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肖科长一起回到绿山市,我便积极地投入到公司的运作当中了。韩守宝和周盈盈很争气,在我出差的日子里,他们拿下了那个红酒的广告代理。
那红酒是一个大品牌,就是通化葡萄酒。本市代理是一个常年做酒水的老板,姓常。他拿到代理权以后,渠道已经做好,货也铺出去了,就是销量上不去。想做点广告,但是葡萄酒厂总部没给拨款,按照合同,广告费必须先自己垫付。然后厂家根据考察到的宣传情况,每年给予20万至50万元的广告费用。这常老板想垫付,但是又不敢投入,怕厂家不兑现,不给报销,那自己的广告费就白白扔了。那都是他用辛勤的汗水换来的钱。
周盈盈知道了这事,便和小韩商量,没有打电话打扰我,就在通化葡萄酒派人来调查市场的时候,和常老板签订了广告协议。我们出钱,先做广告,以发票为根据,一旦厂家那边下拨广告款,或者给报销了,常老板就将款打给我们。常老板当然愿意,不花一分钱就能打广告宣传产品。因为能拿到一些媒体的优惠价格,我们花钱也不多。
合同签完后,周盈盈负责做横幅,韩守宝负责几个报纸的文案和传单制作,在全市范围内来了一次突击性广告轰炸。那些年,路边的横幅还是很重要的一个广告媒介,这又是我们的强项,城区主要街道,全部挂满了通化葡萄酒的广告。通化葡萄酒总部考察人员一看这效果,甚为满意,当时就先把我们的发票报销了。发票这东西那几年好办,让卖布的、卖喷漆的、卖报纸的多开一点,只要给点税,开多少都没问题。所以,3.8万元成本,发票开了11万元。另外通化葡萄酒总部考察完后给常老板打来了30万元的广告费,让他用发票、照片、报纸为据,每月向总部汇报,继续进行宣传。常老板也是爽快人,自己留了10万元,说以后用,其他20万元给了支票让我们准备好30万元发票,每月向总部汇报就由我们负责了。
这几年广告都是厂家自己负责了,代理很难有自己掌握广告款的时候了。其实只要有心,只要你代理的是大厂家产品,现在作为代理一样有机会拿到广告款,只要有效果,大厂家不会因为你自己做的一点广告而计较的,你那点费用对一个厂家来说太少了,但作为你,一个小代理,也许你全年的利润就在那点自己做的广告里了。就看你敢不敢先垫付了。
几个月后,我们的业绩渐渐好了,有了横幅这块拳头产品,我的客户越来越多。等到年前了,我合计了一下,光刘局这里给批的重要路段就3000多条了。因为有刘局的关系,每条的悬挂费用都按照一般路段收取,那时候一般路段的悬挂费用是15天收80元,重要路段一般都是每半个月150元。看着平白来的20多万元收入,我决定请刘哥吃一顿,顺便送点礼。
送点什么?我想了许久,最后决定买个手机送他,我自己也买一个。1994年春节的时候,联通出现了数字手机,移动的大哥大也渐渐退出市场了。当时的手机只有摩托罗拉一个品牌,没有卡,都是带号的,号码拷在机器里面,个头也很大,全国几个重要城市能联网。当时买一个手机,大约是1.5万元,我一下子买了四个,自己一个,韩守宝、周盈盈一人一个,最后这个给刘局送去。顺便装张银行卡,密码给他写个小条子,放手机盒子里面。吃水不忘挖井人。
刘局还是很给面子的,毕竟批横幅的时候经常找他,我说约他吃饭,他“哈哈”笑着说,早就应该请他吃了,不过地方由他来选,要吃穷了我。呵呵,我才不怕呢。吃饭的时间和地点由刘局定。周六晚上6点,浅海大酒店,就在绿山栈桥旁边的一个酒店,很宽敞,关键是坐在二楼能看到海景。
把礼品放进周盈盈包里,打车去酒店送礼。她是很愿意跟我出去的,我也愿意带着她,毕竟心有灵犀了。不过,我们没事聊天的时候我也暗示过她,兔子不吃窝边种升华。
进入酒店,我傻眼了,刘局带着足有30人,坐了三桌,我不怕吃饭,怎么吃也不超过20万元,2万元到头了。但是这么多人礼物怎么送?
