拍响了茶桌。
“我……”风行烈将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想回答却被千言万语堵住了喉咙,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你这个混蛋!”司马宝儿腾地站起身,柳眉倒竖,上前一把揪住风行烈的衣领一面哭一面怒骂道,“你害的我家家破人亡,害的我娘和二哥遭受牢狱之灾,害的大嫂和大哥生不如死,你是个恶魔、人渣、畜牲!”
“宝儿。”孟乐欢见司马宝儿越来越激动,怕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连忙拉住她搂进了怀里,“冷静点。”
司马宝儿将面掩进孟乐欢的胸膛里,肩膀上下抖动,呜咽地哭泣起来。
“你真不知道姐姐此时在何处吗?”孟乐欢紧盯着风行烈,将他的每一种神色看在眼里,想要看穿他是否会撒谎。
“我也想找到她,想得到她的谅解。”风行烈抬眼,直视着与孟乐喜有七分相似的孟乐欢,此时心里的思念又深了几分,直搅的他痛不欲生,无法呼吸。
“罢了。”孟乐欢在这个男人的眼里看到了令她也为之心痛的深情与痛楚,长叹一声道,“现在怪你也无力回天,相信此时你心里正倍受煎熬,我们也不难为你了,你自去吧。”
风行烈抬眼看向孟乐欢,这个长相与孟乐喜七分相似的女孩,性格却迥然不同。孟乐喜活泼好动,睚眦必报;孟乐欢沉稳内敛,大气随和。不过,他还是喜欢那个喜欢恶作剧,坚强自信的水晶。
孟乐欢说完后,拥着泣不成声的司马宝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茶铺,只留下沉浸在回忆里无法自拔的风行烈。
“就这样放过他,我不甘心。”走了一段距离后,司马宝儿终于止住了哭,不甘地道。
“他现在已经受到惩罚了。”孟乐欢捏着司马宝儿的手劝慰道,“如今我们不应该纠缠在这个问题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们。”
“什么事?”司马宝儿不甘地压下心中的怒火,疑惑地问。
“如今既然知道姐姐没有大碍,我们下一步是不是该回国都,先去见见司马夫人和楚二哥才是?”孟乐欢年长司马宝儿三岁,心思自然比她要细腻一些。
“欢姐姐说的是。”司马宝儿这才如梦初醒。
前段时间她深陷在骆卿寒的影子里无法自拔,竟然将娘和哥哥们置于一旁,此时与骆卿寒分离了一段时间,心里虽然思念无比,却也不是全心全意全是他。想着自己前段时间的荒唐,她悔恨地咬住下唇,泪水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好吧,我们明日便动身回国吧。”孟乐欢看着司马宝儿悔恨的样子,不忍她再哭泣,微笑着拉过她的手,往现在所住的客栈而去。
风行烈饮过浓茶后头脑清醒了一些,在小茶铺里呆坐了一会儿后,低垂着头又开始在大街上游走。
他不愿意回客栈,受不了寂静地氛围,回想着前些日子不停奔波的日子,虽苦却格外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