刘局看见我,哈哈笑着迎了过来,拉着我的手介绍:“今天,我隆重地介绍一下,我弟弟,我们批的横幅钱就他赚了,今天我们分局的年终总结大会餐,就他请了,大家欢迎。”
“哈哈哈。”全场鼓掌。拉着我坐到他身边,开始上菜了。原来今天是他们分局开年终总结大会,正好我来电话。刘局心里明白我的意思,便给我这个表现的机会,其实那年月,钱不是很重要的,关键要处理好感情。这样一来,明年我的横幅就更有把握了。上完了菜,刘局把打好包的几盒饭菜给我,吩咐说:“分局里还有几个值班的,你现在送去,跑跑腿吧,谁让你是我弟弟,我们先吃着。等你回来,我们喝点。”
刘局的安排让我肃然起敬:第一,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弟兄;第二,给我一个卖人情的机会;第三,他是让我表现一下给他的下属看,安排自己的弟弟去给自己弟兄送饭,何等的度量!
其实浅海酒店离分局只有200米。回来后我看见周盈盈和几个女民警已经聊得不亦乐乎了。这丫头,现在处事、交际能力真比我强了。
刘局心情很愉悦,一个劲儿地和我碰杯。喝了一会儿,我看刘局去卫生间,赶紧跟过去,把给他买礼物的事情说了一下,让他找个机会好给他。没想到,他听完后直接拍了我后脑勺一下,说:“你小子少来这套,我不收那玩意,你这是害你哥哥呢。有那钱,一会儿完了,去请客唱歌,除了明天值班和有任务的,你都请了。”
吃到一半,我去买单,才知道人家浅海酒店和分局是共建单位,菜品酒水全部按成本收,30个人才消费1800块。唱歌的地方也是刘局给找的,16个男女去了一个最大的包厢,喝酒加果盘小吃,结完账,才800块。
本来想送的没送出去,本想花的钱没花出去,这么大的场面才花了2600块。你说钱有用吗?只要平时多沟通,常联系,语言到位,感情就在语言里,人情人脉比钱好用。
刘哥真够意思,周一早上起来,还特意来个电话,问问周六的花销情况,怕我花多了。最后他忽然问了一句:“你那小媳妇呢?怎么好久没看见了?”他是说张梅。自己的大哥也没啥好隐瞒的,我便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刘哥听完沉思了一下,说:“她爸爸上次来有口供,我找找她家地址,一会儿打电话告诉你,过年没事你就去看看,那小姑娘不错,我觉得配你小子都可惜了。”说完,笑着挂了电话。刘哥这么一说,我还真想张梅,自从那次晚了两天给她打传呼,再也联系不上她了。想想自己也挺悲惨的,虽然外面天天花天酒地,但是几个好女孩,没一个是自己的。
刘哥再次来电话的时候还特意叮嘱了一句,带点小礼品给张梅的父母,不管将来怎样,让人家父母有个好印象。你看这大哥当的,连我的终身大事都操心上了。刚放下刘哥的电话,传呼就响了,是绿山啤酒厂总部刘姐打来的,说啤酒厂年底发点福利年货,给我们准备了几份,让我去取。另外,工商局王科长那里还有两份,让我给送过去,说王科长找我有事情。
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自己的客户、关系、朋友,虽然东西不多,但是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是花钱买不到的。
我和韩守宝把年货取回来,就给工商的王哥打电话,王哥说东西先放我办公室,下班的时候他自己来取。
看着从啤酒厂拿回来的一箱箱年货,我和周盈盈、韩守宝商量了一下,盘点收入,先把韩守宝的投资的四万元还给他,然后把明年的房租水电费预留出来。
看看公司的流动资金还有30多万元,我们决定,今年发点奖金,每人发800元过年费。然后出去采购年货,我们也额外发点福利,起码也是公司的一点心意,对工作已经一年的员工表示一下,可以鼓舞员工的士气。
王科长来的时候,已经给员工发完年终奖和年货了。看着他们一个个高兴的神情,我心里也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其实给别人钱更是一种享受。
王科长不是空手来的,手里拿着一张营业执照,他已经帮我们注册完了。虽然没用我起的名字,不过他起了一个更响亮的名字——太平洋商务有限公司,里面包含了所有能想到的经营项目,比我想的还要大。
既然人家这么上心帮我,以后这关系可不能扔了,等有机会一定和王科长好好喝几杯。这是当时我心里想的。